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珂望着一望无际的黑夜感慨万千。
……
铁建业因为要驻守定州,所以无需回去收拾,此时就跟在陈珂的身边。
铁建业望着风中晃动着身子的瘦小的陈珂,嘴角动了动却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终于,陈珂感受到身后铁建业的局促不安,开口问道:“铁将军,你可知我为何要将你留下守城?”
“额……末将不知。”
“因为一众副将中,你最沉稳!”
“多谢将军!”
“铁将军有什么疑问现在就问吧,不然本将军一会儿便走了!”
“没有……”
“好!”
“不……有!”铁建业憋红了自己的脸。
哈哈哈——
陈珂大笑着转过身子,却看到铁建业一张憋得通红的脸,“铁将军啊铁将军,果然是你!”
“将军……末将……”铁建业支支吾吾着始终说不出话来。
“不必如此,铁将军,不就是敌众我寡,孤城难守么!”陈珂大手一挥,笑着说道。
“什么!”铁建业一脸惊疑的望着陈珂。
陈珂竟然能看穿人的心事。
“此事我早有安排!”陈珂摆摆手,“我早在王勇心中种下疑兵之计,到时候王勇多半不会来攻……若是果真来攻,铁将军只需四门紧闭,拒不出城,不消三五日,王勇必退!”
望着陈珂谈笑自若,一幅绝世儒将的模样,铁建业被深深感染了。
陈珂说了长长一句话,铁建业全无听从,只听见王勇组后四个字“王勇必退”。
铁建业心中的震惊难以言表,铁建业一脸崇拜的望着陈珂。
“将军!”铁建业恭恭敬敬的冲着陈珂拱手一拜。
有道是英雄不问出处。
既然都不问出处了,那年龄之类的更是不用再说……
定州一战以来,陈珂以他惊人的想象力与出色的才华深深折服了北军上下一众将领。
如今望着含笑连连,风度翩翩的陈珂,铁建业再一次被深深折服。
“如何?”陈珂依旧是微笑着,上扬着自己的嘴角,“铁将军是怕我算的不对?”
“不是……”铁建业拱手说道:“末将只是震惊于将军神机妙算,竟然至于如此地步!”
“哈哈哈!”陈珂大笑着,“想不到你铁将军竟然也会怕马屁?”
“不是……这不是……不是怕马屁……”
“哈哈哈!”陈珂大笑着说道:“为了证明我所说的,也为了加强铁将军的记忆,我早有准备。”
铁建业疑惑的望着胸有成竹的陈珂,只见陈珂侧着微微笑着的脸,像一个把控人间的神灵一般淡定。
“我这里有三个锦囊,上面依次标注着一,二,三。”陈珂一边从怀中掏出来三个布袋子,“等到王勇来日兵临城下之时,铁将军只需依次打开它们!”
说吧陈珂将三个袋子放在了铁建业的面前。
铁建业将信将疑着伸手去抓,直到铁建业将三个布袋子抓到自己的手里,这才有机会好好端详一二。
只见三个布袋子上面依次标注着一,二,三,而其上的颜色更是由青到绿依次一增……
铁建业稍一端详,便立刻抬起头来,铁建业震惊的望着陈珂。
“锦囊妙计!”
这样的用计方式闻所未闻……
行军作战讲究一个临机应变……
显然,提前写好计策让临阵者抓着使用这不仅狠狠考验着用计者的军事才华,更显示了用计者对战场的把握已经到了细致入微的地步……
铁建业双目圆睁着望着陈珂,其中崇拜已经是无限翻腾。
陈珂却只是微笑着望着铁建业。
“将军放心!”
突然,铁建业弯身一拜,冲着陈珂说道:“末将自认为没有什么别的本事,但光凭将军留给末将的妙计,末将一定能死守着定州城!”
“好!”
陈珂大喝一声。
啪啪啪——
陈珂拍打着铁建业的肩头,赞赏道:“我也正是看中了铁将军这种才华!”
“谢将军!”
铁建业将陈珂赠与的锦囊妙计小心翼翼的塞入自己的怀中。
说话间陈珂挽着铁建业的胳膊来到城墙边。
陈珂拄着自己纤细的腰身极目远望,只见此时的月色竟然极尽所能的想要一展自己的华光,夜色正在奋力将整个人间照耀的如临白昼。
呼呼呼——
就在此时,夜风也赶来凑热闹。
寒风大力吹刮着陈珂的衣襟,勾勒出陈珂的腰身在月下与身边熊腰虎背的将军形成鲜明的对比,摇摆着陈珂的发丝在月光下飞舞荡漾……
“将军,高处风寒……”
陈珂却是摆摆手,“此处风景独好!”
说吧陈珂与铁建业站在城墙之上远眺着。
二人神色各异,不知道又陷入了什么样的思绪之中……
“铁将军!”
“嗯。”
“铁将军请看,如此边野风光,岂不让人流连忘返!”陈珂突发感慨。
顺着陈珂的话音,铁建业极目远望,只见此时的定州城外,月光打下自己柔和的光辉,照耀着无穷无尽的山川大地……黄沙边野,半明半暗,望着月光下的城外,望着漆黑一片的天际……
一时间,一种天地之间苍穹豪迈的感觉呼之欲出,令人心中大感畅快。
呼——
铁建业忍不住长出一口气,“将军,从古至今,世人眼中的美不尽相同,有人觉得风花雪月是美,有人觉得合家赏月是美,有人觉得美人歌舞是美!”
哈哈哈——
陈珂笑着。
“末将独独觉得,如此广阔的疆场风光,才是真的美!”铁建业抒发着自己心中的感慨。
哈哈哈——
铁建业此番感慨引得陈珂大笑,“铁将军真性情也!来日凯旋时我定要与铁将军痛饮一番!”
“多谢将军!”
……
“将军!”
就在陈珂与铁建业观星望月,感慨无限的时候,身后突然一声喊叫打破这种局面。
陈珂缓缓转身,只见以为偏将军真拱手对着自己。
“将军,大军集结完毕,随时可出发!”
“好。”
“我们是否先在城外集结一番?”
“不!”陈珂挥挥手,“节约时间,传我将令,大军即刻出城!”
“是!”
噔噔噔——
望着偏将军跑步下城的背影,陈珂的面色终于重新变得坚毅起来。
“铁将军,我马上出发!”
“是。”
“那隔河相望的武陵城中,王勇手中此时应是又聚集起来数万人马……”陈珂说道:“我只留给铁将军两万残兵,铁将军怕也不怕?”
“不怕!”
未经思索,铁建业大喝一声,“有将军提前谋划,做好前奏,又留给末将锦囊妙计……莫说那边有数万区区弱兵,就算有十万虎狼,末将也依然不怕!”
“好!”
陈珂大喝一声。
“拿酒来!我要与铁将军作别!”
哗啦啦——
随着清凉的美酒在月光下倾泻而出,一股澎湃激荡着的酒香在碗中回旋激荡,随后直入陈珂与铁建业二人的肺腑。
“来,干!”
哈——
随着两人一饮而尽,陈珂开口说道:“原谅今日不能与铁将军痛饮一番,且留到来日!”
“遵命!”
望着铁建业烈酒入喉,不变形色,反而一脸更加坚毅的样子,陈珂终于忍不住大喝一声,“铁建业,铁剑也!”
“你一定守得住定州城!”
“遵命!”
……
与此同时,北军正浩浩荡荡的出了营房,踩着整齐划一的步子排成一字长蛇阵朝着北门而去。
一支墨色的巨龙蜿蜒在定州城中的街道之中。
陈珂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终于与铁建业最终告别,带着亲卫下城。
早有战马在城墙之下等候,亲卫抓过马缰,陈珂翻身上马,勒住缰绳,在一边检阅着自己的大军。
望着一众北军挺胸抬头,昂扬锐气的样子,陈珂心中大感欣慰。
陈珂驱驰着战马来回走动着,战马仿佛也感受到陈珂心中汹涌澎湃的意气,战马小声的嘶鸣着,摇头晃脑着。
驾——
终于,陈珂策马出城。
……
吁——
随着自己的军队行进了一段距离,陈珂勒住马头,回身一望,只见雄伟的定州城依旧雄伟,借着月光的照耀令人心血沸腾。
“定州!我的发祥之地,我奋斗之路真正的起点,我马上又会回来的!”
想着想着陈珂目光渐渐坚毅,想着想着陈珂眼神渐渐迷离。
驾——
终于,陈珂策马扬鞭,随着自己的大军一同北上。
……
另一边,定州城墙之上,铁建业也是胸血激荡,意气难平。
此时的铁建业拄着城墙一垛,放眼一望。
此时的陈珂早已经隐入夜色不见踪影,但长长排列着的北军将士却依然还在行进着。
“北上,南下,横扫天下!”
铁建业望着龙精虎猛的北军大军,铁建业无限慨叹。
……
终于,在紧张行军了一个时辰之后,大军终于全部出城,排列着长长的队伍继续向着北边而去。
咣咣咣——
守城的士兵费力的推动着巨大的城门,想要将外面的寒气隔绝起来……
咣当——
随着一声巨响,大门重新严丝合缝。
铁建业的心也随着大军队尾的背影渐行渐远而渐渐平息下来……
“将军!”
“嗯?”
“大军全部出城了!”
“回去。”
铁建业淡然开口,随后率先回身,带着一众将士下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