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演奏结束的时候,台下掌声雷动。
祝淮惜从小在舞台上表演的次数数都数不清,大大方方的走到台前谢幕。
提着裙摆走到后台换衣间,还没来得及关门就被人拉住。
小麦表情急匆匆的,眼里还含着泪。
“小惜,能不能帮帮忙?”
“怎么了?”
“你慢慢说。”
她想要摸口袋却摸了个空,只能抬手拍了拍小麦肩膀。
“小惜,你应该也会跳舞的吧?”
这个问题问得突然,祝淮惜愣了下,“会一点。”
“那就太好了。”
“我一个朋友,和我一样也是特优生,是K班的,她刚不小心受伤了,可能上不了台,你能不能帮忙替她一下?”
祝淮惜皱了下眉,“少她一个跳不了吗?”
“她是中心位,她如果不上的话就是别人来跳这个位置了,那个可能替她的人……”
小麦顿了下,斟酌着措辞,“总是欺负她。”
祝淮惜绷着唇线,似是觉得这事麻烦。
可小麦急的眼泪差点就要掉下来。
祝淮惜转身走了两步,小麦也没敢拦她,但身后明显能听到那可怜的啜泣声。
吸了口气,她扭过头,“跳什么舞?”
“第几个节目?”
那个节目要在临近散场的时候,熟悉一下舞蹈动作的时间还是有的。
祝淮惜先去试了一下表演要穿的衣服,彩虹条纹吊带短上衣搭配白色灯笼短裤。
倒是还算合身。
面前的全身镜里面正好能照到她,祝淮惜抬手,捏了捏头顶的猫耳朵装饰。
还没来得及张口发表些意见。
小麦又屁颠屁颠的从身后跑过来,“小惜小惜,这里还有一个你没穿。”
祝淮惜皱眉,盯着她手里拿着的毛绒白色尾巴配饰,表情有些无奈。
“这个必须穿吗?”
小麦点头,“穿上才好看啊。”
“而且你这耳朵都戴了,肯定要有尾巴的!”
她表情恹恹的,转过身没再吭声。
小麦一时摸不清她什么意思,也不敢随意上前。
过了一会儿祝淮惜还没看见小麦凑近,只能回头扔了一句。
“你不帮我穿一下吗?我不会穿那个。”
小麦眼睛亮了亮,忙不迭的走过来,“嗯!”
这套装扮的可爱程度刚好可以和祝淮惜的外表匹配。
她也没有多反感这种风格的衣服,因为家里的公主裙也是成堆成山的高。
大抵是天生长相可爱的缘故,家里人尤其是父亲祝威,总喜欢给她打扮的像个小公主才好。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她的脾气竟然被养成这样。
临近表演开始,祝淮惜在后台稍微学习了一下舞蹈动作。
对她来说还是非常容易的,没什么难度,只要记住动作顺序就好了。
崇云高中的舞台效果做的非常好,干冰泡泡在天上飘啊飘的,歌曲的曲调非常欢快。
场内的灯黑了又亮,变换彩色的灯光闪烁打在台上。
台下学生的精神也被拉高,欢呼声伴随着一些嘈杂的讨论。
“怎么还有祝淮惜的节目?”
“我看节目单就一个钢琴演奏啊。”
“她竟然还会跳舞吗?”
女孩子的声音甚至要压过男孩子一些,小麦一向内向的性格却也在台下喊得很大声。
“小惜小惜!!太漂亮了啊啊啊!!!”
祝淮惜眼睛弯弯的,跳舞时候的表情管理依然在线,没有让人感觉到她身上原本的那股凶劲儿。
身后的大尾巴一晃一晃的,少女的灵动可爱演绎的淋漓尽致。
忽然砰的一声,喷出的彩纸飞了漫天。
舞台效果拉满的同时,祝淮惜余光瞥到一个纸飞机顺着台下的方向飞了上来,又在她脚边落下。
幼稚的把戏大概率都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祝淮惜本不想搭理。
伴随着一个下蹲的结束动作,表演也进入了尾声。
灯光熄灭前,祝淮惜眼尖地看见那纸飞机机翼上写着什么。
跟着退到后台有光亮的地方,她挪到一边的角落里。
手掌缓缓张开,掌心的纸飞机被她攥的皱巴巴的。
机翼上黑色中性笔写下的英文字迹,和之前那个颜料写下的没什么差别。
《the truth that you leave》
是她刚才演奏的那首曲子的名字。
眼皮跟着一跳,祝淮惜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无聊。
更是有点懊恼,自己居然还真好奇这上面写的什么。
无非就是一个歌曲名,还非要写出来扔到她面前。
不就是吸引她的注意?
再说了,能知道这曲子的名字也不算什么倍牛逼的事情,这位羡哥还真是……
爱装逼。
当下对这人的印象一差再差,只觉得这个名叫时羡的实在是有些欠揍。
“最好这辈子都别出现在我眼前。”
不然按她的脾气,怎么说也得把这人骂个狗血淋头。
退场的人已经散的差不多了,祝淮惜收起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纸飞机又被她团成一个团。
正琢磨着寻找垃圾桶的位置,路上却被人绊了下。
她堪堪稳住身子,扭过头。
少年慵懒的倚靠在墙上,长腿伸出来一截,校服穿得松松垮垮,浑身都散播着一种桀骜不驯的散漫劲。
祝淮惜皱着眉,语气并不怎么好,“你不跟我道个歉吗?”
她本来就被那个时羡弄得心情很差,现在又碰到这样一个人。
一个没礼貌的混蛋。
混蛋听到她问才抬头,轻飘飘地扫了她一眼。
眼神中的漫不经心和他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质相当匹配。
祝淮惜稍微愣了下。
不知道是被他那吊儿郎当的模样气到无语,还是说真没想到他抬起来的脸竟然长成那副模样。
虽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但他却像是已经长开了。
脸部轮廓棱角分明的,眉眼生的俊俏,又天生带着一股冷淡,薄唇微抿,定定的看着她。
祝淮惜晃了晃神,不可否认的是。
这个混蛋的皮囊真的很讨她喜欢。
时羡只瞥了祝淮惜一眼,又撇开视线。
他没说话,只一声似带着嘲讽般的嗤笑,让本就尴尬的气氛直接降到冰点。
就这样僵持良久,祝淮惜也没再吭声。
反倒是挑了个舒服的姿势站着,又抬起双臂环在胸前。
本想看看这个混蛋下一步想怎么办。
谁知道他还真就着原本的姿势站在那许久。
一动不动的,像个木头人。
终究是祝淮惜的耐心要少一点。
她忽然来了脾气,手里握着的纸团此刻倒是成了有用的武器。
扬起手随意丢了下。
这次准头不错,纸团正中混蛋的眉心。
还把他额前的一小撮头发带的稍稍立起。
祝淮惜只觉得那模样有些滑稽,勾着唇角轻笑了声。
没等到混蛋开口,常阳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张口闭口叫着他的社会哥。
“羡哥!羡……”
后台的走廊不算很宽,时羡和祝淮惜站在斜对角的位置,常阳从时羡那头的走廊拐过来,一开始只能看见时羡。
往里走了两步之后看见祝淮惜,他几乎是瞬间噤了声。
两人同时蹙起的眉头和微妙的气氛都在告诉他此刻的出现有多不合时宜。
常阳心里念叨着,自己家里的地位可没法和这两家争个高低。
更没法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偏向某一方。
他抬手拍了下脑门,仰起头在天上四处看了看,装作无辜,“哎呀,这儿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
他摇了摇头,果断转身跑得飞快,“我再去别的地方找找看!!!”
“……”
祝淮惜盯着常阳离开的方向发了会儿呆,忽然的一声冷嗤引得她抬起头。
社会混蛋哥还垂着脑袋,开口说了句,“他说你不是人。”
祝淮惜拧了拧眉头,冷着一张脸,“也说你了。”
还得多亏常阳忽然跳出来一下,不然她确实还在纳闷,怎么一个两个的都那么欠揍。
噢。
原来是同一个人。
祝淮惜往前走了两步,捡起地上掉落的纸团,“这是你的把戏?”
“不会是在跟我展示你的叠飞机技术吧?”
“别想太多。”
时羡视线轻飘飘的在祝淮惜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停在她头顶的毛绒耳朵上。
几乎是瞬间就给她起了个难听的名儿,“呆猫。”
“……?”
祝淮惜被他莫名其妙的话气得直接笑出声,往前迈了两步就要走。
快走到他面前的时候脚尖故意偏了下方向,鞋底直接压在社会哥昂贵的运动鞋鞋面。
她唇角勾起,两个梨涡甜的腻人,又还击一般的扔下两个字,“傻狗。”
“……”
或许是人和人之间莫名其妙的磁场。
祝淮惜甚至不奇怪为什么无端会被这个陌生社会哥捉弄。
因为,她也是看他第一眼的时候,就不顺眼。
大抵一个被惯坏了的公子哥,在学校里面还玩起了社会上的小圈子。
幼稚,无聊,无趣。
反正算不上什么好人。
因为不想继承所谓的家业,祝淮惜几乎没怎么关注过祝威的那些关系。
她不清楚自己父亲和时家不对付的事情。
就算是清楚。
延兴的豪门也不止那一个姓时的。
不管怎么说,反正都是对不上号。
她只觉得这个叫时羡的有病。
有大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