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弟……”
苏思平眼神中自是两汪春水,安慰着萧遥的心。
与此同时,苏思平紧紧按着萧遥的手,不愿意收力,终于,萧遥再一次坐了下来。
“遥弟,是什么事情?”苏思平开口问道。
“我将一件东西落在了定州城……”萧遥神情懊悔。
“什么东西?”苏思平疑惑着,“没见到遥弟带着什么特殊的东西进城啊……”
“一件战甲,一幅战袍。”萧遥说道:“我将他们埋在了定州城外。”
“嗨……”苏思平摆摆手,“一件战袍战甲而已,等到了建康,我给你寻觅这世上最好的……”
“不行!”
不等苏思平话音落罢,萧遥断然拒绝。
“这战甲是平兄战前所赠,这战袍更是对我有着特殊的意义……”萧遥说道:“我一定要将它们寻回。”
“可是我们一路上肯定还要经过北人的城池,战甲还是带不进去啊……”苏思平沉吟着。
“那就将战甲暂时搁置,战袍我一定要带在身边!”萧遥神色坚毅。
唉——
苏思平叹息一声,“好吧,既然遥弟如此坚持,我们便起身返回,反正日子还长,没什么大不了的……”
“平兄……”萧遥说道:“我自己一个人回去就行了,你和黎叔就在这镇子里等我……”
“不行!”
苏思平断然拒绝,“我这次与遥弟再度相会是天赐的机遇,这次无论如何,我一定不要在离开遥弟一步!”
苏思平言之凿凿,萧遥却早已经是热泪盈眶。
“嗯!”萧遥重重点头。
“好,我们就一起回去,不就是折返一趟吗……”黎叔总结道:“没什么的。”
“嗯嗯……”
随着三人吃完,便原路返回。
另一边,定州城中,黎叔院外巷子里的几名刺客心中窝火。
“看样子我们失败了……”
“我们跟丢了!”
“没错,而且那两个蠢货不知所踪……”
“有没有可能……”
“什么?”
“有没有可能,他们两个已经拿下了这荣华富贵,此刻正朝着蜀中而去……”
豁然开朗。
此言一出,周边所有人噤声。
哼——
“小人!”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依我看啊,我们不如就此散伙……”
“唉!”
“算了,猫爷说的有理,那两个小人应该已经得手了,而且已经去享受荣华富贵了……我们在这继续蹲着,徒劳无功,我们就此散去吧!”
“唉……”
众人沉吟了一会儿,觉得言之有理。
终于,这支由几名江湖刺客组成的乌合之众作鸟兽散……
刺客沉于人海便与普通百姓无二,若非常年生死搏杀之人根本无法区分。
此时的定州军营中,陈珂已经起身,此时正在吃午饭。
陈珂对于自己昨夜的临机应变满意不已,陈珂面带微笑着往自己的嘴里不住的送进饭食。
“这样一来,南国大乱临头啊!”陈珂感慨着。
“不知道慕容大将军那里如何了……”
……
另一边,大河以东,武陵城。
最近的王勇心烦意乱。
京都建康里虽然没有什么关于自己的流言,王勇也成功将自己的心腹安插到了建康城中的坊间巷里正在源源不断的为自己收集着各式各样的情报,但有一个晴天霹雳正正击在王勇的心头。
老王业病倒了。
病来如山倒,老王业情况危重,突然倒下,渐渐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这令王勇心急如焚。
老王业一直以来都是整个王家的主心骨,像一棵参天大树的根茎一般无比重要,现在王业倒下,王勇顿失主心骨……
唉——
想着想着王勇不由自主的再发一声叹息。
自从得知了王业病倒的消息,各式各样各种语调的叹息声充盈着王勇的营房,令人心烦意乱。
报——
“怎么了?”王勇望着传令的令官,心中急躁。
“有一封您的信件!”
“哦?”王勇说道:“呈上来!”
“是!”
说话间令官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件。
王勇接过信件,定睛一望。
“王勇亲启”。
王勇望着信封上的四个字,一时间,心中竟然有了几分无比熟悉的感觉。
但奇怪的是,王勇思来想去,竟然死活想不起来这种熟悉究竟来自于何处……
带着疑惑,王勇拆开信封。
哗啦——
王勇一个不注意,信件中夹杂着的一张纸落到了地上。
王勇弯身捡起,却突然愣在原地。
王勇注意到纸上那个画像,那个令人胆战心惊的画像,那个只存在于自己心中极深之处的画像……
王勇神色惊恐的望了望令官,令官的表情却十分疑惑。
显然,令官注意到了王勇的神色变化,但令官不明白王勇为何要这般神情。
王勇急不可耐的抓起信件,放眼望去。
信上是自己无比熟悉的笔迹,这信件俨然便是昨夜陈珂亲笔所书……
随着王勇一行行读下去,本就圆睁着的双目中瞳孔不住的颤抖着,紧抓信件的双手也震颤不已……
陈珂写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个个重锤击在王勇的心头,令王勇猝不及防,令王勇不堪承受……
唰——
读过信件的王勇怒发冲冠,将手中的信件揉成一团。
“送信之人呢?”
王勇咆哮着。
“营中等候。”
“将他给我斩了,头颅悬在城门上!”王勇怒不可遏。
令官错愕的望着王勇。
“是……是!”
但很快,令官反应过来,赶忙答应着。
噔噔噔——
随着令官走远,王勇的心却迟迟不能宁静下来,时隔几个月,王勇再一次被萧遥这个名字搅得激荡不宁。
“真该死啊……怎么还没死啊……”王勇恨恨想道:“这可如何是好!”
王勇又一次低头端详着陈珂附在信中的那一封江湖飞杀令。
“蜀中……”王勇呢喃着。
唉——
终于,一声叹息响起,王勇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蜀中的话,一切倒是合理了……”
“现在怎么办?一定不能让他活着回到建康……”
“定州城……陈珂这个小人巴不得天下大乱,一定不会帮我拘捕萧遥,我只能靠自己……”
“真难啊……天哪!”
王勇痛苦得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若是让那萧遥回到建康,向朝廷说明了我的罪责……到那时,真的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啊!”
想到这儿,王勇的后背冷汗直流。
“该怎么办呢……”王勇纠结着。
此时的王勇怔怔的坐在凳子上,双目无神,手里紧紧攥着陈珂那一封极具嘲讽意味的书信,与那张痛彻心扉的江湖飞杀令。
……
另一边,萧遥三人继续赶路,终于在下午时分再一次回到了定州城下。
“遥弟将东西安置在了哪里?”苏思平问道。
“在西城门外。”
“好,我们现在就去!”
“嗯。”
随着一阵简短的对话,萧遥三人直奔着西城门而去。
与此同时,定州城中的几名刺客已经各自四散,其中两人此时正朝着西城门而来……
“猫爷,这一行我们一无所获,简直是……”一个身形消瘦,面容白皙的男子叹息着。
“谁说不是呢……”猫爷也垂头丧气着。
此人的外号虽然叫“猫爷”,外形却与那猫天壤地别……
猫爷膀大腰圆,身高近八尺,肥头小耳,眯眯眼弯弯眉,高鼻大口。
这样的猫爷走在人群中格外耀眼,比寻常人高出一个头的猫爷与身边的刺客同伴谈论着……
唉——
猫爷终于也是一声叹息,“命里有时终归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啊!”
“猫爷说的对啊!”
“尽快回去吧,待在这里每日花销太大了……”
“嗯……”
两人与其他刺客分手之后,不甘心的在这定州城中四处游荡寻觅一番,仍然无果后这才百般无奈的决定袖手回家……
两人朝着定州西门走去。
“你说什么!”
……
定州城中的军营中,陈珂一声暴怒震天撼地。
“将军,我们信使的脑袋被王勇那小子挂在城门上面了!”令官一脸愤恨,深恶痛绝着。
震怒着的陈珂眼神闪烁着,浑身颤抖着。
“王勇小子,如此无礼,我誓杀你!”
陈珂愤怒的喝声响彻营房,惊得飞鸟四散,虫蚁回穴……
与此同时,萧遥与苏思平三人终于来到之前萧遥埋葬自己行李的那一处荆棘地。
只见松软的土壤已经重新坚硬,萧遥即刻动手挖掘起来。
不一会儿,一个包裹便重见天日。
萧遥小心翼翼的打开包裹,拿出了其中的战袍,然后将战甲继续封存,继续埋了进去。
苏思平与黎叔疑惑的望着正在做这一切的萧遥,二人不明白这战袍究竟是有着什么魔力……
“好了!”
萧遥将战袍塞进了自己的行李中,终于满脸笑意的站起身来,“我们继续出发吧!”
“好!”
“遥弟改天一定要讲一讲这个战袍的故事……”苏思平念叨着。
哈哈哈——
萧遥大笑着点头。
“那是来自蜀中陌生人的滔天善意,那是一份怎么样也还不清的恩情……”
萧遥目光温柔的望着自己的西南方,萧遥直直站着,像一尊塑像一般。
苏思平与黎叔没有打扰萧遥,任由萧遥极尽所能的抒怀着自己的忧思。
“我们走吧!”
过了许久,萧遥收起情绪,才终于转过身子,一手挽着苏思平,一手挽着黎叔,三人继续向北走去。
……
与此同时,出了城门的猫爷与同伴正垂头丧气的朝着西边而来。
进城出城的百姓纷纷扰扰,萧遥三人跟着一部人流往北,猫爷与同伴跟着一部人流往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