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来意
看着平淡的话语,却字字诛心,白魄在帐外听的直点头,恨不得拍起手来,他不喜欢沐子白这个人,他身上的气息和他扭曲不为人知的心,总让白魄觉的压抑,对自己不喜欢的人被人找麻烦,他没理由不高兴。
“哦,是我疏忽了。”平躺着的沐子白懒懒撑起半个身子,疑惑般的环顾了下帐篷,突然为难的一拍额头,带着分笑意指责道:“你们这些大老粗,贵客来了,我不知,怎的你们也不知给贵客上个座。”
他这话放下,一旁侍立着的几个兵卒才跑下去,搬上了几张椅子,底下陪坐着的将军们却好似连戏都不想演,只带着分不屑打量几眼亦弦身后的黑袍人。
看亦弦伺候着黑袍人落座,沐子白漆黑不见底的眼里逐渐浮上不耐,一撑榻坐了起来,一直遮盖在身上的虎皮滑落到了地上,却见他只着一袭月白锦衣,根本连外衣都没穿,这哪是见客人的礼数,从进帐篷开始便未吭声的黑袍人总算抬起头,缓缓打量他一眼。
只一眼,便让沐子白一瞬间收敛起了不耐和不屑,如战场上遇到野兽般的感觉,那一瞬间,对方缓慢打量的一眼,竟让他有面对千军时的压迫感。
虽然看不太清对方面具后的表情,但沐子白知道,对方似乎并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那充满意味的一眼,绝对不是以平等的角度,当今天下,居然能碰到这样的人,轻弯起嘴角,沐子白没去回应手下将军们投来的困惑目光,伸长双手,身边的侍从速度给他披上了外衣。
把外衣穿好,重新坐起的沐子白多了份肃穆,大将军的凌然气势又重新回到他的身上,就见他交叉着双手托起下巴,双眼直接穿过黑袍人前方的亦弦,直接盯住了黑袍人。“不知道,巫庄主,今日所为何来?”
他这先一严肃,底下原本横七竖八坐着的将军们也立马挺直了身子,把不屑的目光收起,面无表情的齐齐看向黑袍人。
然而,在众人的视线下,黑袍人依旧没有开口,说话的依旧是那个有些清冷的声音,亦弦看帐篷里的人总算拿出些样子,也不准备继续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道:“元春节陵城的集会上好大一场热闹,我巫灵山庄不知得罪哪路人马,尽让那些人不顾忌大节,直接袭击我庄中人,大将军神通广大,不知可明些底细?”
亦弦状似询问的话,让两个人同时楞了下,一个自然是上座的沐子白,这巫灵山庄一直跟自己过不去,你找我麻烦,我给你找不痛快,大家只是彼此心照不宣罢了,怎么的,如今,这是上门找说法来了?
另外一个呆了的人,自然就是现在正蹲在帐篷后面偷听的白魄,听帐篷内的对话,巫灵山庄的人在那次集会被袭击?指的应该就是自己和保护自己的人了,只是,这么个小事,要巫灵庄主亲自上门质问吗?
除非,除非,这个所谓的庄主,就是汪硕。白魄圆溜溜的眼珠子,慢慢的眯成了条细线,虽然早有猜测,但现在,似乎是得到了证实,那么,也就是说,今天来的人,十有八九,是汪硕。
在得出这么个结论后,白魄并没有自己想像中的高兴,反而思绪有些复杂起来,其实,在自己遇袭后,他不是没有想过,那一场偷袭是不是汪硕利用自己当替死羊而搞出的古怪,现如今看起来,倒像是巫灵山庄跟沐子白之间有什么龌龊,而互相寻仇罢了。
沐子白没有回答亦弦的话,只轻笑着说了句,“说来现今江湖中是纷乱颇多,我一批从陵城出来的物资亦被强盗掳去,巫灵山庄在江湖中门路颇多,不如,为我打听打听?”
这一下,亦弦也不再说话了,情况很明显啊,你袭击了我的人,我抢劫了你的物资,不过是一个做初一,一个做十五,这笔帐真要算下去,恐怕真得扯出来上百件过往的龌龊事。
于是,两拨人都默契的住了嘴,帐篷外白魄却听的更是起劲起来,那天晚上抢劫物资的人,果真是巫灵山庄的人,中原还真是一锅乱粥。
他挪动着脚步,朝后看一眼,见守卫这边的侍卫都被自己支走了,怪笑着拿出把匕首,轻轻的把帐篷割开了个小口子,眯缝着眼就朝帐篷里瞧去。
沐子白手下那群讨厌的将军们,白魄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右边的那些沐子白心腹,移动视线,再往上打量,果真看到了端坐在上的沐子白,撅着个屁股,白魄努力的调整自己视线,这才看到了个月白色衣服的青年,正站在大帐中间。
在青年身后,白魄的视线只局限到这,不甘心的用手再撕开了些口子,只一点声音,却似乎让站在帐篷里靠近白魄的一个侍从有所察觉般的动了下脑袋,这一下可把白魄吓的不轻,再也不敢打那口子的主意,而撕开的这点宽度,也总算让他看到了个背朝自己坐着的黑衣人。
他不自觉的皱起张脸,光是个背影,哪能判断出是不是汪硕,而且,那黑袍很宽大,把对方整个人都罩在了里面,除非对方说话,白魄提起了颗心,满怀期待的看向沐子白,让他说话,让他说话啊。
也不知是不是沐子白听到了白魄心中的诉求,双眼完全睁了开来,如火的目光直接燃烧到了沉默的黑袍人身上,“巫庄主,究竟是为哪边而来?”
这一句看似无头无尾的话,却直接掐断了想说话的亦弦,他敛眉躬身速度退回了汪硕身后。
他很清楚什么时候该替主人说话,而什么时候,该退回主人身后,若连这点火候都没有,他也不配称为谋士。
沐子白比汪硕想的要直接,但这点却让汪硕对他存了分欣赏,这才是一个大将军的作风,将军,就该是如此风范,他们不该是朝堂上的那些老油条,也不该是那些斤斤皆计谋的谋士。
但他还是存了分考量般的笑问道:“依大将军的猜测呢?”一个有些浑厚的声音,让本静默的众位将军不约而同看他一眼,每个人似乎都有自己的心思般只看一眼就又转移了视线。
听着这简短的一句话,帐篷外的白魄却一下子苍白了脸,表情说不清是绝望还是坦然,不是汪硕,这个有些浑厚的声音跟白魄印象中汪硕如同温玉般的声音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