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耿瑞的话让孔戟挺糟心的,两人到市里后便各自回家了,在出租车上,孔戟接到了沈幸的电话。

“喂?到了吗?”沈幸跟孔戟在一起的这段日子,人也变懒了不少,具体体现在消极怠工迟到早退上,幸亏他自己是老板,顶多内心愧疚一下,然后默默给员工加工资。

孔戟将车窗缓缓放下,窗外熟悉的风景在飞速倒退,再开个一会儿就能到他家了,“快了,已经出车站了。”

“哦。”沈幸不情不愿地回应了一声,大概还在因为爬山的事情耿耿于怀。

孔戟轻笑了一声,“你去店里了吗?还是在家里?”

“准备出门了。”

孔戟将胳膊搭在车窗上,额头枕在胳膊上,额前的刘海被风吹得乱七八糟,“有点想你了。”

原本闷闷不乐的人,像是被扎了一下的气球,气跑得整个人都瘪瘪的,沈幸暗暗觉得孔戟犯规,又很没有立场地偷着乐。

“是不是躲着笑呢?”孔戟太了解沈幸,“笑出声来让我高兴高兴。”

沈幸哪能承认啊,只是孔戟从一开始就恹恹的,他足够细心,能发现孔戟的异样,“你不高兴吗?”

孔戟没有正面回答,反倒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沈幸,你跟你家里人关系好吗?”

这是他俩第一次聊起家人,情爱谈太多,一说起家,就莫名将两人拉得更近。

沈幸和绝对多数gay一样,并没有得到父母的祝福,特别是他爸爸,他和家里闹僵后,自己一个人开起如今的便利店,独自生活,已经好久没有父母联系了。

逢年过节的时候,他也会想家,偷偷摸摸给妈妈发个短信,问问他爸爸的态度,可沈幸爸爸倔得要命,沈幸不想吵架,回家的事情只能一拖再拖。

孔戟也挺走心来了一句,“我跟我爸关系也不好,回去也说不上几句话。”主要是他不愿意搭理人。

他不知道该怎么和沈幸说他家里的情况,最后苦笑了一声,“我爸性格磨磨唧唧的。”跟沈幸性格还挺像的,“说不定你俩能合得来。”

沈幸和孔戟爸爸性格上最大的差异,大概是沈幸在柔软的同时,又让人莫名的舒服,相处起来不矫情不做作,如沐春风,不像他爸爸,沈幸身上少了一丝迂腐和拖沓。

又或许是孔戟的滤镜太重,情人和爸爸之间本来就是不同,儿子对爸爸的崇拜是与生俱来的,孔戟高傲自大,总觉得他爸爸没达到让他崇拜的地步,所以他对他爸爸太过严格,太过苛刻,反倒在对沈幸时,诸多事情他都愿意做出让步。

难得孔戟正经中还透着一丝落寞,沈幸还不清楚各种缘由,只能单纯的安慰孔戟,没想到他还没开口,孔戟又不正经地来了一句,“什么时候带你见我爸吧,反正是要见面的。”

能和沈幸插科打诨,听到沈幸因为过度紧张而支支吾吾的无法开口说话,孔戟心情大好,“不逗你了,车到了,我晚点打给你。”

孔戟回家前从不提前报备,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他爸爸也毫无怨言,他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转念一想,或许是跟沈幸待在一起日子久了,心也待软了,说几句话就掀桌子摔东西也挺累人的,他爸不愿意说的事情,他能问,他都这么大了,总该有知道的权利。

孔戟从兜里摸出钥匙,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没想到沈幸对他影响这么大,“呵。”之前还觉得耿瑞魔障,他现在是不遑多让。

恋爱啊,恋爱多好啊,恋爱使人头脑清醒。

孔戟把钥匙**钥匙孔,拧了一把,门没有反锁,推开的门的瞬间,他爸和一个男人正坐在沙发上,见到孔戟的瞬间,孔林凡推了男人一把,慌里慌张道:“回来啦。”

大学放假比中学早,今天不是周末,照理说他爸应该在学校上课,不应该顶着个猪头,和一个陌生人男人坐在家里。

孔戟看着孔林凡的脸,嘴角的淤青还未散去,男人手里拿着药水,他俩刚刚应该是在上药。

“你脸上的伤怎么回事?这都几个月了,别跟我说是之前的伤还没好。”孔戟想和他爸爸和解是一回事,一冲动他这暴脾气又忍不住是另一回事。

一旁的男人眉头紧蹙,正想开口教训孔戟几句,孔林凡把男人往后一挡,解释道:“哎,一点小事。”

“小事你遮遮掩掩的?”孔戟最烦他爸这幅样子,以一副大人的口吻和姿态和他说话。

清楚自己儿子的性格,今天被逮了个正着,浑水摸鱼是不可能的,孔林凡无奈道:“遇上点小麻烦,学生嘛,叛逆期。”

孔林凡的性格说的好听是儒雅,有教书先生的气质,说的难听是懦弱,没管理学生的本事。

孔戟将行李箱推到一旁,“哪个学生?你们学校不管?”

学校能不管吗?可还有一年就高考了,孔林凡不想为了这事影响学生高考。

孔戟听笑了,“你担心人家能不能高考,他有担心过你这个老师吗?是高考的料吗?”

话不是孔戟这么说,未成年人思想不成熟,孔林凡觉得自己身为老师,不能不为他们考虑。

这就是孔戟眼里的迂腐,烂好人,他管不了孔林凡学校的事情,他想知道站在孔林凡身边的男人是谁。

他朝一旁的男人一偏头,“那他呢?他又是谁?”

孔戟这副不知天高地厚的语气,彻底激怒男人,男人将孔林凡往后面一拉,“孔戟,你别管我是谁,再怎么样我是你爸爸带回来的朋友,你对长辈说话就这个态度?”

孔戟听到男人对他的称呼,不由眯起了眼睛,“你认识我?你跟我爸认识多久了?”

孔戟反客为主的本事一流,果然男人在听到这句话后,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连想说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既然你不肯说。”孔戟又看向他爸爸,“你来说,他谁?”

孔戟希望他自己是多想,可他不是傻子,他能看出眼前这个男人对他爸爸关心和殷勤,还有言语间的维护。

同样是男人,他知道一个男人在怎样的情况下,才会表现出这种姿态。

他是gay,他敏锐的洞察力,不是拿来观察他爸爸的。

孔林凡不是个会撒谎的,一开口就是磕巴,“他是…我上次跟你说过的朋友,搞教育培训的…朋友…”

孔戟没证据,也不想妄下定论,他觉得他离谱了,他爸爸要是gay,他是从哪来的。

他抿着嘴没有再追问,回家到现在,他都没来得及坐一下,就跟这儿剑拔弩张地质问了一通。

“哦。”孔戟拖着行李箱打算回房间,刚迈出一步,他总觉得哪不太对劲,回头又看了男人一眼,男人和他爸都穿得睡衣再看看阳台上多出来的衣服,也就是说,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男人住在他家里?

两大男人得是什么情况下才会住到一块儿,就是他和沈幸那样的。

孔林凡的这位朋友不会比孔林凡年纪小,人到中年,有事业有家庭,就算是孔林凡挨了顿打,又不是小姑娘,犯得着追到家里来照顾吗。

再自欺欺人,孔戟怕是骗不过自己,他又折了回来,目光阴鸷地打量着两人,“男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