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兰亭暄按时下班,都没听见阮兴贵在背后叫她的名字。
她飞快进了自己的墨绿色五菱宏光,嗖一下就开走了。
乔娅坐在兰亭暄的车里,惊讶地看着后视镜说:“阮总监刚才在叫你的名字,你都没听见嘛?”
兰亭暄确实没听见,她也没有停车的意思,说:“我今天家里有事,得早点回家。小娅,我先送你去地铁口。”
乔娅看了看手表,说:“还早,我不想现在回家,想去逛逛商场。”
这年头都在网上购物,逛超市的人比较多,逛商场的人真的不多了。
但是乔娅好像乐此不疲。
兰亭暄看了她一眼,觉得她好像又瘦了。
不过她自己也是心里有事,就没有多问,把乔娅在地铁口放下,然后开车回自己在浦阳区黄杨公寓新租的房子。
她这房子离卫东言现在住的地方挺近的,开车不堵车的话,十分钟就到了。
不过中途她又拐去超市,买了块儿童画板。
兰亭暄到了家,刚停好车出来,就看见卫东言也从他那辆辉腾越野车里出来。
依然是墨镜鸭舌帽加口罩,把人藏得严严实实。
兰亭暄扯扯嘴角,“卫总,今天阮兴贵也没跟过来,你至于打扮称成这样吗?”
“细节决定成败。”
兰亭暄:“……”
在这方面,她确实不如卫东言内行。
兰亭暄又深深看了他一眼,跟他一起上楼。
来到兰亭暄的家里,卫东言已经很熟悉了。
这里的客厅布置跟兰亭暄以前在长亭公寓那边一模一样。
卫东言早就从视频里看熟了。
他进去之后,像是想起什么,问道:“你晚饭吃了吗?”
“没有。现在才五点半,谁这么早吃晚饭啊?”兰亭暄把通勤包放下,换了在家里穿的拖鞋。
卫东言也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双崭新的男士拖鞋换上。
兰亭暄:“……”
“想不到卫总连这都想到了,难怪您已经是首席执行总裁,我还只是小小的分析师。”兰亭暄叹为观止。
卫东言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先走进去。
他熟门熟路把背包取下来放在地上的懒人沙发上,挽起袖子说:“你晚上准备吃什么?”
“有什么吃什么。”兰亭暄往卧室走去,打算先换家居服。
家里有了外人,她换衣服当然要关门。
等她换好家居服,又洗了把脸出来,发现卫东言已经在厨房开始做晚饭了。
电饭锅里的饭是早就设定好程序,等她到家就煮熟了。
晚饭只需要炒菜。
冰箱里还是上周末的时候田馨给她拿过来的一把青江菜,以及一捆快蔫了的蒜苔。
卫东言拿了熏腊肠,切片和蒜苔一起炒。
腊肠煸得红光锃亮,和碧绿的蒜苔摆在一起,颜色非常有冲击力,立刻引起了兰亭暄的食欲。
青江菜用热水焯过,再加上几个蘑菇,淋上蚝油,就是著名的蚝油青菜。
另外就是把她冷藏箱里储存的吃火锅的鲅鱼鱼丸拿出来,做了个鱼丸豆腐汤。
这种鱼丸含鱼肉量达百分之七十,吃起来弹牙爽滑又鲜香,和豆腐一起不知道那个更嫩。
兰亭暄马上去拿碗盛饭,做好了吃饭的准备。
卫东言手脚快,不到半个小时就做好两菜一汤。
装盘上桌,随便摆摆就是色香味俱全。
兰亭暄开动之前还记得夸一句:“卫总真是文武双全,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兰亭暄也是会做饭的,而且味道不错。
因此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只是客套一下。
毕竟有人做好了晚饭让自己吃,不用自己动手,肯定是要夸一下的。
但是在她吃了第一口卫东言做的菜后,就停不下来了。
腊肠炒蒜苔明明她也会做,而且味道还蛮好的,可是卫东言的这道腊肠炒蒜苔,不知道是怎么做的,那味道简直绝了,就像是配料恰好搭配到黄金比例,多一分则咸,少一分则淡。
不咸不淡之间,恰到好处地烘托出了食材原本的香味。
腊肠里面的肉汁把蒜苔从里到外都浸泡了,一口下去,肉汁从蒜苔的清香里沁出来,浸透了所有的味蕾。
兰亭暄只能唔唔两声,运筷如风。
卫东言也吃得很多,一连三碗米饭下去菜放下筷子。
幸亏兰亭暄今天饭做得多,不然卫东言都吃不饱。
兰亭暄吃完主动收拾碗筷,还好奇问:“卫总的饭量这么大啊……”
卫东言面不改色:“你家的菜太素了,不多吃饭晚上扛不过去。”
兰亭暄:“不会吧?腊肠不是肉?鱼丸不是肉?卫总,你的概念里,肉都是什么?”
卫东言认真想了想,“……牛排?”
兰亭暄:“……”
算了,当她没问。
收拾完之后,兰亭暄回到客厅,发现卫东言已经把她刚刚买回来的儿童画板支架调到最高,然后在上面开始写字了。
“坐。”听见兰亭暄走过来的声音,卫东言头也不回,随便指了一下面前的位置。
兰亭暄在他面前坐下,看上去居然有些乖巧。
卫东言也没看她,说:“现在你可以把你总结的那两个操盘手投资风格说一下。”
他一副公事公办的平板语气,听得兰亭暄不由正襟危坐,像是在向老板汇报工作。
“两个操盘手,姑且把第一个叫A,第二个叫B。”
“过去的十六年里,由这两人各自占据八年。”
“第一个A在头八年里,业绩斐然,投资回报率高得可怕。”
“更可怕的是,他是个直觉投资人。阮兴贵说他从来不看金融分析报告。那时候是段潇薇给他提供金融分析,但是他基本上都是置之不理。”
“从我分析的数据来看,他交易的次数并不多。基本上是一个季度一次,但是数额有大有小。”
“有时候看准了,会恨不得全额投入,但有时候好像只是象征性地玩票一把。”
“看得出来这个A很谨慎,但也很自负。”
“就是因为他的自负和直觉,让他过于相信自己的判断。”
兰亭暄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才说:“……就是他,认为我父亲是个可造之才,给他机会,来对这个离岸基金操盘。但是三个月不到,全军覆没。”
“所以他也不能继续再操盘。”
“才能让操盘手B上位。”
“这个操盘手B,跟A的风格有些地方很像,比如说,也是很谨慎,也是一个季度操盘一次。”
“但是他更相信金融分析数据。阮兴贵说,他跟这个操盘手B,合作得更好。而且这个操盘手B的业绩也很好,比市场增值率高很多倍,当然,和操盘手A比起来,他的投资盈利率只有A的一半。”
兰亭暄说完,做出结论:“我的直觉,A就是鼹鼠,已经不在梅里特风投。B还在这里,应该是某个高管。”
顿了一下,兰亭暄最后说:“还有,我觉得B的投资风格,好像在模仿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