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小年早上8:30,宁宁从多伦多打来电话。本来三天一个电话,是娘几个的约定,这次提早了一天,不知是不是有急事,林以青赶紧接起。
“喂,妈妈,是不是妈妈呀---”那清脆的声音又娇又甜,带蜜了一样。
一听声音不像有大事的语气,林以青放下心来,她正开车前往富宝的路上,便学她的语调笑着问:“哪位小朋友呀?”
“当然是你的宝贝女儿宁宁了。”宁宁的声音隔得远,调子拉的比较长:“妈妈,我好想你啊,你什么时候来看我们嘛。”这样的话已经成了她的口头禅,每次都要问上一次。
“快了,妈妈争取一个月就去,你耐心等待。”沈珮会不时的牌照然后学着用邮箱发给林以青,最新一张,鹅黄色带彩点的毛衣,小姑娘侧发长发造型,随意的披散着很纯美,林以青一边开车一边想象着女儿的样子:“妈妈虽然不在你身边,可时刻都能听到你的信息,你童杭阿姨说你舞跳的很棒,是不是啊?”
“还可以吧,也不是多棒,就是老师让我给同学们示范过几次---”宁宁跟母亲谦虚着,但因为太小还谦虚的不到位。接着说悄悄话:“michelle总是说三道四的,我知道她是嫉妒,我才不跟她一般见识呢。”说着还轻哼了一声。
林以青柔声问:“你不理人家了?”
“没有呀------”宁宁轻轻的笑,黠慧的说:“我就是跳的更好些,随她怎么说。”
林以青笑着给女儿总结:“当你在你们班跳的好时,不代表永远都好,michelle刻苦练习后老师可能让她领舞示范,宁宁,同学之间就是要比较的,你只管先做好你自己,做到最棒的自己就可以了,然后胜不骄败不馁,女孩子要有气度哦,听的懂吗,小丫头。”
过年林知宁就八岁了,已经有了很强的学习能力,妈妈的一番话她很认真在听,然后恩了一声“好像听懂了,我可以拿本子记下来。”
林以青最喜欢女儿的一声恩,是从鼻腔和喉咙处发出的,第四声,长长的尾音,带着娇憨乖巧的味道,听的她心软软的,便温柔交代:“好,别忘了经常拿出来看看。”
“遵命!长官。”小姑娘爽快的说完,又有些兴奋的开口:“妈妈,我元旦不是学滑雪了吗,现在越滑越有趣,越滑越顺哦,你送我一套精装滑雪装备好不好?”
“当然可以。”林以青还沉浸在女儿的俏皮中,笑呵呵的顺着话题表扬道:“你好有本事,妈妈都不会滑。”
宁宁撒娇又诱惑的说:“那你来嘛,你来我就教给你。”
“好,到时候我们一家都去滑雪,妈妈送你和哥哥一人一套漂亮的滑雪装备,你要继续好好表现,乖乖听姥姥的话,知道吗。”
“我可听话了,不信一会儿你问姥姥我这两天的表现。”然后林以青就听见电话中她兴高采烈的声音:“辰辰,妈妈说送我们滑雪装备,还会带我们去滑雪,好开心啊。”
很快一个男孩子的声音静静的传来:那你先在一边开心会儿,把电话给我,我有话说。
“好吧,给你。”林知宁也知道自己霸占的时间到了,对话筒说:“等等哦妈妈。辰辰跟你说话,说完我和姥姥还有事,二十分钟,这次要二十分钟啊。”
林以青可以想象女儿伸出两根小细手指歪着头在讨价还价的说话。
然后是儿子的声音传来:“妈妈。”
林以青把车停到小路边,调到p档,笑着问:“辰辰,有什么话要说?”
“想和你一起过年。”辰辰说话很简洁,语气中肯。“我刚刚听到了,妈妈你一个月后一定要来看我们,我很想你。”
女儿的俏皮还可以调节心情,可儿子这一句就让林以青心里疼,她恩了一声:“妈妈一定会去。”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去,她当初下多大狠心才会把他们送走,一别就是两年多。她吸了口气,不想让孩子听出情绪来,笑着问:“这两天在学校里怎么样?”
“挺好的。宁宁喜欢音乐和science,回家后,课,老师经常拿扑克牌让我们做游戏,很有意思,我和宁宁都跟的上,妈妈,体育课我完成的很好,老师说我体质不错。”
辰辰的一声很好,那是一定好了。林以青知道儿子很稳,自理能力强,在数学方面很天分,然而这一切她都没有参与,非常遗憾。
“妈妈知道你做的很好,再接再厉。”学习成绩什么的都是其次,主要是健康的身体,她不由自主的出言叮嘱:“你们两个记得多吃蔬菜水果,多喝温水,我看天气预报那边气温不稳定,跑步出汗时不要急着脱衣服。”
“我知道。”辰辰想了下说:“妈妈你一个人在家,注意休息,也不能生病。”
女儿在旁边加了句“妈妈,要好好吃饭,多喝水----”
林以青心里暖和和的,眨着眼睛说:“妈妈记住了,辰辰,还有什么对妈妈说的吗。”
“姥姥说今天是中国的小年,你记得吃饺子。”这才是他们打电话的原因。
“……妈妈记得,会吃的。”每每这一刻,林以青是快乐着。她快乐于有这样的两个宝贝,属于她的血脉,感谢上天恩赐,这是她今生最大的幸福所在。
“把电话给姥姥,妈妈和姥姥讲几句。”
“好,妈妈我们等着你过来。”辰辰最后又着重的说了一句。
儿子是很沉静的,唯有在亲人面前才表达出他丰沛感情。一个月,无论事情怎么样,她都要见他们,答应了总要兑现。
“娃娃,小年了,食堂里包饺子了吗--”沈珮温和关爱的声音在对面响起,无论多大,林以青仍然是她心里长不大的小姑娘,她的记忆大多停在林以青12岁以前。
“包了,妈妈你别惦记了,年节的,我不会亏待自己,只要你们三个好好的,我吃什么都香。那边冷,你一定要注意腰,别累到了。”母亲在监狱留下了腰痛的毛病,其中一节筋骨有点错位,林以青带她看过很多医生,都不建议做手术。
“我知道,你让人邮寄过来的热帖我用着挺好。俩孩子越来越会做家务,一个洗碗,一个擦桌子,有模有样的好乖,我就担心你。”
母亲的声音缓缓传来,林以青握紧电话,小声说“我除了工作忙了点儿,别的没事。我很快就去找你们。”
沈珮嘱咐:“妈妈知道你操心的事多,别太逼自己。”
这世上唯有母亲是真正爱她的人,时刻把她挂忧。无论她怎么样,母亲都会无条件的守护她。林以青轻轻恩了声,她想起什么,试探的问:“妈妈,我会彻底放手富宝这边的事,您想回来还是愿意呆在多伦多?”
沈珮一听,很开心的样子“真的吗?富宝不用你管太好了,妈妈希望你找个工作,最好简单轻松些的。”她想了想,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娃娃,这边环境不错,但时间长了我担心孩子们不会写汉字,连中国话都会不利索。”
林以青抬起头来,明白了母亲的意思,是啊,年纪大了是不愿意在异国他乡的,外面再好也终究有心里障碍。如果母亲不愿意,她是不会带孩子们出去的。
“恩,我知道了。对了,妈,张叔叔那边……您现在…怎么想的?”林以青缓缓问。她知道张振与母亲联系着,一周一个电话,准时准点,雷打不动,这还是宁宁说的。
张振的身份地位完全可以找个年轻的,偏偏他妻子过世十多年了他还孤家寡人一个。沈珮想起他说的话,他说他对不住妻子,唯一的儿子至今对他有怨。他说他也不是多清高,就当是一种赎罪,本来不想再婚,但这两年岁数大了也想开了,希望能得到一份幸福,希望她能嫁给他。
见女儿问的正式,沈珮坦白讲:“张振人不错,但我都这么大岁数了,我怕最后在一起有隔阂,反倒不如现在这样自在。我心里想着,帮你把辰辰和宁宁带大,守着你们三个我就心满意足了。”
“妈,如果您心里没有他就不要勉强,如果有他,就认真考虑一下。世间最难得是两情相悦而又能携手走过,无论您怎么想,我都支持。”
沈珮沉默了一会儿后低声说:“好,我会仔细考虑的。”随即笑道:“咱们宁宁要给你唱首歌,她新学的,调子很准。”
林以青在女儿一首兰花草中,结束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