“催周!”伍峰略微沉吟了一下道:“就是那个帮助穆阔台打开乌龙关的胜郡郡守?”
此时上官晴雪忽然开口对何红颜说道:“你后来不是跟了索亳吗?虽然索亳战死了,巫族军队不会不去照顾一二吧?何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不要和我提那个畜生!”听到上官晴雪提到索亳,何红颜的情绪顿时失控了:“那就是个牲口!对我哪里有半分感情,就是把我当做发泄的工具罢了!他死得好!早就该死了!”
说道后面,何红颜几乎咬牙切齿,看来这个索亳带给她的似乎只有无尽的羞辱,完全没有给她留下一丁点的好处。
“催周后来也担任了定州太守,就没有给你留下一些财物让你度日?”蒙广话语平静。他心中的怨恨在经过野狐岭见过石凯唱的遗孀之后,已经完全淡去了。更何况,所有的罪责似乎也怪不到这个女子身上,她担不起这个责任,也不应该由她来担。
“呵呵,呵呵呵呵!”何红颜笑得有些歇斯底里,“财物?早就让他的大老婆她们卷跑了,留给我的除了这身衣服和一些首饰之外,还有什么?什么都没有!”
何红颜的神情微微有些癫狂:“胜郡城中到处都是巫族大军,城中的粮食早就成为稀缺物品了,我一个弱女子,想要活下去还能怎么办?”
说完,她忽然蹲在地上,呜呜大哭起来。
何红颜虽然不是大家出身,但也是小家碧玉,父母家境也颇为殷实,从小也读过不少的书,是个识断字之人。嫁给催周为妾,本以为攀上了高枝从此过上安逸的生活,没想到世事难料,她最后还是沦为娼妓!
索亳将她从催周那里夺过来之后并不重视,完全只是一种占有欲,以及对拥有大周美女的一种心理畸形快感,对她没有丝毫感情。
刚开始的时候巫族势大,大周军队节节败退处于守势,何红颜以为攀上了索亳这颗大树便能拥有更好的未来,没想到索亳根本就没有把她当回事,玩腻了之后弃之如敝履丢在一旁。
而那个时候催周已死,催周的家人根本就不愿再去接纳她这个失节之人,将她赶出家门。索亳那里靠不了,催周这边也无法依靠,她只能流落街头。
伍峰和蒙广他们微微叹了口气,在这种群狼环伺的环境中,像她这种有几分姿色的女子,想要洁身自好本就不可能,想要生存下去,除了用身体拿来交换还能怎么办?
她不是上官晴雪修为高深懂得兵法韬略,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子而已,在命运的浪潮中无法逆流而上更做不了中流砥柱,想要不被淹没,唯一不断地攀附。
说到底,她也是个可怜人,是这场战争的受害者之一。只是,她今天的悲剧也和她自己当初的选择脱不了干系。见异思迁不守妇德也是导致她今天这个下场的原因之一,可怜之人也是有其可恨之处的。
何红颜的歇斯底里,惊动了阴暗房屋内的人,从里面走出两个小孩来,一个男孩约莫十来岁,还有个大约四五岁的女孩,此时正怯生生地看着伍峰他们。
伍峰看见这两个小孩面黄肌瘦,身上的衣服几乎无法遮体,在露在外面的皮肤上,隐约可见青一块紫一块的瘀斑,显然经常挨打。
伍峰从那个略大一些的男孩眼中看到了仇视和警惕,将身体挡在小女孩身前,带着她慢慢离开房屋。在走过何红颜的身边时,轻声说道:“何姨,我和妹妹先出去,等你们完事了我们再回来。”然后牵着妹妹拐进一个胡同里面消失不见了。
这两个孩子应该不是第一次这样做。眼前他们这个房屋略微显得狭窄,如果何红颜在里面“做生意”的话,这两个小孩自然不便留在里面,所以每次都会主动离开,等到她的“生意”完成了才会回来。
“看到这两个孩子了吗?他们的父亲为了保护他们的妈妈不受巫族士兵欺辱,拼死抵抗,最后被几个巫族大兵杀死在大街上。他死的时候,他们的女儿才刚刚满月!”
何红颜一脸嘲讽地笑道:“如今又怎么样?两个孩子的妈妈为了养活他们两个,不还是照样在卖?和那些巫族士兵的交易还少了吗?她男人算是白死了!那些巫族士兵到这里消费之后,有时候看他们俩不顺眼,经常就是一顿毒打。”
伍峰这才明白,那两个孩子身上伤势的由来。那个男孩身上到处都是伤痕而小女孩身上伤痕不多,从他刚才护住妹妹的行动来看,应该是经常用自己的身体替妹妹挡住那些巫族士兵的拳脚。
嘿!没想到人不大倒是个小男子汉,定州被巫族奴役五年总算还是看见一些有血性的人在!
何红颜看了眼那间阴暗的屋子说道:“走投无路的时候多亏巧姐收留了我,原本我接了客人之后,也会和她分享一下,也让她赚上一些。可是如今,她的身体垮了,眼看也活不了多少天了,这两个孩子快要成为没爹没娘的孤儿了!或许哪天我也会和巧姐一样,步她的后尘吧。”
说完这些,何红颜跌坐在地上,双眼呆滞,完全没有了之前的那副浪荡模样,整个人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此时忽然从屋子里面传来一声竭力压抑住的咳嗽声,听这咳嗽中夹带的锣音,应该肺部已经严重感染。
伍峰略微一皱眉,他迈步走进了房屋里面。
房屋里面虽然简陋阴暗,却收拾得非常干净,里面也不显得气闷,反而透出一股皂角水的味道,应该是个经常洗漱的人。
房屋不大,只有一个客厅和一间房间。此时客厅里面摆着几张床铺,上面放着几床打满补丁的破旧被褥,有些地方还露出了里面黑褐色的棉花心。这被子似乎有些年头了,看那棉花的样子都已经结板僵硬了,保暖效果非常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