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魄觉的自从来中原后,他虽然看人时有走眼,但走的这么扭曲这还是第一次,以前是怎么会认为面前这个人好欺负,一幅呆头样的?看样子,他自从来中原后,各方面都极度呈低下发展,想着又开口道:“准备什么时候下手?”
“柴火和烧油我都在城内各处准备好了,今晚上我们分头行动,你从西街点火我从东街,火起后我们在中街汇合,然后转去军营。”
“你都准备妥当了?”白魄挑眉,对面的青年点头。呵,白魄不自觉在内心深处冷哼一声,还以为汪硕的烧城只是一时兴起,没想到尽然是多日筹划的,他还真小看了这个人不是吗,淡淡的又看对方一眼,白魄低头挥手表示自己倦了,汪硕顺从的起身离开房间,只叮嘱一句好好休息。
汪硕刚起身离开房间,白魄就抬起了头,黑漆漆的眼珠子里泛着莫名的光芒,汪硕啊…自己的走眼是有自己的原因,可是啊…….白魄望着门口发起了呆,难道就没有他刻意所为的原因吗?
……
……
月黑风高,还真是一个杀人夜,前几天下了场雨,现在的天气早不像以前那么燥热了,以进初秋,白魄还记得自己一个人从登霄山上下来的时候,那路边还开着大朵大朵的花,春意正浓,这都不知不觉已到了秋了。
刚过了三更,已是丑时了;湖州城内不管是人和畜生都已经找了个地方休息,街道上只有风来回穿梭,白魄这一路走过去,在不少二层的木楼建筑物角落处都能找到汪硕留下的木桶子,他只要吹燃火把子,点火就是了,这一路行来已经点了四五处火了,刚又扔下一个火折子的时候,后方就喧闹了起来。
不少人奔走喊着走水了(走水=着火),很多人家都被人敲开门,大大小小的都慌闹成一团,白魄在街中心站定身子,转身朝后望去,远处的天空已是一片火红,就算是深夜也能看出和大火一起喧嚣而上的烟尘,自己站的这节街道的人家也慢慢有了动静,不少人家都点燃了灯,打开窗看远处的动静。
冷眼看着不少人家已经开了门,见远处火光一片,都吃惊的大叫起来,之后才在几个脑子清醒的人招呼下,纷纷拿起家中的盆和桶,拎着水就往远处的街道跑去。湖州城内全是木质结构的房子,那么大的火要是不控制住,没一会便能烧到这边来。
于是,本来静默的街道也逐渐热闹起来,家家户户都向街道后面跑,拎着什么上去的都有,白魄就在这极度喧嚣的街道上静默的站着,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往后跑,面无表情的踏开步子,跟着向后跑的人群相反的方向,朝着前面还安静的街道走去。
于他对面而跑过的人脸上都带着惊慌和担忧,而他就这样一身白衣飘飘的于这些保卫家园的人群擦肩而过,淡漠的又从怀内掏出个火折子,拿在指间把玩,大火和奔跑叫嚷着的人群在他身后仿佛定点成了幅画。
前面的街道的人群基本都空了,都往后面去救火了,白魄再要放火根本不需要看周围,只需要蹲下身,扔下火把子就成,不一会儿,东街那边的天空也变成了一片赤红,本来安静的城市另外一边也吵闹起来,这下子,本来还能指挥着救火的人群全都慌了,继续救火的有,跑回家拿东西准备出逃的也不少。
府衙的那些衙役别说维持秩序,就是在慌张的人群中想冲出来都难,不少心里有其他想法的见城内乱成这样,干脆就闯入富户家里进行抢劫,整个湖城已然炸成了一锅粥,大大小小维持秩序的官兵也只有被人推倒挨上几脚的份。
白魄有轻功,当他从西街一路放火到中街的时候,牌坊下还没汪硕的影子,白魄走上前摸了下这石头做成的牌坊,斜插着手靠在了上面,充耳不闻到处撕心裂肺的叫喊,小孩子的,妇孺的,老人的,毕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放火,很多家里只有老人的根本来不及逃出。就算是逃出房子,在这混乱的街道上,也避免不了被踩踏。
背靠着牌坊,他仰起了头,本来漆黑的天空已经一片火红,像是夏日戈壁滩上的落日,细一看跟血的颜色还有些像,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少年勾起了嘴角,露出丝不带笑意的笑。
汪硕呼哧呼哧跑来的时候,就见在约定的牌坊下,一袭白衣的少年靠在上面,仰头不知道看些什么,静立的少年身后是逐渐逼近的大火,少年的身边是奔走呼救的人群,少年脚边是满地的狼藉,可少年就那样静静的仰靠在那里,于周围沸腾的喧闹格格不入,安静的独占着一个角落。
“仿若谪仙”汪硕突然就冒出了这个想法,随后又自嘲的摇头笑笑,什么样的仙人在挣扎哭喊的人群中却静美的这般傲世独立?甩掉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汪硕调整了下呼吸,喘气的更急了些,快速跑向白魄,“快走吧。”刚跑到白魄面前他便俯下身子撑住膝盖不住的呼气。
白魄早就听到汪硕粗重的呼吸声了,低下头看着附身的汪硕,嘲讽道:“就你这半死不活的样子,还想取离世图?哼。”一直低着腰的青年听闻这话,直起了腰,不说话,只倔强的盯着白魄,细长的眼睛在其背后火光的映射下尽泛着红光。
白魄看的楞了楞,撇开视线,一把拽过对方的衣服领子,轻点足尖就往前跃了出去,报复来的真快啊,汪硕被少年拎在手中,眯了眯眼,他敢肯定白魄就算不拎着自己,也能带自己移动。
快速移动中的汪硕只能闭紧那张嘴,他可不愿意喝一口的风,可拎着他的白魄却极轻极轻的开了口,“汪硕,你知道今晚会死多少人吗?”汪硕恍惚了下,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刚刚白魄有说话吗,他困惑的艰难抬起脖子,向上看着白魄。
白魄一直面朝前方,似乎注意到手上人的动作,转移了一点注意力,望汪硕一眼,汪硕了然的收回视线,他在等自己的答案?该怎么回答他?汪硕沉默了,他不回答白魄也不再发问,风声在两人中间哗哗而过。
良久,在白魄已经不再对这个答案抱有期待的时候,他听到风中传来一个淡泊的声音:“用别人,成全自己,是我自小就学会的。”……
白魄却好似没听到这个答案,依旧带着汪硕在屋檐中快速移动,时不时避开跑动的人群,只不过,在偶尔有火光照射到他眼睛的时候,才能发现那双眼中的骇然和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