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办法帮他一把”?陆山民走后,马鞍山问道。
季铁军笑了笑,“你不是一向坚持原则吗,怎么,现在也带上主观情绪了”?
马鞍山没有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季铁军淡淡道:“这世上的恶一天不除尽,他那样的人就会一直存在,即便没有陆山民,也会有张山民,陈山民”。
“如果能让将那帮作恶的人绳之以法,他的功劳最大,而且,他也算是我们默许他做的,不应该让他一个人去承担”。
“那你说报告该怎么写,把他写成警方的卧底还是线人,你以为上面那帮大佬就那么好蒙骗。他手上的命案可不少,接下来会更多,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法不容情”。
季铁军掐灭烟头,喃喃道:“说这些都太早了,你也说是‘如果’,连陆晨龙都没有信心,你觉得他成功的几率又能有多大。这小子,是下定决心要拉着他爹一起去死啊”。
马鞍山眉头紧皱,“我们明知道他要犯下命案却置若罔闻,我们也有责任”。
“那你说怎么办”?季铁军摊开手,“是帮他还是不帮他”?
季铁军拍了拍马鞍山的肩膀,“我们是警察,不是法官,能帮他就仅此而已了,只希望他不要给我们留下证据”。说着又摇了摇头,“这一次闹起来能捅上天,玉石俱焚,不留退路啊”。
“本以为一切都是陆晨龙暗中谋划了二十七年布下的局,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这些个豪门恩怨,真是难缠。等这个案子结束,我干脆申请去你那里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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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走进大厦的男人,漂亮的前台小姐姐吓得花容失色,哆哆嗦嗦的拨了一通电话,结结巴巴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保安早已远远看见来人,抢先一步一溜烟儿就往电梯方向跑,进了电梯一边不停的嗯关闭键,一边对着对讲机大喊。
“赶紧让董事长躲起来,上次砸办公室的那个人又来了”。
当电梯门即将关上的时候,一只大手伸了进来。
“喂,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对讲机里传来对方的询问声。
电梯叮的一声关上了么,保安拿着对讲机瑟瑟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我的样子很可怕吗”?
面对陆山民春风和煦的笑容,保安觉得这是世界上最恐怖的笑容。去年的时候,他亲眼看见这个男人将整层写字楼砸得稀巴烂,连董事长都差点被他掐死。
一个看门的小保安,对着上层人物充满了敬畏,对于这个曾经大闹新耀大厦却毫发无损的大人物更是恐惧到极点。
“没、、没有”。
陆山民没有再理会,他非常理解这个保安现在的心情,他曾经虽然不畏惧,但面对未知的强大力量,心中的那种压迫感能够让人窒息。他并不打算安慰这个被吓坏的小保安,高处的风景,没有亲自看过,说什么都没用。要是再说几句话,把他吓出个好歹就不好了。
走出电梯,格子
间里的人像看到鬼一样四散逃开,只留下一些才进新耀集团不久,没有亲眼看到上次情形的新员工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进来吧”!纳兰子建办公室门打开,龙力从里面走了出来。
房门关上,纳兰子建热情的迎了上来,双手抓住陆山民的手。
“表妹夫,稀客啊”。
这一次,陆山民没有甩开他的手,任由他拉着坐在了华丽的沙发上。
“表妹夫,你可真是威风八面啊,你以来,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所有人”?“除了你吧”。陆山民不冷不热的说道。
“那是他们不了解你,要是了解的话,一定会喜欢上你”。纳兰子建笑呵呵的说道。
陆山民的目光停留在茶几上一个相框上,相框里是一张照片,那甜美的笑容美得让人心疼。
纳兰子建撇了一眼,说道:“梓萱初中毕业的时候来天京过暑假,这是我俩在香山照的照片”。
“你是故意的吧”。陆山民喃喃道,“知道我要上来,故意摆出这张照片。纳兰子建,梓萱已经不在了,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
“表妹夫,你怎么变得你身边那只猫一样了,总把人往阴险狡猾的方面想,做人应该阳光一点”。
“你难道还不够阴险狡猾吗”?陆山民看了纳兰子建一眼。
“哎,表妹夫,我刚才确实接到了秘书的电话知道你要上来,但我即便要故意,那办公室也总得有这张照片吧,否则我回家拿也来不及啊”。纳兰子建一副委屈的样子。
陆山民拿起相框,看得更加认真,目光久久不能移开,那个时候的叶梓萱还是个小姑娘,笑容灿烂,灵气逼人,绝世美颜已初步成型。照片的角度选得很好,背景的花丛也很好,唯一不好的是她旁边的纳兰子建,毁了一副美好的画面。这就像一份色香味俱全的米其林大餐,能深深的刺激五官六感的美妙感知,但突然一只苍蝇飞过来落在了上面。
“你要是喜欢就送给你吧”。纳兰子建感慨了一声。
陆山民打开相框,从里面取出了照片。
看着陆山民深情款款的样子,纳兰子建颇为感慨,“表妹夫,这金丝楠木的相框也不值几个钱,一起拿去吧”。
“你干什么”?话音刚落,纳兰子建大呼,赶紧伸手去夺照片,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刺啦一声,照片被撕成了两截。
陆山民将半截照片小心翼翼的放进兜里,另外半截随手扔在了茶几上。
纳兰子建低头一看,茶几上那半截已经没有了叶梓萱的身影。
纳兰子建哭笑不得,“表妹夫,你知不知道这样很打击人”。
“你我都清楚,若不是因为你和梓萱的关系,我早杀了你”。
“那也没必要这么埋汰人吧”。纳兰子建哭丧着脸。
“美好的事物旁边不应该有碍眼的污秽”。
纳兰子建欲哭无泪,“如此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男人,你竟然说碍眼。表妹夫,你该去看眼科了”。
陆山民给了纳兰子建一个
冰冷的眼神,“纳兰子建,别以为全世界就只有你一个聪明人,如果有一天让我发现梓萱的死跟你有关,我会不计一切代价杀了你”。
纳兰子建往旁边挪了挪,“表妹夫,如果你足够的聪明,就不会这么认为。我做梦都在想着给梓萱报仇”。
说着叹了口气,““表妹夫,你这人啊,就是太固执了,要不然,也不会被人算计得团团转”。
“我现在,已经不在意你怎么算计我。我只希望你还有一点点良心,对梓萱还有一点点亲情”。
纳兰子建一脸的无语,“表妹夫,你专程来一趟,不会是专门来洗刷我的吧”。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纳兰子建,表情变得温和了些。他今天来到这里是经过了反复的内心斗争,虽然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但事关那么多人的生死,他的心里其实并没有绝对的底气。
这么大的事情,身边没有一个人商量,始终放不下心。陆山民一向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在战术上他自认自己能够应付,但在战略上,他不得不找一个更具战略眼光的人寻求意见。找纳兰子建帮他分析形势,实际上是一件风险极大的事情,因为纳兰子建的种种行为明显蕴藏着阴谋,他与四大家族的关系到现在都是模模糊糊,而且到现在都还没弄清纳兰子建的最终目的。但他没得选择,左丘不在,他不得不冒这个风险。
“以你的智商,不用我多说,通过零零碎碎的线索,你应该猜得不离十了吧”。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你的风格,其实不难猜”。
纳兰子建深吸一口气,说道:“现在上面已经注意到你们之间的争斗没那么简单,但是以他们几家在朝内朝外的实力,在没有足够证据的情况下,哪怕是上面也不好大张旗鼓的查。你一口气干掉吕家和田家重要人物,造成一场震动天京的大案,上面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从内到外彻查,不管是他们几家也好、你陆家也好、还是影子也好,还包括戮影,凡是牵扯其中的各方势力都会被一条线一条线的清理出来。你这思路,从大方向上没有错”。
“还有你们纳兰家”?陆山民盯着纳兰子建的眼睛。
纳兰子建没有理会陆山民怀疑的目光,继续说道:“你之所以能活到现在,是因为各方势力都在利用你找对方的破绽,都希望以最小的代价找到对方的软肋消除自己的隐患。你所扮演的角色,一直都是各方博弈的棋子”。
纳兰子建含笑看着陆山民,“说实话,连我都没想到你能成长得这么快,快到你这颗棋子反过来牵着下棋人的鼻子走。那么,我相信他们更没想到”。
“各个势力的角逐与国与国之间没什么区别,一切以利益为重,今天打生打死,明天可能就成为了同盟国相互做生意,这样的例子你看看新闻就知道,比比皆是”。
纳兰子建身体前倾,一双丹凤眼紧紧的盯着陆山民的眼睛,“表妹夫,你有没有想过,曾经相互敌视,争相拉拢你的各方势力,或许已经抛弃前嫌成为了朋友。而你,已经成为了所有人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