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真一是一个特别聪明的姑娘。
和纪枣原也特别熟悉。
在初中那个年代,小纪同学还是个活泼张扬的美少女的时候,她就已经和蓟真一玩在一起了。
所以这一刻,对方迅速明白了她的意思。
“宋曦西你有病啊!”
女生带着哭腔的嗓音在下一刻瞬间传遍了小半个广场,周围一圈的人都停下了脚步,错愕又好奇地望向她们。
而蓟真一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眼眶通红,语气愤怒又委屈:“我跟朋友私底下聊的天,又没往外传,又没当着你的面说,你有必要做出这种事情吗?!”
宋曦西冷着脸,凝着眉:“我做了什么事情?”
“杯子都碎成这样了你问我?”
“你不会是想说这个杯子我摔碎的吧?”
宋曦西都被她给气笑了,“大姐,我刚才一根头发丝都没碰到你的杯子好伐?你现在在这里是跟我贼喊捉贼?”
“你有本事……”
“真一。”
纪枣原上前一步,制止了她,一边温柔劝道,“算了算了,就一个杯子而已嘛,大不了下次我陪你再去买一个。”
“这个杯子是我去日本旅游的时候专门买的!”
蓟真一把眼眶揉的更红了,“而且你听听她说的都是话,什么恶心、臭虫、浪费社会资源……她凭什么戳着我的鼻子这么骂我啊!”
眼看着四周悄悄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而且除了穿校服的学生之外,还有两位中年男人。
也不知道是来接孩子的家长还是学校的老师。
宋曦西终于觉得不对劲了。
她看了蓟真一旁边十分淡定的纪枣原,忍住心下的不安和烦躁,厉声开口:“蓟真一,你是有被迫害妄想症吧?你这杯子我碰都没碰到过,你自己摔的还诬陷给别人?你还要不要脸了?”
蓟真一眼泪吧嗒就掉了下来,要不是纪枣原拦着,估计现在已经冲过去和宋曦西拼命了。
纪枣原不停地劝道:“真的算了真一,别和她计较了,杯子已经碎了,你把自己气坏了多不值得。”
“纪枣原你少在这里装好人!”
宋曦西深吸一口气,冷笑道,“摆出一副无辜的绿茶样,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吗?这种阴谋诡计,我看压根就是你想出来的吧?”
纪枣原微微拧了拧眉,流露出那么一点烦恼且忍无可忍的意思。
但是最终,她还是平静了下来,温声道:“这样吧,杯子碎了就碎了,你跟蓟真一道个歉,事情就算过去了行不行?也不用你赔了。”
“我说了我、没、摔!”
宋曦西因为这种毫无根据的污蔑而感到不可置信。
然后又变成了恼怒和丢脸。
大半个广场的人都在有意无意地偷看着他们,还发出窸窸窣窣的讨论声:“砸了杯子就砸了杯子,就赔个杯子怎么了?又不贵。”
“关键是还死不承认,你知不知道他们班那个宿嘉澍,上次过敏差点休克也是因为她,而且也是不肯承认。”
“不过我看她的表情,好像真的没摔的样子欸。”
“这种人精能让你看出来?而且就为一个杯子,蓟真一至于还专门找纪枣原来演戏吗,明显就是犯了罪但死不承认啊。”
“不过蓟真一说,宋曦西骂他们什么了?”
“肯定是很难听的词。不然怎么可能连纪枣原都生气成这样。”
“……也是。”
……
又是这种议论。
明明是完全没做过的事情,明明罪魁祸首另有其人,但大家还是随意地就把所有的罪证都挂到了她头上。
为什么每次有纪枣原在场,大家就会无条件地站在她的立场之上?
她是什么天神下凡吗?
宋曦西不明白。
但她突然觉得有些可悲。
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而在这种万籁俱寂中,纪枣原叹了口气,向前一步。
她的嗓音依旧柔和,比起训斥和质问,更像是在劝人迷途知返:“蓟真一之前去要慕煊的联系方式,其实只是想采访他而已。”
“校报开了一个新栏目,就是专门介绍这次篮球塞结果和亮点的。”
纪枣原轻声道:“所以她才想加慕煊的QQ看能不能采访他一下……”
“……”
寂静了好半晌。
“没关系的,那个杯子我再陪蓟真一去买一个就是了,你要是现在不想道歉……也行。不过你刚刚骂蓟真一的那些话,还是挺伤人的,我希望以后,她能等到你的一个真心道歉。”
“……”
宋曦西盯着她,攥紧了拳头。
指甲又掐到了下午掐破皮的地方,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而周围的人还在议论纷纷:
“不是,我不明白了,就道个歉怎么了?”
“操,纪枣原脾气也太好了吧,要是我的话,我真的会直接给她一巴掌。”
“前几天是宿嘉澍,今天是蓟真一,她究竟要害几个人才算完?”
“哇,她这个态度我真是忍不了,你说的没错,纪枣原脾气未免也太好了一点!”
“宋曦西,好歹道个歉吧。”
“就是啊宋曦西,道个歉又不会缺块肉。”
“道歉,道歉……”
“道歉,道歉,道歉……”
……
就像是什么征伐时候的正义阵营,让这两个字迅速逐渐覆盖了小半个广场。
中二又夸张,仿佛热血少年漫里的场景。
但就是这么真实而又具象地发生在了现实世界里。
因为纪枣原。
而还蓟真一还在旁边恬不知耻地火上浇油:“你别放在心上,大家只是正义感比较重,你真的道个歉就好了。我们不会计较的。”
“道歉,道歉,道歉……”
宋曦西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情冰冷。
而后向前一步。
明明眼睛里全是愤恨和不甘,语气却无比平和:“抱歉啊蓟真一,刚刚是我没注意,摔碎了你的杯子。”
“真的很抱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