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七十回

李守中怔愣片刻边回过神来,笑道:“我倒是谁,原来是玠清贤侄。”

沈颐上前微微一笑,拱手施了一礼,道:“世伯见谅,方才小侄在后面无意间听到了这两位小公子的谈话,颇为激赏,一时失礼了。”

贾兰与李厚面面相觑,听两人言语间颇为熟稔,却又不曾听李守中提过此人,心下都有些疑惑,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来历,便一齐抬头看向李守中。

李守中笑道:“玠清客气了,不过小事而已,难得今日在此巧遇,也是有缘。”

原来当年李守中与沈颐之父曾在翰林院共事过一段时日,只是多年不曾联系,前些时日去顾府吃年酒时才认识了沈颐,当时两人还论了一回书画,李守中对其才华极为推崇,且又是故人之子,因此言语间颇为亲近。

沈颐笑道:“今日是上元佳节,闲来无事,便带了家中子侄来灯会上逛逛。”

此时街上人来人往,多有不便,李守中与沈颐便领着众人进了旁边的茶楼说话。

小二上了茶果细点,躬身退下。

寒暄了一番,沈颐便给李守中介绍了顾湛和江衍两人的身份,又叫兄弟俩过来拜见,道:“这位是国子监祭酒李大人。”

顾湛兄弟俩当即上前作揖行了一礼,道:”晚辈见过李大人。”

李守中忙叫免礼,细细打量了顾湛一番,发觉他眉眼间与顾岩颇有几分相像,怪不得他先前会觉得对方面善,原来竟是顾岩之孙。

按规矩初次见面是要给表礼的,只是李守中素来不喜佩戴饰物,身上只有一块玉佩和一个荷包而已,一时不免有些尴尬,想了想,只得从腰间的荷包中摸出两对吉庆有余的小金锞子来,笑道:“今日出来仓促,也不曾带什么东西,只能以此俗物作为表礼,两位小友莫要嫌弃。”

顾湛与江衍忙道不敢,谢过之后收下了金锞子。

这厢贾兰与李厚也大致听明白了一些,静静的在李守中身后垂手站着。

沈颐一直在暗中留意着贾兰,见他白嫩的小脸蛋上神情乖巧,然而那双乌黑灵动的大眼睛里却是掩饰不住的好奇,不禁微微一笑,果然是个有趣的孩子,对李守中道:”这两位小友可是世伯家的小公子?”

李守中这才想起自己忘了介绍,不禁笑道:“倒是我老糊涂了,这是舍孙李厚和外孙贾兰。”说罢又招手叫贾兰与李厚到跟前来。

贾兰兄弟两人会意,忙上前给沈颐见礼,又与顾湛和江衍厮见了一番。

沈颐受了贾兰二人的礼,想了想,摘下腰间的一只玉蝉给了李厚,又取下腕上的一串紫檀念珠给贾兰作表礼,笑道:“今日初次相会,也没什么贺礼,这两件东西拿去顽罢。”

这份见面礼实在太重了些,贾兰与李厚一时都不敢接,只得看向李守中。

李守中轻轻颔首示意。

兄弟们方才收下,又齐齐拜谢。

江衍倒还罢了,顾湛却知道那串紫檀念珠是沈颐素日常戴的,甚少离身,乃是极钟爱之物,没想到今日居然给了贾兰,不免十分疑惑。

沈颐先与李厚说了两句话,夸赞了一番,方拉着贾兰说话,听闻他已读完四书,便考较了一番,见他语言清朗,谈吐有致,心下越发喜欢,便对李守中笑道:“方才灯谜会比斗时小侄也在会仙楼上观赛,令外孙年纪虽小,却着实天资聪颖,机敏灵慧,不是小侄在世伯面前唐突,将来雏凤清于老凤声,前程未可量也。”

李守中忙笑道:“贤侄过奖了,不过小儿家胡言乱语罢了,不敢当此赞誉。”

贾兰方才与沈颐一番谈话,发觉对方博学多识,几乎无所不知,心中早已景仰万分,此时听他如此夸赞自己,顿时面色一红,心下却十分欢喜。

沈颐见状微微一笑,想起先前打听到的贾家诸事,对贾兰笑道:“我方才听你言语间对格物一道颇有兴致,若你在家难以用功,不妨常到寒邸坐坐,我虽不才,于此道还有些心得,家中也还有几卷前人札记,可为你解惑。”

贾兰闻言极为欢喜,忙答应了。

江衍与顾湛对视一眼,心下都有些疑惑,他们这位师叔看似斯文儒雅,实则待人颇为冷淡,他们还从未见沈颐对谁这般亲近过,也不知这个叫贾兰的小娃娃哪里投了他的缘。

李守中细思方才沈颐的言行,心下察觉到了什么,却又不敢确定,他虽唤沈颐一声贤侄,但不过是仗着年纪辈分罢了,对方是什么身份他也深知,况且也知道沈颐往日的脾性,一时不敢多想,极力将心中的那份猜测按下。

说话间不觉便到了戌时末,李守中提出告辞,沈颐也带着顾湛和江衍回了顾府。

因天色已晚,贾兰当夜便住在了李家。

次日,贾兰回到府中,去给贾政请安时便便将昨日赢得的端石双龙砚献上,道:“上回见老爷常用的那方澄泥砚摔碎了一个角,这是孙儿昨夜猜灯谜时赢得的彩头,这方端砚据说是出自名家之手,虽不及老爷那方贵重,也能将就着用,亦是孙儿的一点子心意,还望老爷收下。”

说罢将刻着刻二十八宿图的紫檀木盒内打开,露出其中的端石双龙砚。

此砚乃端石制,砚石色青紫,纯净无暇,石内隐含“火捺胭脂晕”等纹理。质地极为细腻,温润,制作精妙,造型典雅,刀法圆润流畅。

砚面上部及砚边雕作波涛汹涌的海水,正中一龙四旋盘绕,翻腾踊跃。右侧一游龙突现藏尾露头,昂首仰望,二龙之间,嵌金珠一颗,形成二龙戏珠图。砚下方为砚堂,金珠煌煌生辉,周围间以飞云、骇浪,有云海相接之意。

在龙身之下,激流低凹处作暗通的墨池三。云水四合于砚背,激浪和疾风形成两个急卷的漩涡,前后浑然一体,气势酣畅。

贾政心下颇为欣慰,捻须颔首道:“难得你有这份孝心,祖父便收下了。”

命小厮将端砚收好,贾政又叫了贾兰上前,细细考较了一番,见他对答如流,心下越发满意,只是面上却依旧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淡淡道:“虽有些许进益,但不可骄傲自满,日后要更加勤勉才是。”

要是宝玉只怕就要吓得两股站站了,贾兰却早已摸清了祖父的脾性,心中没有半分畏惧,脆声应道:“孙儿谨记祖父教诲。”

见贾兰脸上满是孺慕之情,贾政一向严肃的脸上神情也柔和下来,他素来严肃端方,两个儿子都畏他如虎,唯有这个小孙儿,从不畏惧他的冷脸,让他感受到了真正的天伦之乐。

元宵一过,转眼便进了二月,春雪初融,万物复苏。

这日,李纨刚从贾母上房回来,便自家儿子说被顾岩弟子沈颐看中,意欲收他入门下为入室弟子。

李纨惊愕不已,忙叫了贾兰到跟前问其缘故。

贾兰便将上回元宵灯会上偶遇,沈颐邀他过府读书一事说了,末了道:“之后每逢去外祖父家,孩儿都会去沈先生府上请教一番功课,只是先生说不想闹的众人皆知,妈妈又不曾问过,孩儿便没说。”

李纨听罢沉吟半日,道:“沈先生为人如何?”

她先前打听顾岩时也了解了一下它的几个弟子,知道沈颐此人是顾岩的得意弟子,对其生平事迹也略有所闻,不是时下那等迂腐的酸儒,倒是颇为开明,只是不知秉性如何。

贾兰想了想道:“先生为人极随和,博学多识,性情风趣,教导孩儿亦极用心,讲学之法亦与先前的先生大不相同,十分有趣,不过短短一月,孩儿便学到了许多东西。”

说罢又说了些沈颐教导他的一些事情。

李纨听罢心下思量,这倒是一个极为适合的好人选,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当下的师徒关系与父子关系无异,有些时候甚至更亲密。

所以历来文人收徒都是慎之又慎,同理,弟子择师亦是十分慎重。

沈颐的才学自然不用说,从兰儿言语中可知对方品性也极佳,又不在朝为官,不会卷入官场中的是非,也有足够的精力教导弟子。

这也正合李纨之意,顾岩身份地位都非比寻常,相较之下沈颐虽在文坛颇具盛名,但毕竟比不得老师顾岩,旁人也只知道他是顾岩四弟子,当年沈颐虽高中探花,但也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并没有多少人记得,如今又赋闲在家,不曾担任一官半职,在京城一众名门世家中并不怎么惹眼,反而比顾岩更适合。

说来也是有趣,她原本还想着借顾岩的人脉为贾兰找个师,却没想到到头来却拜在了顾岩弟子的门下,实在是让人始料未及。

只是这件事只她同意不行,还得要贾政同意才行,虽说这拜得名师是好事,但自己越过贾家让娘家操持此事,到底有些打贾府的脸,贾政又素来爱面子,纵然面上不说,心下也定有微词。

贾兰知道她担心什么,笑道:“妈妈别担心,之前先生写了一封信交给我,说只要祖父看过一定会同意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眼睛不大舒服,字数少了点。

今天到医院做眼部全套检查,最后又滴了药水扩瞳,之后四五个小时看东西都是模糊不清,畏光流泪,差点以为自己要瞎了,还好睡了一觉起来好多了。

检查结果还算理想,只是医生说七百多度的度数高了点,不适合做SMILE(全飞秒),建议做LASIK,查过相关资料,很多都是LASIK有干眼症、夜视力下降等后遗症,甚至有角膜瓣移位、失明的,心里有点慌,不知道要不要做,有没有做过LASIK的小可爱说说你们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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