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刚替他说话,结果火村竟然说他是凶手!这让我颇为难堪。火村却只说了一句:“到命案现场附近去找千斤顶!”
“我说的没错吧!百濑先生!你虽然说当天晚上你觉得困,比夫人还早上床就寝,但你根本是在说谎。你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让夫人早些就寝吧!因为旺夫有事想跟你说,对吧!尽管你没想到旺夫是想为父报仇,但心中还是觉得很不安。我也不知道你们约在车屋见面,是他的要求还是你的。是谁的要求都行!我不知道你们是如何发生冲突的,不知是因为旺夫动作迟顿,还是你身手矫健?也或许是他藏在身后的刀子映照在玻璃上,才给了你先发制敌的机会。知道实情的,只剩下还活着的你。总之,真相就快大白了。你为了报复企图杀你报仇的旺夫,便利用遗书将旺夫的死伪装成自杀。为达目的杀害津久井和把现场布置成密室,都是你一人所为。你外表看来虽然是个硬汉,不过那天晚上对你来说应该是痛苦难挨吧!你在杀害旺夫之后,在他家看到遗书,把该处理的东西处理掉之后,以夏芮华的名义写信给津久井,约他出来将他杀害,把尸体藏在仓库里,再从废车拿出千斤顶,让杯子里的水结冰,放倒车屋布置密室,再以千斤顶恢复原状。你很忙!当然是一整夜没睡!但你隔天还是照常上班,我真是佩服你的精彩演出。后来的戏码也很有看头。你以为艾伦·葛雷斯顿到处调查,已经看出你的把戏,所以便在自工作地点返家的途中,埋伏在莲花屋的庭院里,一棒打死他。接着又利用大龙疑似忌妒旺夫的样式,在现场留下假的遗言。你邪恶的程度实在让我佩服!”
“你给我住口!”虎雄的声音大得连玻璃窗都开始在晃动,“你是不是疯了?你这个半吊子书虫!把我说得像个十恶不赦的坏蛋!你无聊!你绞尽脑汁就只能想出这些吗?简直可笑!”
“有本事你就说出理由来反驳我!”
虎雄张开双臂,有如飞翔的猛禽一般,“说出理由?这个我办不到!因为你的分析七零八落不成体统。在我听到倾斜车屋布置密室的时候,还觉得你的推理有趣,结果你竟然说凶手是我。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说出如此无礼的话?即使你的推理说中了所有的事,也不能断定凶手就是我!”
“我只是说只有你符合所有的条件。”火村毫不畏惧地说。“你还真难缠!你听着!不让车屋倾斜的话,无法布置成密室。要想这么做,就必须冻结杯子里的水,而要让水结冻,必须有钥匙,就是这个玻璃柜的钥匙。懂吗?而有钥匙的人只有你!”火村说着说着愈来愈兴奋。他那锐利的眼神,就连在调査现场时也难得一见,亮闪闪的,像狼似的。虎和狼的争论持续着。
“这种锁,就算没有钥匙也打得开吧!”
“但是钥匙孔上没有刮痕,凶手一定是用钥匙打开它的。就算凶手会用发夹开锁,但事后也无法上锁。”
“只要再打一把……”
“这是突发事件,凶手不可能准备了另一把钥匙。”
虎雄咬牙切齿地说:“你开什么玩笑!你简直太愚蠢了,我根本不知该从哪里反驳起。”
火村则冷静地回答:“冻结杯子里的水,是个不错的主意。因为这么一来,就很难发现车屋曾经倾斜过,但你太得意忘形了。因为你忘了钥匙的部分,导致原本用来欺骗警方的花招,却反过头来套牢自己,你还把用来密封门窗时戴的手套留在现场,把它和津久井的尸体一起丢在仓库里更是失策。你大概没想到手套上还留有胶带的痕迹吧?”
火村咄咄逼人地说:“手套的失误非常要不得,而且因为上头留着胶带和勒毙津久井的绳索痕迹,由此可知凶手是同一个人。事到如今,你可不能再说旺夫是你杀的,但津久井不是。杀害追査这两件案子的艾伦也是你,除了灭口没有其他原因。”
“灭口?是吗?我倒不觉得凶手会认为这个人对他造成威胁。”
“嗯!事实上他确实不造成威胁,因为他推理出的密室诡计十分可笑。他认为橱柜里的旺夫是假的,假旺夫利用警方抵达现场前的空档,把尸体换过来,而约翰只是被用来当成发现此案的人。你很意外吗?这就是艾伦·葛雷斯顿的推理。你根本不需要杀他!”
虎雄表情复杂地摇着头。或许是因为没听懂火村的话吧!
“艾伦到处宣传他的推理,一边观察关系人的表情,你却因为一时犯错而有此反应。可怜的艾伦!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我是不知道我犯了什么错?不过就当是余兴好了,我请教你我犯了什么错?”
“昨天傍晚时,他曾经到老虎之家。听说当时他大言不惭地对夫人说‘我会尽快解决此事’、‘哪有什么密室之谜!’,凶手当然不会因此萌生杀机。夺走艾伦性命的,是那通他从‘老虎屋’打给有栖川的电话。当时他正在你的餐厅里,吃着他最后一顿晚餐,你应该也在店里吧!你看到他了吧!”
“没有!”
“你不只看到他,应该还偷偷听这个到处调查命案的男子讲电话。他在电话中虽然没说什么,却还是意外地让你产生错觉……你好像知道我在说什么了?”
虎雄的脸痛苦地纠成一圑,他终于知道自己有多愚蠢了。
“我问有栖川他们说了什么,他说艾伦说‘凶手利用约翰来布置密室’,凶手因为这样的谬论而慌张,我觉得十分不可思议,不过我终于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火村丢给我最后一个问题。
“是这样的,有栖!你好好想想!艾伦应该不是说‘利用约翰’,而是说‘利用杰克’吧!”
“啊!没错!”
听到这样的回答,火村很高兴。
“艾伦因为和约翰很熟,所以称呼他杰克,有栖川在告诉我时,却不知不觉地将他换成约翰,我原本不知道,不过‘凶手利用杰克来布置密室’的这句话,应该对凶手造成了很大的刺激。日本人将更换轮胎时所用的千斤顶,称为jacky,正确的英文应该是jack,你的英文很好,又是以千斤顶完成密室布置的当事者,也难怪你会这么想。你如果看到文字的话,就不会有这样的误会了。因为Jack和jack大小写的意思不一样,你实在太倒霉了。”
“够了!”虎雄疲惫地靠在门上。是连辩解都厌倦了吗?“够了!不要再说了!我快疯了!”
“事到如今,我不希望你临阵脱逃,如果我有说错的地方,你尽管否定。”
“你根本就是胡说八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没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根本就不知道旺夫为什么恨我?他竟然想杀了我然后再自杀?这……这……”
“你是说动机吗?这我也能想象了,可能和马来铁道有关吧!”
“马来铁道怎么了?”
“就是害死日置静郎先生的那场铁路车祸。在那之后,旺夫就变了一个人。当时日置先生被困在压烂的车厢里,还打了移动电话对吧!他打给瑞穗小姐,但她不在,所以又打到老虎之家,接电话的是夫人。”
“嗯!那是最后一通电话,内人听到他临死前的声音。”
“这是我的猜测!在那之后他可能又打了一通电话。我査过号码,结果是旺夫家。”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所以我说是猜测啊!他希望打到旺夫家,或许可以找到瑞穗。但不巧的是她却回去了,所以和日置先生讲最后一通电话的人,竟然是他讨厌的旺夫。如果他在这个时候说出一件非常重要的事的话,会怎么样?”
“讨论这种不明所以的猜测有意义吗?”
“随便说说嘛!你不需要批评。日置先生觉得临死前的最后一刻,竟然会和旺夫通上电话,或许是命运的安排,于是便向他说出自己曾经犯下的错。他向旺夫忏悔说:‘对不起!把令尊会从车厢入口处推出车外的人是我!是百濑虎雄命令我的!’”
“喂!”虎雄又发起威了,那股气势逼得我不自觉倒返了一步。“我受不了了!你们的屁话要说到什么时候?你如果停不下来的话,让我帮你!”
他的右手迅速绕到背后,接着掏出一把可收在掌中的手枪,看样子是插在腰上吧!被人拿枪指着,就算放声尖叫应该也不奇怪,但或许是因为事发突然,我一点也不觉得害怕。百濑手上的枪摇晃了一下,最后停在火村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