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我们在这定州城中已经毫无作用,我二人已经相见,继续潜伏在这北人占据着的城池中,没有意义……”
“其次,万一事久生变,被北人察觉到什么,我们再想要出城就晚了!”
苏思平继续说着自己心中的忧虑。
萧遥缓缓点头。
“我也没有什么,平兄一声招呼,我即刻便能动身!”萧遥说道。
黎叔亦是点点头,“我也没有问题,只要少将军一声令下,我当即便可以随着二位少将军出城!”
“好!”苏思平说道:“既然都没什么问题,我们宜早不宜迟,明日一早,我们便出城!”
“没问题!”
萧遥与黎叔面色坚毅的望着苏思平,苏思平同样目光深邃。
敲定了回家的计划,一时间,思乡的愁绪在萧遥与苏思平的心中蔓延,并逐渐的泛起波澜,令二人心生涟漪。
“母亲大人……您还好吗……”苏思平想着想着眼睛不由得湿润下来。
萧遥亦是双眼迷离,萧遥也在思念着自己千里之外的的亲人。
……
南国境内,朝廷已经得知了柔然人入寇关中的消息,朝野上下,为之一振。
跨过千山万水,万里之外的滨州盘水。
人们的生活一切照旧,只是随着南国西边的局势彻底安稳,定州战败的消息开始在普通百姓间口耳相传……
明明是迟来的事实却像是一股滔滔的流言,惹得人心浮动……
人们当然记得自己曾经听到的那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以及萧遥的横空出世带给自己巨大的福荫……
人们哀叹,人们惋惜,人们心中苦楚,人们议论纷纷……
萧烈与刘致远依旧每日去韩琪的军营打卡教学,只是二人的心性有了很大的变化,二人不再滔滔不绝,非必要不再开口……
萧烈与刘致远巨大的变化被韩琪看在眼里,但这个铁血柔情的将军不知道该如何劝解这两个肝肠寸断的中年人,只是双眼含情的遥相观望着。
关于萧遥兵败身亡的消息只在一小部分人之间口耳相传,还没有成大气候。
于是每日待在家里的老祖母无从得知,这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每日都盼望着自己的乖孙儿能早日回来……
刘依依与刘氏也被刘致远狠狠的瞒着,于是刘氏每日欢心的干着家里家外的大小事务,刘依依蹦蹦跳跳无忧无虑的成长着……
一——
杀——
二——
杀——
三——
杀——
韩琪军营中,萧烈与刘致远眉头紧锁着拄着栏杆。
“萧兄。”
“嗯。”
“我想去找遥儿了……”
刘致远一句话听的萧烈心血沸扬,热泪几乎夺眶而出。
“遥儿还是个孩子……可怜我遥儿,天资卓绝的遥儿,我想将他带回来……”
呜呜呜——
说着说着刘致远竟然撇着嘴啜泣起来。
萧烈也一时间难以忍受如此悲凉的气氛,两行热泪终于顺着粗狂的脸颊狠狠落下。
啪嗒啪嗒——
两个大男人的泪水打在栏杆上发出声响,教人看了心碎不已。
唉——
大营中的韩琪隔着窗檐遥望着远处那两个落寞的身形,忍不住叹息一声。
“苍天啊,你不开眼啊……”
此时天际昭昭,烈日灼心!
……
定州,苏思平与萧遥规划着出城之后的路线。
两个少年对于如何回到健康起了分歧……
萧遥认为应该直接渡河东去,直接冲着健康而去,可小心谨慎的苏思平却认为应该绕行北边,在北人的治下继续穿行,直到从建康的北边进入……
“可是平兄,这样的话我们要多耗费一个月的时间!”
“可是这样安全啊……”
“平兄忘了,我二人现在是死人的身份啊……”
“小心一点总归没错……”苏思平说道:“王勇现在节制着帝国一半的军马,戍守着整个西部,我们要从他的眼皮子底下过去还是有难度啊……”
“无妨无妨……谁又能认识我们呢!”
……
萧遥与苏思平对于究竟该走那一条路争论不休,难以抉择。
诚然,二人的想法都有道理。
萧遥血气方刚,一心想着早日到达健康城,早日揭发王勇的卖国行径……
苏思平则是沉稳小心,一力主张避开王勇的实力范围,悄悄潜入健康……
二人的方法互有优劣,一时间令人难以抉择。
萧遥的办法耗时短,却要危险一点儿。
苏思平的方法耗时长,却安全许多……
二人难以抉择,一直讨论到黄昏夜幕,直到黎叔又已经做好了可口的饭菜,二人却还拿不定一个主意……
与此同时,定州军营中的将军营房里,陈珂端着一碗饭食注视着墙上挂着的地图。
陈珂有被一个问题所困扰了。
如果陈珂自己再分定州城中的北军出去与慕容南一同合击柔然,那对帝国西北中的战局无疑是有决定性作用的……说不定陈珂的挥师北进可以与慕容南东西夹击,一举歼灭所有的柔然人!
但有一个比较棘手的问题,一旦自己抽调军力北上,大河以东的王勇必然蠢蠢欲动,如何是好!
陈珂放眼望着地图上大河以东那大大的“武陵”二字,陷入了沉思。
“该怎么办呢……”
陈珂苦思冥想却得不出一个好办法。
两番无奈之下,陈珂甚至开始衡量起定州城的战略地位与全歼柔然人之间应该如何取舍……
“丢失定州再拿回来不难,失去这次歼灭柔然人的机会可就太可惜了!”
“如果能彻底拿下柔然,完全解决朝廷北边的威胁,那丢了定州也划得来啊……可谁又能保证真的能拿下柔然呢……万一两头空空如何是好……”
陈珂两相矛盾,无法做出一个最终的决断。
不知不觉间,犹犹豫豫间,夜幕已然完全降临。
“将军!”
突然,门外一声唤声惊醒了正在出神思考着的陈珂。
陈珂打了个寒战,回过神来,放下了手中早已冰凉的饭食。
“进来吧。”
“是!”
“怎么了?”陈珂漫不经心着。
“将军,今天有百姓在一处巷子里发现了两具尸体……”
“哦?”陈珂来了兴趣,“什么身份?”
“应该是江湖中人……”
“江湖中人……”陈珂呢喃着。
“江湖寻仇暗杀是常有的事情,只是……”将校疑惑着。
“怎么了?”陈珂追问。
“这两个人似乎是在寻仇暗杀别人的时候被别人所暗杀,而且杀人者极其厉害,两名死者一名只脖颈处一刀,另一名亦是只有肩头与脖颈处两刀……浑身上下再无伤痕……显然,杀人者的武艺要比这两个人强很多……”
“嗯……”陈珂点头思索着。
“而且这两个人追杀的人身价极高……”
“身价?”陈珂疑惑。
“是!”将校说道:“将军可曾听说过江湖飞杀令?”
“江湖飞杀令!”陈珂呢喃着,“当然听说过!”
“将军请看!”
说吧将校冲着陈珂递上了一头已经浸了些许血迹的一张纸。
陈珂缓缓打开,两只瞳孔却因为极度震惊而飞速散大。
陈珂手里拿着的,赫然便是欧阳翼对萧遥发出的江湖飞杀令……
陈珂望着飞杀令上画像之人的眉眼神态,思绪一下子就被拉回到了几个月前的定州城下,被那无往不胜的萧遥所支配着的恐惧!
陈珂放下纸张,猛然抬头,双眼惊恐的望着将校。
“将军?”
注意到陈珂的神色变化,将校震惊不已。
“人现在在哪儿?”陈珂语气惊颤。
“凶手没抓到……”
“死者呢?”
“在府衙……”
“带我去!”
“是……”
“等等!”陈珂突然一声大喝,“来人!”
在——
外面冲进来几个亲卫,将领疑惑不解。
“传令下去,封闭四门,没有的我的将令,任何人不得出城!”
“是!”
随着亲卫下去,将校一脸惊疑的缓缓开口,“将军……”
“带我去……”陈珂说着便要出门。
“去哪儿?”
“当然是去死者哪里!”陈珂咆哮着。
“是……是……”将校点头哈药着走在前面带路。
陈珂一脸惊惧着紧随其后。
将校不明白死了区区两个江湖刺客而已,一向处怀不乱的陈珂为何要如此。
但在陈珂的咆哮震怒下,将校震颤着走在前面带着陈珂走向定州府衙。
……
不一会儿,陈珂便来到府衙之中。
此时的两个江湖刺客已经面无血色,一片苍白,身下泛着点点尸斑。
二人的致命伤均在脖颈处,望着二人脖子上暗红色翻着边的恐怖伤口,陈珂心中不由得倒吸凉气。
“下手如此干净利落……”
陈珂不由得回想到几个月前定州城下的萧遥,那一抹凛冽的长枪寒光,那出手果决招招必杀的绝技……
联想到今日手中紧紧攥着的江湖飞杀令,那上面令人心惊胆战的那一副肖像。
联想到萧遥的尸身一直找不见……
“难道他真的没死……”
不自觉的,陈珂联想到了最坏的结果,当今种种,陈珂也只能联想到这种结果……
嚯哈嚯哈——
而定州城的街道上,随着陈珂将令既下,兵士们朝着四下城门而去,兵士们要紧锁城门,要严防死守。
要瓮中捉鳖。
“真难杀啊!”陈珂暗自慨叹,“都这样了还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