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漠地看着厉云州,淡淡吐出冰冷的两个字:“出去。”
此刻,我并不想见到厉云州。
因为一见到他,我就会想起姜瑾来医院找我时那耀武扬威的样子。
我心里一直隐隐想着,如何当时我没有和姜瑾出去,而是一直留在病房里,那邬冬梅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对黎雪下手。
我就不该离开病房的。
我扯下肩上的外套,扔到厉云州的怀里,“我再说一遍,请你出去。”
我的态度强硬,他傲唇微动,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
转身走到病房门口,脚步却顿住了。
他低声说道:“虽然我们离婚了,但她毕竟是希希的外婆,关于她的后事,你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联系我。”
厉云州离开,病房空空荡荡,只剩下我和黎雪。
桌面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是高盼发过来的消息。
这段时间黎兴一直在京城出差,并非是听说了黎雪过世才从海城赶过来的。
而且我并没有告知黎兴关于黎雪的死讯,他却第一时间赶来医院,除非他一直在监视着黎雪的情况。
再联系上邬冬梅作为诊所的那栋别墅的房产所有人,我基本认定黎兴的嫌疑,心里对黎兴的恨意更加深刻。
我紧攥着拳头,暗暗告诉自己,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轻信任何人,所有伤害我和黎雪的人,我都会找到证据让对方付出代价!
次日,联系好的殡仪馆拉走了黎雪的尸体,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到一捧灰,原来人的一生可以结束的如此短暂。
我捧着黎雪的骨灰,坐车来到墓园,当日下葬。
黎雪和我在京城都没什么亲人,朋友也是寥寥,所以葬礼办的很简单,来的人不多,倒也清静。
我一袭黑衣跪在墓前,看着黎雪墓碑的照片,一时的恍惚。
过往的记忆在脑海中快速闪过,那个总会对我的微微笑的母亲,却再也不能陪在我身边。
高盼和褚政走到墓前,递上了一束菊花。高盼捏了捏我的肩膀,也红了眼圈。
“阮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牵强地扯出一个笑容,心里却如同刀割一般。
简单的葬礼结束,来的几个朋友已经陆续离开,只有高盼还陪在我身边。
她将我扶起来,红红的眼睛看着我,几次欲言又止。
我知道她想安慰我,可在这种情形下,任何安慰都是苍白无力的。
“高盼,帮我个忙吧。”我轻声说道。
高盼没有一丝犹豫地点着头,“阮姐,需要我做什么你尽管说,我一定尽力帮你。”
“邬冬梅的事警方已经在调查了,但现在还没有找到人。我希望你找人帮我盯着黎兴,只要他和邬冬梅有交易,必然会留下线索。”
我不想坐以待毙,我要亲手揪出那个幕后黑手,为黎雪报仇!
高盼爽快应下,见周围的人都走了,她不放心地劝着我:“阮姐,我和褚政先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看了一眼等在路边的褚政,心里多了几分欣慰,“看到你们小两口恩爱幸福,我也替你们高兴。你们先走吧,我想陪我妈再待一会儿。”
高盼知道我心里难受,便也不再劝我,只是叮嘱我早点回去,然后和褚政一起离开。
我看着褚政的车子驶离墓园,移回目光时,无意间瞥到在墓地旁的树林里有一个身着黑衣的人正朝这边张望,只是距离太远,看不清那个人的长相,看身形是个男人,甚至还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他是谁?
似察觉了我的视线,男人立刻转过了身,朝着树林深处匆匆走去。
这个反应让我更加心起怀疑,我小跑着追了上去,那男人始终用手扶着鸭舌帽檐,故意遮挡着脸,但他后颈处零星的疤痕,让我陡然心惊。
我急声喊道:“苏煜!”
之前为了救我,苏煜的后背被严重烧伤,后颈处也被火花溅到,留下了几点疤痕。
我原本只是试探,但那男人在听到这个名字后脚步蓦然顿住,这让我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真的是他?!
我深吸了一口气,朝他走过去,停在他身后,看着那熟悉的背影,我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苏煜,是你,对不对?”
男人的背影一僵,在几秒的沉默后,他缓缓转过身来。
鸭舌帽下,是一张我再熟悉不过的面孔。
一瞬间,所有的情绪都在心头迸开,我紧咬着牙根,尽量克制,“果然是你,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再露面了。”
苏煜眸光黯然,“小诗,我只是想来看看妈……”
“看什么?”我情绪不免激动,怨恨,恼火,悲痛……太多情绪交织在一起。
我一把扯住他的领子,高声地质问他:“看看我和妈被你害的有多惨吗?!”
“苏煜!我妈死了!我再也没有妈妈了!现在,你终于满意了吗?!”
我歇斯底里地喊着,声音不住地颤抖,浑身莫名的发冷,那是从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的绝望。
对视上我怨恨的眼神,看着我眼角的湿漉,苏煜的神色黯然低落,低下头,冰冷的声音开口:“小诗,失去妈妈的,不止是你……”
我能看出他眼里也带着痛苦,可是那又能怎么样?他就算现在在黎雪面前长跪不起的忏悔,也换不回黎雪的命。
如果不是苏煜策划橙枫偷漏税的事导致橙枫破产,害得黎家损失惨重,黎兴暴怒,黎雪也不会卖掉房子去填补他的窟窿,也不会离开京城,更不会发生这一系列的事故,黎雪更不会出事!
归根到底,是苏煜挑起了这一切!
我恨意的目光盯着他,一行清泪自眼角划下,“苏煜,为什么?抛妻弃子的苏鹏!你该报复的人是苏鹏!为什么苏鹏进去了,你依然不肯收手?先是害死了外婆,又设计黎家,我妈一直把你当做亲生儿子来对待,甚至明知道是你设计陷害黎家,却仍然宁愿卖掉房子也要帮嗯填补窟窿,她那么善良,你怎么舍得这么伤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