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他那样子,像一个愤怒的公牛一般……”
猫爷同伴又一次望了望果然怒气冲冲的萧遥……
……
苏思平冷眼注视着窃窃私语的两人,并不着急要一个答复,苏思平眯着眼睛微笑着等待着。
“要么就先这样?”
“可我们如果错失这次机会……”
“不要太过计较眼前的得失嘛……”
“那好吧,听猫爷的!”
终于,猫爷二人的商议出了一个结果。
“喂,少年,你叫什么?”
“苏思平。”
“你呢?”
“萧遥!”萧遥依旧咬牙切齿。
“苏思平……萧遥……”猫爷呢喃着。
“这样吧,我兄弟二人接受你们的条件,你的玉佩我们就暂时替你保管!”猫爷说道:“等你二人回到建康筹够钱财了,便来赎你这玉佩!”
“好!”苏思平说道:“只是不知道,倒时候应该到哪儿找二位兄长?”
“你们不必找我们,我们会找你们的!”
哈哈哈——
苏思平爽朗的大笑着,“这样也好,二位兄长,告辞!”
说话间苏思平便拉着萧遥想要回身远去。
萧遥却是巍然不动,手持长刀指着猫爷二人说道:“听好了,替我平兄照看好玉佩,若是有失,我一定会将你二人千刀万剐!”
咯噔——
听闻此话的苏思平与黎叔心头一惊。
“怎么这么说……”
猫爷与同伴望着恶狠狠的萧遥手拿着一把小破刀竟敢指着自己大放狠话,脸一下子便阴沉下来。
“小子,如此气盛,恐非好事!”猫爷冷冰冰说道。
“少年人如何不气盛,白虹贯日本就是少年人的本性!”萧遥对答道。
“我自幼习武,后来从军,历经数次生死搏杀,一马当先,率大军纵横之处,人人胆寒!”萧遥接着说道:“后来被奸臣陷害,却仍然死而复生,天尚且不收我,何况你二人!”
哼——
萧遥冷哼一声,“谅你二人蛇鼠一生,何如我之一日!”
“你!找死!”
听闻此话,猫爷同伴怒不可遏,就要冲上前来。
萧遥巍然不动,神色无变。
苏思平与黎叔望着笔直站定的萧遥,一时间感佩万千,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慢着……”猫爷伸手拦住了怒极的同伴。
“你就这么想跟我二人一战?”猫爷神情戏谑。
“想!”
萧遥不假思索。
“你有把握胜我二人?”
“没有把握!”
猫爷错愕,萧遥的回答句句都在他的意料之外……
哈哈哈哈——
突然,猫爷大笑着,“没有把握……”
哈哈哈——
“没有把握……”
哈哈——
“没把握……”
但萧遥望着时而大笑时而自言自语的猫爷,神色冷酷,身姿更是比屹立千年的松柏还要笔直。
猫爷突然便停下了笑声,注视着萧遥,神色一变再变,竟然渐渐带着些许……
带着些许畏惧!
没错,是畏惧。
这畏惧从猫爷的眼神形态微表情中四散而出,已经表现的淋漓尽致……
苏思平顾盼着一双美目注视这场中的变化,苏思平当然发现了此时猫爷的神态变化,苏思平震惊不已。
为霸一方,手上沾满了鲜血的猫爷竟然在今日,面对着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面有惧色……
而萧遥依旧神情如旧,不为所动。
“你说你从小习武,后来统帅大军……你究竟是什么人?”
猫爷终于放下了一脸戏谑的神情,认真的端详着萧遥。
哼——
萧遥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苏思平感受着场中微妙的情势变化,终于决定再推一把,将这里正在燃烧着的熊熊心火推得更旺盛一些!
“遥弟,长于南国以南,自幼习武……今年接受南国朝廷的征召,参加帝国举办的先锋官,力挫群英,一战成名,被任命为帝国征西军的先锋官!”苏思平满脸骄傲的介绍着萧遥的履历。
短短几句话,听的猫爷与同伴震撼不已。
猫爷与同伴对视一眼,神色中俱是无穷的惊撼。
作为北人,猫爷二人自然听说过前些日子在定州城下南北两军厮杀拉扯的局势……
“你就是那个白马将军!”
“没错!”苏思平接着说道。
嘶——
猫爷二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且不说南国少年第一人名号是不是浪得虚名……定州城下的战绩是有迹可循的,那个白袍白马白盔白甲的少年将军,长枪一闪便当即有人饮恨归西的事迹至今还回荡在无数北人的耳边……
“你没死?”
“显然!”萧遥终于开口,“没有!”
“那为何北军上下都说你已经死了……”
哼——
萧遥冷哼一声。
突然,猫爷像是想到了什么,神情惊恐的望着身边的同伴。
“蜀中欧阳翼下的追杀令……”
“这样看来……”
终于,所有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闪现在猫爷的眼前,终于,所有的事情都变的合理起来……
猫爷终于将所有的事情都串了起来,得到了一个完整的答案……
此时现场的气氛相当的微妙,一众人各自打着自己的算盘,大家的利益交织在一起,扯不断又理不清。
此时的猫爷与同伴惊叹于面前站着的少年便是几个月前威震军中的南国战神,一时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此时夕阳已经完全被天际深厚的地平线所吞没,夜幕将至。
“好了好了,遥弟,先离开这里!”苏思平牵拉着萧遥的胳膊。
“嗯……”
此时的萧遥终于将内心深处的怒火消散一二,浅浅的应和着,同时屹立着的身躯也有了一丝松动,脚步轻动着就要跟着苏思平向后而去。
“二位兄长,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苏思平安抚着猫爷二人,“玉佩还请代为保管,我们日后再见!”
说着苏思平便拉着萧遥与黎叔朝着远处走去,只留下猫爷与同伴二人原地错愕着。
萧遥身后的不远处便就是一个转角,萧遥三人走过转角便消失不见……
但此时的猫爷二人仍错愕在原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率先在寒风刺激下反应过来的猫爷同伴拽了拽猫爷的衣角。
猫爷也终于回神。
“猫爷……”
“嗯。”
“我们走吧!”
“嗯……”
猫爷二人再一次端详着苏思平扔过来的那一块玉佩,猫爷二人突然觉得这碧翠的玉佩制造的如此精妙,竟是二人之前从未见过的……
联系到萧遥二人今日所说的话,猫爷二人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心情。
……
北地的汉人久在北方胡人的统治之下,对自己本身汉家正统的血统已经看的不是那么重……
其实对于普通百姓而言,终其一生,大字都不识几个,谁来统治自己这个问题看起来似乎真的不重要,只要统治者给条活路,只要统治者不要赶尽杀绝……
但心怀热血的贵族青年却不这么觉得,他们觉得寄身于异族之下是一种莫大的耻辱,他们时常热血激荡,他们跃跃欲试着推翻胡人的统治,恢复汉家的河山。
猫爷二人久在北地游走,几经沉浮,二人早已忘记了自己身体里流淌着的究竟是汉家的血脉还是胡人的意志,二人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希望恢复汉家的江山还是继续维持这样的生活。
毕竟慕容氏治下,百姓是有活路的,不至于无路生存。
于是猫爷二人在听闻面前的年前人就是赫赫威名的汉家先锋时,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是什么心情。
但毫无疑问,两人心底是有一些高兴的……
虽然两人也并不知道这高兴究竟从何而起……也许是感慨于汉家终于也有了威风凛凛的悍将,也许是感到未来光复有望……
但话又说过来,猫爷二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希望还是不希望所谓的“光复”。
二人神情复杂着朝着远处走去。
随着两个落寞的身形继续朝着西边而去,天色暗蓝一片,马上就要天黑了。
“猫爷。”
“嗯。”
“我们这样是不是很丢人?”
“嗯……”
“嗯什么?”
“好像是有点丢人。”
“唉!”
“我们谁也不许说,这件事就埋在心底!”
“我们真的指望着以后靠着这个玉佩去换钱财吗?”
“那不然呢……”
“我总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地方不对……”
“什么意思?”
“你想啊,他们两个一个是将门之后,一个是南国第一……谁能知道他们两个人的上限究竟有多高啊……万一他们两个以后功成名就,封侯拜相,到那时我二人还敢冲着他们说起这玉佩旧事吗?”
听闻此话,猫爷突然停下脚步,神情无限惊恐。
唉——
终于,猫爷叹息一声,“你的意思是我们就不该惹他们?”
“是有这一点儿想法,但现在我更想追上去斩草除根!”同伴神色阴狠,目光凌厉,令人看了不寒而栗。
“不行!”猫爷一口回绝,“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当以信义为先!”
说吧猫爷朝前走去,步态稳健,透出无尽的坚决。
“可……”同伴欲言又止。
“以后再说!”猫爷大手一挥。
嗨——
同伴见猫爷态度如此坚决,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甩甩手,将苍翠的玉佩收纳进了自己的怀里,大步赶上前去……
另一边,萧遥三人走在宽敞的官道上。
“平兄,不是叫你先走吗……”萧遥撇着嘴,显然怒气未消,“还有黎叔,都告诉你们了……”
“遥弟莫生气,我们这不是放心不下你吗……”苏思平浅笑着。
“是啊遥公子,平公子说了,我们二人偷偷监视,若是你有什么危难,我二人便现身,若是你没什么事,我二人便为你加油鼓气!”黎叔憨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