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晗租住的家里,环境简陋,却也还算整洁。
窗前,一个身材高大,但满身风霜的男子正一直看着窗外。五十多,头发却不见几根乌黑,形如七十。脸上皱纹如刻,眼中早没了对生活的任何希望。
生活是一把刀。
沈怀安脸上一道道的皱纹,全是生活留下的痕迹。
早年丧父母,年仅十七岁的他辍学背起了养家重担,独自照顾着年幼的妹妹。
受过多少冷眼欺辱不堪回首,他咬着牙赚钱,送妹妹读书上学,看她出嫁跳出生活的笼子。他肯吃苦,脑子灵活,承包了几块良田种植药材,包下了村子里的鱼塘,结婚,生了一儿一女,一切在慢慢变好。
也是女儿出生后的第二年,生活再次给他开了个玩笑。
他得了一种慢性病,把所有积蓄花进去都治不好的病。他扛了许多年,这场突如其来的病,彻底压垮了他。
浑浑噩噩着,家庭重担开始更多压在妻子的肩头。
他想帮她,又根本无力接过来这种不再能扛起的责任。他也没完全放弃希望,还要养娃儿呢……时刻难以为继的生活,就在这般反反复复中颠簸。
到妻子去世,妹妹次年出意外去世,再到儿子深陷牢狱……沈怀安无数次都想找一个无人之处,将一切放下。
只不过每一次这种念头出现的时候,不忍付诸行动。
他还有女儿。
他走了,她就再没有亲人了。
身后熟悉的开门声响,沈怀安麻木的心脏跳了跳,转头间脸上有了些笑容。
“妞妞,面试通过了没?”
沈晗脸上也挂了笑,不似在刘思远身边的沉默萧然:“通过了,今天已经上了一整天班。领导对我很好,工资每月底薪有五千块。”
说话间,沈晗打开家里的冰箱拿出蔬菜,去厨房里准备忙碌。
沈怀安看不到的角度,女孩熟练的忙活着饭菜,眼中闪过瞬间的茫然。
她不知以后是不是都要这样,但忙碌着的身形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没太多心思想别的。
她得赚钱,父亲每月都需要花钱维持身体。以前有哥哥打钱,她没有操心过,父亲的身体情况维持的很好。
哥哥出事后,房子不能再住,一些余钱被冻结,父亲也不舍得再去医院……
她手里还有一些积攒,但面对即将到来的一桩桩需要花钱的事情,卡里那几个零显得如此薄弱。
沈怀安缓步挪到了厨房门边:“工作还习惯不,跟同事相处的好不好……”
“我就只有一个同事,是个挺不错的姐姐。”
沈晗脑中突然闪过刘思远冷清少语的影子:“老板人也很好,他开车送我回来的。爸,你去客厅等着就行,我帮你煮碗面。”
沈怀安叹道:“能不能还回去上学,爸自己留在这陪你哥就行……”
“我旷课太久,学校都把我开除了。”
沈怀安张张嘴,心中像有刀子在搅。
……
刘思远补课补到了晚上十点,并且顺利跟家长先签了一个月的协议,每周四个小时。
没预想的那么难,那个叫童瑞的高中生虽然挺顽劣。
他一吓一哄,陪着先组团开黑了一小时,剩下一个小时顺利完成了补课任务。
高中生,十几岁的孩子,叛逆心理严重的同时也充满着朝气。
至少刘思远跟其接触下来,听着童瑞嘴里不断吐出各种网络流行词汇,八卦着班花校花,感觉又回了高中时代。
分别的时候,童瑞还邀请他参加校外篮球比赛。
刘思远没答应,也没有不答应。
他从小受父亲熏陶,对各种运动项目都挺感兴趣。系统学过一阵子篮球,街舞这些……
跳舞是没天赋的,他自个放弃了。
篮球倒一直没落下,高中还曾是校队主力。
算起来,好几年都没碰过了。
回家睡个好觉。
接下来的时间,运气似乎变好了不少。
没了闹事的,球厅生意开始恢复,有盈利趋势。省城那一家球厅在高文成全力经营下,因为有粉丝基础,加上开通团购吸引了一批小年轻,也开始稳住了。
月底盘账,意外扭亏为盈,两家球厅毛利润还赚了些钱。刨除工资,房租,水电空调等等,好歹财务多了笔微不足道的入账。
刘思远这期间顺利又接了十来个家教任务,没再继续的乱投简历。
这是他极限了,时间已排的满满当当。
时间枯燥充实中流走,他出门穿衣也开始需要加上一件外套或者绒衫。
刘思远整个人完全进入了这种状态里,钱赚的不多,满足感很重。他总算是能靠自己,不再需要时刻拿姐姐的信用卡救急。
秦氏这段时间还是没太大好转,一系列动作全在收尾,出售资产,跟首富之名再无牵连。刘思远反而觉得这样很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秦家只要能把债务降到最低,虚名反倒不重要了。
秦家的体量,只要把家守住。拥有一百亿跟一千亿,刘思远个人看来,区别不是很大。
司徒静的铂金集团最近动静倒是很大,不是扩张,而是整改。
应该是被人给盯上亦或者司徒静个人危机意识很浓。
她旗下一些游走在灰色地点的产业,全然肃清了一遍。
KTV变成了量贩式,洗浴中心减少了许多按摩项目……似要把重点放在酒吧的发展上。其它伴生行业,大有任其自生自灭的意思。
这期间刘思远跟她见过几次面,大概了解一些内情,挺佩服她大刀阔斧不输男性的独特魄力。
做完家教任务,从小区出来坐进车里。
刘思远没急着离开,而是一个人躲在幽暗的空间内,放松点了支烟。
他最近越来越喜欢自己躲车里面刷刷视频,在员工群里闲扯安排,跟三五挚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