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不卖卖力气是不行的了!Kelly品着红酒想,空着手回去,老板会杀了我的。那么拿谁下手呢?她拎起一条香瓜片,晚上她只吃水果和红酒,绝对不碰碳水,所以她的助理只好与她共饿。
电话响了——这是她私人号码,来电显示是那个大出风头的记者Penelope,在伦敦时仗着洛可嘉杵在旁边,死皮赖脸要来这个电话。当时Kelly正忙着打听洛可嘉在伦敦想干啥,是不是要定居开业,让孩子们在伦敦名校上学……等私人问题。
“Hello,美女。”Kelly咽下一块香瓜说。
电话那边干脆利落地问:“洛可嘉暗示亚麻军中有人腐败资敌。Kelly,咱们联手干一票大的?”背景声音极其噪杂,似乎Penelope正在马路边上。
Kelly慵懒的身子立刻竖得笔直,“慢点说,亲爱的,详详细细地,洛可嘉说过的话你一个字一个字地讲给我听。”
来大活儿了?助理的眼风飘了来,然后扭转方向继续进攻他的三明治。
Kelly说:“好像你那边很吵?”
Penelope说:“我碰上了大游行,一群白人大妈举着标语,说反歧视,要给黑人妇女平等权力。但是两个黑人妇女在跟游行组织者吵架,说她们黑人根本没有受到歧视,你们白人女子在闹哪样?”说着说着那边的杂乱声音小了些,大约是她摇上了车窗。
等Penelope乌泱乌泱一顿说完,Kelly立刻明白了Merva当初说“要拿到U参议员的黑料得去欧洲”是什么意思——敌人的马脚你如果抓不住,那就四处放火、扇风、捅篓子,把他们调动起来。只要对方始终在手忙脚乱地应付,漏洞就一定会显形,一抓一个准。
Penelope之所以没有联想到洛可嘉提到的腐败分子就是U参议员,是因为她不知道Joe死在了暗网追杀洛可嘉的现场。洛可嘉把话说得含含糊糊,肯定是旁边有法国方面或者其他人在场。
那么为什么他非得在不合适的时间、不恰当的地点打这么个古怪的电话?难道他处于危险之中?……不对,危境中的人哪有闲心拐弯抹角地暗示八竿子打不着的前线腐败?你为什么不直接揭示哪个人嫌疑最大?——那么大概率是洛可嘉在与什么人讨价还价,拿记者威胁别人,又留了余地,没撕破脸。
果然Penelope又提到先前洛可嘉的电话被挂断了一次,她找地方停车耽搁了一会儿,再回拨过去时,洛可嘉的语气变得平缓。
看来洛可嘉和他的谈判对手取得了平衡,后面的事要Penelope自己完成了。
两个人都叹了口气。参议员在任,你想搞死他?那比蚂蚁跘大象的难度也差不多了。
Kelly说,对方刚刚死了儿子,又死了侄儿,搞他的话会不会太残忍了?
Penelope笑,这个世道是一片血腥的红海,鲸鱼和小丑鱼井水不犯河水,但一旦鲸落,它周边的海洋生态将会大大不同,新的生物群落能繁华一百年。
Kelly说,那我们干吧!怎么操作?
Penelope奇怪地问:“调查追踪什么的你应该更专业啊,咋还问我了呢?”
Kelly脸红,“你把犯人交给我,那个……我比较擅长。”
Penelope说:“我喜欢在公开信息里寻找蛛丝马迹,但是权限小,拿不到真正的好东西。”Julie才是FBI的人,Penelope够不上。
Kelly沉思了片刻,“东西我倒是有,说不清来源,没有法律效力的。”她的意思就是:程序不合法了,证据不合法。
Penelope问:“如果不是巧合的话,你所提到的资料来源莫非是黑客,代号Merva的?”洛可嘉身边似乎散布着不少Merva的爪牙,莫说是Gee那种天才黑客少年,连Gary、小王和自己都被招募了,Kelly这种专业人才,地位很关键……不妨问一下。
Kelly看了一眼她的助理,他已经干掉了那块三明治,正在琢磨一碟子泡茶用的糖包。Kelly说:“David,你去吃点东西吧,瞧你饿的,连茶糖包也要下手吗?”
David投过来一个深邃莫名的眼神,然后默默地离开。
Penelope隔着电话说:“你的那个助理?”
Kelly说:“别管他——你猜的不错,把资料转交给我的就是Merva,还有海量其他政客的资料。”
Penelope说:“也许某些证据不能用在法庭上,但是未必不能用在别的地方。我可以得到一份拷贝吗?”
Kelly沉默片刻,“我问问Merva。”这是要摊牌了,记者未必可信,总不能你提到了一个重要关键的黑客名字我就把金矿给你?但如果Merva信得过Penelope,资料当然就能共享。
Penelope当场说,“我也问问Merva在不在——”
两个人同时呼唤:“Merva你在吗?”
没有回应。
不祥预感开始笼罩在两个女人头顶。
Kelly听见对方居然敢随意召唤黑客,便下定了决心。她说:“Penelope,平时玩游戏吗?我拉你进一个游戏平台,很好玩儿的——”
一分钟后,Penelope注册登陆了某个游戏平台,无数个“山头”、“军营”、“仓库”散落在地图上。
Penelope随意点开了一个“宝箱”,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某个著名网红的私人信息:电话、住址、生日、履历、同居对象、三围、整容记录、流产记录、吸毒情况、入狱记录、纳税记录则更新到上个月……
Penelope惊掉了下巴,她说:“Kelly……”只听电话里“嘭”地一声巨响,一个男人说:“Gotyou!Arresther”
随后Kelly怒喝,“怪不得你答应报销我全部……”噼里啪啦一阵,那男人说:“你把电脑扔到楼下水池里也没用!有的是办法……”轰地一声,那男人喊:“David,快灭火……”
静音。
Penelope看着这个游戏平台,呆坐了半个小时。汽车外面人来人往,黑人白人都在怒吼,但她好像被世界孤立了,眼睛看不见的平行宇宙阴暗处有无数阴冷的目光在打量、探测、评估她。
她点开了自己办公室的监控,室内如常,但门后有两个人正靠在墙上,专注地透过玻璃看着电梯。她又点开了租住房的监控,清洁女工正在清洗床单——但今天根本不是清洁日!半分钟后,两个监控突然一抖,所有的人影神奇消失,画面恢复了无人状态,一片干净如旧,桌椅床铺一动不动。
Penelope发出了一声哀号,倒在方向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