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芒不懂连辰的烦恼,诚然她也不会拿他工作上的事儿来庸人自扰。她一贯活的简单。
昨天把影楼的人打来电话,婚纱照整个做出来了,让她去取。
下班之后,连辰还在忙,最近公司有些问题,连辰总是很晚才回家。
去影楼之前去了一趟星巴克买了杯拿铁,提提神。
你说说,人真是要在三八界涉足,那就是买杯拿铁都能听见秘密。
好死不死还正好是陈夏和何盼盼的声音。
她就一直觉得陈夏和何盼盼有问题!!而且问题是大大滴!!!
果然,这会儿就让她听见东西了吧。
“……”
“我会负责的。”
哎哟喂,刚一听就听到这么劲爆的。刘芒赶紧竖起耳朵。
“负什么责?你在拍电视剧么?陈夏‘先——生’!!”盼盼的声音像南极的冰,刘芒光听都觉得凉飕飕的,这两人到底是什么状况啊?
“盼盼,不要任性,我说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你丫过分不过分啊!!!你骗我说你是GAY,结果呢?你他妈整一性取向正常!!”
“我从来没说过我不喜欢女人,只是更喜欢男人而已……”陈夏的声音越到最后越虚,刘芒在这边也气得牙咬咬的,死家伙!!!GAY都装!!不是人!!
“我……”
何盼盼接下来的话还没出口被刘芒抽风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她不禁扼腕叹息!当然,她已经在奔小康的路上徜徉,换上了某品牌的音乐手机,这手机别的方面可能不顶尖,但是声音那是顶大顶大的。
这不,何盼盼和陈夏都被勾出来了……
“……”
“你什么时候开始听的?”何盼盼一脸严肃。他们二人围住刘芒,原本个高的刘芒此刻也被他们雄浑的气势笼罩在一片阴影里。
刘芒一脸菜色。
手机还在响,她像将死之人抓住救命浮木,兴奋的把手机举起来:
“亲爱的,我先接电话,别的事一会儿说!”她蹦跶几步,退出他俩的包围。
离开他们的气场,呼吸也顺畅了许多。
刘芒接电话前瞅了一眼屏幕中正闪烁的一串号码,一个陌生的号码。莫名的有点熟悉,刘芒想想哪里不对,但也一时想不出,按了接听接了起来。
还没等刘芒开口说话,就听见那端一串银铃般的笑声,让初接起电话的她一脸茫然。
“喂……喂……”她试探的“喂”了两声,那端依然没有声音,想来大概是打错或者捣乱的,挠挠腮正准备挂断,那端却突然有人说话了:
“是芒芒么?”那串银铃般的笑声化作低转的悦耳女声。刘芒被她的称谓弄的有些发愣。“芒芒”是亲人才这么亲切唤的小名。但是电话那端的声音并不是她输机存档的亲人的声音。
“你是?”
“喔,对了,”那端大概也是发现失礼了,忙解释:“我是连辰的小阿姨,还记得么?”
“啊、”刘芒想起在小樽接起的那个电话,忙说:“我记得您。”
“你在哪呢?我前不久刚回国了,想见见你呢。”
“啊、”刘芒讪讪“啊”一声,尴尬的挠腮,答应吧,又有点尴尬,而且连辰貌似并不喜欢她和他的家人有联系,不见吧,似乎又很失礼,想想她下定主意:
“那个,我正要去拿婚纱照的样册,那我们就在多福路那边的“秀色”见行么?”
“‘秀色红茶坊’?”那端重复了一遍,大概是刚回国对这些不太熟悉,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说:“好的,我在那等你吧,我穿着红色的大衣。应该很好认。”
……
拿着样册的刘芒一脸轻松,本还有几分紧张,但是在看了样册以后所有的紧张都一扫而空。他们的婚纱照拍的很特别,几乎完全没有穿礼服和婚纱,全是平时的衣服,并且是在他们家里取的景,看上去像小情侣的生活照,很温馨很甜蜜,想起那时候拍照时候连辰那别扭的摸样,真不知道这个摄影师是怎么能拍的这么自然的。
握着温热的茶杯,刘芒脸上的笑意还很明显。打量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女人,刘芒还是忍不住从心里赞叹她的美丽。
刚一进来时着实吓了一跳,没想到连辰的小阿姨居然这么年轻,只比连辰大2岁,年轻就算了,居然这么漂亮,这让素颜的刘芒在她对面像灰色的背景似的。
从她进来开始,周围的灼热视线一直没消停过。刘芒还从没见过这样耀眼的女人。
她环视四周,微微倾身:“小阿姨,你之前一直在美国么?”
在翻着样册的夏月安没有抬头,只是满含笑意的点点头。
见她点头,刘芒小心翼翼地问:“连辰和家人的关系不好么?”
刘芒一直紧张地盯着夏月安等着她的回答,只见她轻轻的关上册子,最后扫了一眼封面上那张照片,照片里刘芒拿着吸尘器作势要打连辰,连辰则是一脸恶作剧的笑容。
夏月安盯着照片,莞尔一笑,那一笑让人觉得空气的气流都改变了。刘芒真正有种六宫粉黛无颜色的感觉。
“这笑容真碍眼。”
本来一直在笑的刘芒的表情瞬间凝结,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夏月安依然笑容甜美的脸,不敢相信刚才那句话是对面的人说的。
“小阿姨,你说什么?”刘芒还是不相信听见的是真的。
夏月安对她的反应一点也不意外,她把样册往刘芒这边一推,样册撞上刘芒的杯子,杯子不稳地晃荡了几下,几滴不甘寂寞的水滴在样册上。刘芒看着水滴漾在照片上,连辰的笑容在水滴里变形,变的扭曲异常……
……
抱着样册走在昏黄的路灯下。刘芒第一次对这段感情无力了,退缩了。这是连辰离开的时候都不曾有过的感觉。
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她觉得仿佛是大梦一场。
但是她明白,这不是,不然,她就不会这么晚还在外面吹风了。
小樽的第一场雪,北海道神宫的誓词,那么甜蜜的记忆,此刻都变得讽刺异常。
原来,她从来不曾了解过他。
“我和连辰没有血缘关系,只是连辰不想你知道我们的关系,我才胡诌的。”
“如果不是他爸爸反对,他不会逃回国,不会离开我。”
“我爱他。”
“他一直都是我的,请你把他还给我。”
……
她不记得夏月安到底说了多少,她只记得自己最后摔碎的杯子。
“他如果要离开我,我绝不会拦着,如果他想留在我身边,谁也抢不走!”
这句话说的很有气势,刘芒在心里为自己鼓掌了,可是她却觉得底气是那么的不足。颓唐地看了一眼行人稀少的路上。轻叹一口气。
对于他的过去,她根本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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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的时候已近凌晨,换鞋时瞥见客厅的灯还亮着,刘芒一脸疲惫的走进去,余光扫见沙发里坐着人,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只是她此刻没精力听他说教。径直往客房走。
“站住!”身后传来连辰怒意昂然的声音。刘芒停住脚步,没有回头。
“你知道现在几点了?你是小孩子么?为什么关手机?”连辰的问题像枪炮一般。
刘芒大脑里嗡嗡作响,晕晕乎乎,她很累,想休息:
“有什么事明天再谈吧,我有点累。”刘芒话音未落便进房间了。
“我让你站住——”
这是刘芒听见的关门前一刻连辰说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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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黑暗中醒来,刘芒觉得全身的力气似乎都被抽走了,失焦的视线里最先出现的是连辰又急切又略带喜悦的脸。
“你醒了?”连辰的声音有些喑哑,下巴处有青色的胡渣,这是完美主义的他不曾有过的样子。
刘芒观察了一下四周,最后视线又停在连辰的脸上:“我怎么会在医院?”
连辰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头:“你昨天一直在低烧,我以为你是感冒就把你送医院了。”
刘芒想想,大概是夜晚在外面吹风把自己整病了。果然像她这样平庸的人是不能搞自虐的,自虐是那些文艺的小言女主角们干的事儿。
连辰继续摸摸她的头:“也是我最近工作太忙了,没太在意,你怀孕了我该能发现的。”
“怀孕?”刘芒反问一句。她有些不相信这是真的。
“就知道你还不知道,你也真糊涂,那个没来你完全都不警觉的。”连辰嗔怪道。
警觉?
她不是没有,她包里还有11支验孕棒,为了保险,她把药店所有的牌子都买了一支。准备偷偷用的。现在不用了,已经得到答案了。
只是,这个孩子来的似乎不是时候。
刘芒抬手将自己撑起,清咳两声,让嗓子不再那么干涩:
“连辰,我想和你谈谈。”
“谈什么?”连辰微挑眉,见她一脸严肃,略微有些感觉事情不对劲:“你是不是听了什么谣言?”
刘芒摇摇头。“我今天见了你的‘小阿姨’。”她加重“小阿姨”三个字。
连辰眉头皱起:“她和你说什么了?”
“她和我说什么一点都不重要,因为我不在意,我不爱她,不是么?”刘芒自己也不敢相信,这么安之若素的话是她说出来的:
“上学的时候,学过舒婷的《致橡树》,记忆很深刻的是,里面提出要和爱人作相依的橡树,不要作凌霄花,那时候觉得很矫情,爱一个人,只要在他身后作个安静的女人就好了不是么?”她顿了顿,眼里的神采越来越暗:“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根本不是,我终于明白爱情是要两个人站在一起不离不弃没有秘密的。”
“连辰,我想作你身边的橡树,现在说这句话,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抬首,正对上连辰的毫不闪躲的目光。
他的目光中充满太多情绪,她读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