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俭走后的第十天,李冰也离开了小盆地,只留下了刘敏慎和一百骑兵作为最后的后备,在一个黑暗的风雪之夜,李冰带着一众戴着面具的骑兵投入了茫茫的雪地。
李冰的背影豪无美感,但站在山丘上看着那一团漆黑的影子渐渐消失在黑夜之中。
刘敏慎莫名的升起了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好像有一股想骑着马冲进那一团渐行渐远的黑影的冲动!
这一瞬间刘敏慎突然明白了李冰不经意说过的一句话:“丈夫许国,不必相送!”
这一战决定了未来大唐能否成为漠北草原规律的制定者!
曾经的制定者是突厥。
这一战之后,回纥、铁勒、薛延陀……这些世代生活在漠北草原的民族,将迎来他们的新王!
大唐!
刘敏慎很兴奋,自己能生活在这样一个波澜壮阔的世代,能作为一个大唐人,生活在这个时代!
但站在刘敏慎更加的羡慕李冰,因为他将亲手成就这个时代的来临,将旧时代的王者,彻底扫进历史的垃圾堆!
刘敏慎在小山丘上站了很久,漠北的寒风吹不灭他眼中跳动的火焰,更无法冷却刘敏慎一颗渐渐滚烫的雄心!
李靖大营之中,年逾六十的老将正在用热水泡着脚,热水里放着一些香料和药材,是几天之前唐俭路过的时候送给他的,唐俭说这东西是一个小辈让他带来的。
唐俭虽然没说那个小辈是谁,但以李靖的智慧如何猜不到是谁,如今漠北战场上,只有李冰的行踪是李靖无法掌控的。
李靖也很好奇唐俭是怎么找到这个游荡在漠北战场上的幽灵的,但唐俭没说,他也没办法直接问,毕竟李冰不受他直接节制。
但能想着给李靖准备治疗冻伤的香料和药材,就足够让李靖心里微微发暖了,虽然之前接触不多,但李靖其实是很欣赏李冰的。
李冰经历过的几场大战,虽然行险居多,但每一次都能达到自己的战略目标,并且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单单是这份对战术和战略的眼光,就足以让李靖对这个年轻人感兴趣了。
虽然阳关守卫一战几乎让李冰麾下将士全军覆没,但说到底错并不在李冰,就连李二都没有因为这事责罚李冰,文官们都没说李冰丧师辱国,就足以证明这事得缘由了。
提起这事,李靖就有些牙根痒痒,原因无他。
权旭!
自打这个权弘寿的嫡长子来到李靖军中之后,已经给李靖找了好几次麻烦了!
不是跟苏定方打起来,就是麾下的士兵跟其他士兵打了起来。
这些事总结到一起,就是这权旭因为手刃羌人可汗之后,有些飘了!
对于这事李靖也能理解,毕竟是少年将军,初初率军出征就得了个阵斩敌酋覆灭敌国之功,就这换到谁身上,也得飘!
尤其是身在长安的李二,亲自给权旭写了一份褒奖的圣旨,更是助长了权旭的嚣张气焰。
虽然权旭在李靖军中有些不招人待见,但李靖不得不承认,权旭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权旭是一个标准的将门虎子,权弘寿本就是大唐名将,权旭深受其父真传,无论是统兵作战还是个人马上功夫等等方面,都有不少的亮点!
尤其是权旭率骑兵冲锋之时,手中马槊使的极好,这也是李靖带着权旭一起冲击突厥大营的原因!
从这一点反而引起了李靖对李冰的好奇,因为李靖听说这权旭马槊用的不如李冰!而且李冰的马槊深得大唐马槊第一高手尉迟敬德的真传,就这传言就足以让李靖想见见这个有趣的小辈了。
“小公爷,您这几天怎么好像有些不高兴?”说话的是权旭的亲兵,也是权家的家臣,自打唐俭路过大营之后的几天里,权旭就失了往日的意气风发。
“滚滚滚,别烦我!”权旭自打破了羌人王庭之后,在李靖军中过得是十分舒心的,尤其是跟随李靖以三千精骑打破定襄城之后,更是不可一世!
但唐俭在临去渍口的时候,眼神怪怪的看了权旭一眼,还说了一句只有权旭能听懂的话:“有个小友让我给权将军传句话,恶鬼想知道为什么!”
这句话谁听了都会觉得莫名其妙,但权旭知道是什么意思,恶鬼,指的是李冰!
虽然权旭当日突袭突厥王庭是受了李二的皇命,但其实权旭并非没有另一个选择,因为李二的皇命也是模棱两可的带了一句,若是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可带兵突袭羌人王庭以解阳关之围。
这命令本来的意思是佯攻羌人王庭,使的攻击阳关的羌人大军回援王庭,以解阳关之围。
但权旭却以半数骑兵阵亡作为代价,直接攻破了防守薄弱的羌人王庭,直接杀死了羌人可汗!
并且使得这消息并未传至阳关城下的羌人军中!
也就使得阳关守军几乎全军覆没!
这件事是权旭内心最大的弱点,因为他是可以选择去救援阳关城的,甚至在攻击羌人王庭的时候选择大张旗鼓的行军,未必不能缓解阳关之围。
但权旭在兄弟和战功之中选择了战功,虽然这可能大多数勋贵的选择,但权旭依然觉得自己失去的可能更多!
那个神奇的李冰,能在那样的死局之下活下来,这已经超出了权旭的想象,最重要的是李冰也来了漠北战场!
自打唐俭那句话出口之后,权旭就感觉自己随时都有可能会见到李冰,李冰就像个幽灵,游荡在漠北的雪原之上。
这才是权旭不安、紧张的原因!
“去,给我拿酒来!”权旭只能选择用酒来麻醉自己,这样清醒的情况下,权旭感觉自己脑子里都是李冰的身形,还有阳关那些兄弟们的身影。
“小公爷,大将军全军禁酒,这……”
权旭眼睛一横,大吼道:“去取!”
亲兵闻言那还敢多说什么,直接跑去给权旭拿酒了。
亲兵把一坛子三勒浆放到权旭面前的矮案上之后,就离开了权旭的帐篷,现在谁还敢触权旭的眉头?
权旭倒了一碗一饮而尽,随即又吐到了一旁的地上,刚要问为什么不是二锅头的时候,才想起来,李靖军中不像是李冰那,二锅头自家产的军中有的是。
李靖军中能找到三勒浆已经是难事了,更别说比三勒浆贵上三五倍的泾阳二锅头了!
权旭刚要把酒坛扔出帐篷,但举起来之后,又无奈的放下了,随即又倒了一碗,有些犹豫的喝了一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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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在铺垫,铺垫一场大战,李冰夜袭突厥颉利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