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汗英明!”
“可汗英明!”
……
金其儿的嘴角顿了又顿,无奈处罗可汗所说实在是言之有理,金其儿实在无力反驳。
“可汗英明!”终于,金其儿妥协了。
眼看着一切木已成舟的王兴悲情一望,只见帐中所有人都兴高采烈着……
王兴突然间一个恍惚,王兴突然间有一点迷失了……
“对啊,为什么非要想着统帅柔然人的兵马呢!”
“就在这处罗可汗的帐中安心做一个幕僚不好吗!”
“什么开始竟然也有了统兵的贪念……”
想着想着王兴的眼神渐渐清澈,萦绕在头顶的云彩也于顷刻间消退,王兴的嘴角上扬着加入了大帐里的庆贺之中。
“来来来,上酒上肉,我们为金其儿送行!”处罗可汗极其豪迈的大声呼号着。
“是!”
哈哈哈——
“来干来干!”
“来来来,吃肉吃肉……”
很快,帐中陷入一股喜悦的氛围之中,首领们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言笑晏晏。
抛却了烦恼,想开了一切的王兴也一扫之前的愁容,加入其中……
柔然人的大营中喜笑连连,潼关下慕容南北军的营帐里却是死气沉沉。
整个北军昨夜一整夜都没睡好。
在慕容南那里挨了臭骂的大小一众将军将这种糟糕的情绪向下传递,惹得所有北军将士都度过了一个糟糕的夜晚……
废物,耻辱,害人……
一个个不友好的词汇在北军精锐的耳边回响荡漾,而这深深刺痛着慕容北军的心。
飞速升迁至前营统帅的杨飞虎带着北军前营悲怆了一夜,杨飞虎将杨建的头颅与一尊刻成人身的香木合葬在一幅厚重的棺材之中……
据说这棺材是杨飞虎花重金从潼关之中买来的。
仅仅过了一夜,北军前营的上下将士便挂起白旗,身披白袍,处处素幔,令人看了心生震撼。
紧接着便是北军整个军队上上下下一应披白挂素,难以想象,近十万大军如此处置将是怎样的情形……
处处是令人窒息的白色,白旗飞舞,白幔飘摇……
白棋上是“报仇雪恨”四个大字……
此时的慕容南早已起来,此时虽然没有了昨夜的凄怆与无能为力,虽然已经与陈珂敲定了下一步面对柔然人的战法,但此时的慕容南却仍然感觉到内心焦躁难平。
慕容南期待着早日吞下盘踞在面前的柔然人,慕容南望眼欲穿……
与此同时,潼关以南,遥远的一处村镇,萧遥三人又开始出发,三人将开始新一天的旅程,向着自己最终的目标再一次奋进。
“平兄,黎叔,今天看能不能找到一处城池,坐着喝点酒吧……”
“哈哈好啊……”
……
另一边,长安城下,处罗可汗带着柔然人宴饮一番,在大家酒足饭饱之后,处罗可汗下令让金其儿带着大军出发。
望着拱手在自己面前的金其儿,处罗可汗感慨万千。
“金其儿,你的位置十分险要,我将分给你一万精兵,希望你不负众望,守好我们的撤退要地!”
“是!”
“我们跟慕容南交兵多次,早已经了解了慕容南的用兵之术,慕容南必定会派人袭击黄河!”处罗可汗再三叮嘱,“金其儿一定要替我们守好这道防线!”
“是!”
“若是终于难以支撑,金其儿的号令就算是我大军退却的号令!”
“可汗放心,我一定为可汗守好黄河防线!”
“去吧!”
终于,草原上的雄主也感觉自己如此婆婆妈妈,实在是不成体统,终于下达了最终命令。
“是!”
金其儿也终于站起身来,双目含情无限的望了望处罗可汗,随后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去。
即将出帐时,感受到帐中一应人等火辣辣的目光,金其儿忽然转过身来,环视一周。
只见帐中所有人都极为重视的望着自己。
“诸位,保重,我们草原见!”金其儿拱手一圈,神色郑重。
“王大人,保重!”
忽然,金其儿将目光望向王兴。
“金其儿兄……”王兴赶忙拱手回礼。
“可汗保重!”
终于,金其儿冲着处罗可汗做着最后道别。
处罗可汗没有回话,摆了摆自己的胳膊,示意金其儿出发。
哗啦——
金其儿步履坚定着撩起帐帘,出帐而去。
帐外早有从人牵好战马,金其儿翻身上马,望着面前黑压压人头攒动着的柔然军队,金其儿心中顿生苍穹豪迈之感。
“一定要一战成功!”金其儿暗自想道。
“出发!”
终于,金其儿高高挥动着自己的马鞭,金其儿带着一万柔然精骑朝着黄河而去。
这是金其儿平生第一次统帅如此数量的大军,金其儿难掩心中激荡,金其儿驱动着战马朝前而去。
处罗可汗带着众人也在此时出帐,望着调动着的大军,处罗可汗面色凝重,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兴神色漠然,“金其儿足智多谋
,一定能将北军远远据之,那样的话,我们和北军就能旷日持久的对峙消耗下去……如此一来,情势大好啊!”
王兴满脸希冀的望着调动中的大军,王兴也默默为这支军队祈祷,默默为金其儿祈祷……
……
随着金其儿大军出发,处罗可汗的心事暂时得以解决,处罗可汗端坐在自己的大营中开始考虑当下与慕容南对峙的战事……
随着光阴缓缓流逝,处罗可汗很快便知道了北军上下竟然为了杨建的头颅而嚎啕不已,而全军素缟。
更令处罗可汗气恼的是,自己派出去的信使竟然又被慕容南杀了……
噶嘣嘣——
慕容南砌得紧咬钢牙,“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慕容南老贼,你做的太过分了!”
但气恼是没有用的,慕容南已经将柔然信使的尸体高高挂起在前营的营门之上。
对于北军的变动,王兴却并没有感到有多么震惊。
王兴大致猜到了一旦处罗可汗将杨建的首级送到慕容南的身边,那慕容南一定会借此激励士气……
结果果然如此。
杨建的首级令北军上下齐心协力,团结一致,慕容南更是借着这个事迹大肆宣扬,在北军上下拉起无尽的仇恨……
对于这样的情况,王兴早有预料。
其实对于杨建的处置,王兴心中早有更为妥善的安排:那便是收敛然后厚葬……
这样一来一可以改变自己胸腹中的野蛮习性,二来激励士兵奋进向前,鼓励将士,三来可以让北军知道自己并非是野蛮的草原人,自己也有礼数,对待敌人也会有仁慈的一面,进而便可以稍稍瓦解北军的战心……
至少稍稍瓦解北军决一死战的战心……
但自从杨建的首级来到处罗可汗的大营,便被处罗可汗取笑,抛掷,然后在一众柔然人的脚下像皮球一样翻滚……
王兴便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王兴知道,刻在骨子里的野蛮已经是难以改变的,从此时处罗可汗得意洋洋的神情中也能看的出来,处罗可汗一定不会听自己的建议……
王兴看不下去处罗可汗的行径,并且露于形色,并让处罗可汗察觉,处罗可汗从心底里彻底打消了让王兴领兵去守黄河的想法……
谁也不知道这个决定究竟是对是错,谁也不知道将来
又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但至少此时,处罗可汗的心结暂时的放下了。
又或许处罗可汗与柔然人心中对于北人的记恨已经到了不可调节的地步,处罗可汗与北人已经到了有死无生的地步,处罗可汗以为将杨建传首慕容南可以让北军上下胆寒……
但无论如何,事情已经发生,杨建已死,处罗可汗与一众柔然人解决了身后的一大祸患,而慕容南也借此重新激励了大军的战意。
杨建的死增加了北军的心理负担,加深了北人与柔然人之间的仇恨,也酝酿着日后那一场惊天动地的大决战!
……
另一边,蜀中,绵阳城。
绵阳城中李飞云的情况非常糟糕。
城外嗜血的欧阳大军虎视眈眈,李飞云尝试过很多次图为,最终都是无功而返……
李飞云真的要被困死在这坚城中了么……
但好在李飞云之前早有远见,在这城中囤积了大量的粮食,有粮吃,城中的百姓士兵便不会起来闹,有粮吃,李飞云便有了坚守下去的唯一信仰……
绵阳城中有数十万人支撑近一年的粮草储备,这是城外的欧阳翼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但事已至此,不可能无功而返,于是欧阳翼紧咬着自己的牙关,与李飞云隔着绵阳坚城陷入旷日持久的消耗战。
李飞云慷慨拿出府中多年积压的财产,分发下去以此来激励士兵微弱的战意。
李飞云与他的绵阳城苦苦支撑。
唉——
李飞云一声叹息,“派出去求援的人了无音讯,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怎样了……”
事实上,从欧阳家围城之后十日左右,李飞云便预料到这场战事一定不会轻易结束,那时李飞云便派出信使前往北国求救……
但信使一去不回。
实际上,信使只能一去不回。
隔着城外欧阳翼组成的严密封锁线,杀出去已经非常困难,杀进来更是不可能!
于是此时的李飞云苦苦期待着,期待着北国慕容氏能调动大军,能入蜀来解自己的燃眉之急……
届时,大不了自己变成北国的封疆大吏。
而若是自己被欧阳翼攻灭,届时身死族消,定然是在劫难逃……
其中厉害关系,李飞云早有思量。
只是,蜀中与外界被千难万险的蜀道所阻隔,消息极不通畅……
李飞云怎么也不知道,此时的北国一面与柔然人对峙关中,一面与南国对峙定州,早已经没有将手伸到蜀中的能力。
李飞云不知道,李飞云苦苦期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