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怀里的戚京瓷,也失去了支撑往地下到去,也在接触到地面之前,却被一双强有力的手接住了。
戚京瓷迷迷糊糊睁眼,只看见一张冷冽的俊脸,正在自己面前。
“咦,乌澈,你怎么变样啦?”戚京瓷懵懵懂懂看着他,声音软软糯糯,燕珩洲握着她肩膀的手一僵。
他眯了眯眼,看着她通红的脸和迷茫的眼神,心中莫名不爽,一想到她这样软软糯糯叫着别人的名字,心中就涌起一股火来,可又想到自己确实没什么身份,又有些莫名懊恼。
燕珩洲一把揪起戚京瓷的领子把她提起来。
戚京瓷呆呆地回头,愣了片刻,又傻傻发笑。
“嘿嘿嘿。”
看起来傻气极了。
燕珩洲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确认她在看自己后,沉声开口:“我是谁?”
“乌澈!”戚京瓷大声喊道。
燕珩洲气笑了,敲了一下她的额头,看着戚京瓷“哎呦”一声捂住脑门,继续问她。
“你仔细看看,我是谁?”他的声音咬牙切齿
戚京瓷脑袋有些混沌,摇了摇头,眼神才恢复了片刻清明。
燕珩洲突然往前一步,二人的距离被瞬间拉近。
戚京瓷凑近他的脸,距离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燕珩洲浑身僵住,半点动弹不得,却还来不及反应,戚京瓷两只手猛的抬起来。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他两边脸颊上。
燕珩洲懵了。
他一把提起戚京瓷的领子,把她往前拽,虽气到不行,却还是努力稳定心神,看着她晕晕乎乎的样子,叹了口气,还是走得慢些。
想了想,又实在气不过,在他脑门重重弹了下。
“这么喜欢乌澈,你找他去吧,你的好哥哥现在还躺在路边睡得正香呢!”
燕珩洲咬牙切齿,早知道刚才就应该下手重一点,直接把那小侍卫打的半身不遂,看这小破丫头还惦记不惦记!
把他认错也就算了,还扇他巴掌!
“呜呜呜呜呜…”
戚京瓷额头被弹的疼了,哇地一声哭出来,燕珩洲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早知道方才就不打晕那个小侍卫了,真是给自己找麻烦…
………
初春的夜里还是有些凉,燕珩洲怕她受凉了,让她上了自己的马车。
这会街上空无一人,只有璟王府的马车行走在大街上发出的“吱呀吱呀”的声音。
马车上,戚京瓷迷迷糊糊时睡时醒,燕珩洲则是在一旁静静坐着,时不时怕她磕到碰到,伸手扶一下。
约莫过了半刻钟,戚京瓷似乎是睡着了,开始往旁边倒,不偏不倚,正倒在燕珩洲肩膀上!
燕珩洲正襟危坐,戚京瓷靠过来,他就把她的头扶正。
两个人一个往下倒,一个伸手扶,来来回回,乐此不疲,直到燕珩洲实在忍不住,无奈开口。
“别装了。”
“哦。”
她坐直身子,低下头一动不动,手中捏着一片裙角。
燕珩洲低头看她,还是迷迷糊糊的,果然还没醒。
燕珩洲不知在想什么,马车里静默了许久,终于,他哑声开口。
“对不起。”
闻言,戚京瓷懵懂的神思终于回笼片刻,不知听懂了还是没听懂,直愣愣看着他的眸子。
“啊?”
燕珩洲叹了口气。
他一直为上次的事情很愧疚,因为他那日心情不好,迁怒了戚京瓷,她好心来给自己送吃的,却被自己骂了一顿赶了出去。
小姑娘一气之下,居然丫头也不带,直接从后院翻出去了,若不是命大,真不知道她会遭遇什么。
若是戚京瓷因为他出了事,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了。
燕珩洲有时候自己都搞不懂自己的内心,他觉得戚京瓷是他老师的女儿,还是个小孩子,可有的时候她却总做着一些不是小孩子应该做的事。
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戚京瓷同别的男人走得近,他心中会很不舒服。
燕珩洲眼神落下一边的窗沿上,脑子里想起林曳月的声音。
“王爷喜欢上她了吗?”
喜欢上了吗?
燕珩洲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自己真是不可理喻,前一刻还说他们不是一路人,不会有任何朋友以外的关系,后一秒却因为她和别的男人走得近而莫名其妙烦躁。
他受够了。
眼看着已经快到璟王府了,燕珩洲准备把戚京瓷扶起来,等会扶她下车。
刚准备起身,戚京瓷却猛地扑到他的身上,燕珩洲一惊,连忙扶住她。
可也没有多大作用,戚京瓷不知是不是故意的,燕珩洲扶也扶不起来,拉也拉不动,瞬间心中就有些了然,他有些无奈,可还是可以将语气犯过的温和了些。
“戚京瓷,你怎么了?”
戚京瓷闻言,缓缓坐起身,脸靠在燕珩洲的肩膀上,身子一抽一抽,没过一会,燕珩洲就感觉自己肩膀的布料似乎有些湿了,他意识到了什么,轻声开口。
“哭了?”
不说还好,一说,戚京瓷肩膀抽动的更厉害了,片刻后,她缓缓坐起身。
抬起脸的那一刻,燕珩洲看见,她一张精致瓷白的小脸此刻不满泪痕,眼睛水汪汪的,鼻头也有些泛红,虽然看起来有些可怜,但着实好笑。
燕珩洲没忍住勾了勾唇,眼里是他自己也没意识到的温柔。
斟酌了片刻,燕珩洲摸了摸她的头发,却还不等他询问,就听见戚京瓷的声音响起来。
“我心悦王爷,想嫁给王爷。”
她的声音小的几乎听不清,可燕珩洲还是听清了,看着戚京瓷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他叹了口气。
“我早就知道了。”
戚京瓷一愣,什么叫早就知道了?脑子里慢慢回想了下,好像她确实表现的也挺明显的,可他那样说,搞得自己多不矜持似的。
她酒劲还没完全醒,这会还是口无遮拦,燕珩洲却不想在这时候将这些话摆到台面上,静默了片刻,才终于开口。
“早点休息吧。”
戚京瓷愣愣望着他,就算方才她是借着酒精口无遮拦,这会也醒的差不多了,听他的意思,是婉拒了?
戚京瓷咬咬牙,看着他的眼神越发带着火气。
她就不信了,还有她拿不下的人?他就等着吧!
春日煦阳洒在京城,迎来了今年第一个艳阳天。
京城百姓都纷纷上街采买,亲朋好友回府拜访,好一片热闹景象,各大首饰店,成衣铺,都迎来了最热闹的一天。
宫外人群熙攘,喜气洋洋,宫内却压抑无比,所有宫中的娘娘们都贵在皇帝殿外,人人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气。
宫门口有一个身着蝶戏水仙长裙的女子,正跪趴在政殿外,发髻凌乱,上头的银钗步摇悬悬勾着发丝,上头的宝石珍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一看便不是普通品阶的娘娘。
此时此刻,这美人正以手掩面,手臂上都是红痕,面上也是红肿不堪,似乎刚挨了顿打似的,看起来很是可怜
她一边哭,一边喊着冤枉,一回头,瞧着所有的主子娘娘全都贵在下头,有自己昔日姐妹,也有比自己品阶低的、曾被自己处罚过的,一时间她羞愤欲死,可看着面前皇帝愤怒的神情,只觉得绝望极了。
面前一身明黄龙炮的男人,俨然是当今圣上。
宫里的人都在传一件事。
听闻陛下不理朝政,耽于美色,祖宗发怒,要降天罚,传言一出,人人自危,而这个传言,正是昨日夜里,那跪在地上的煦妃娘娘传出来的。
这段时间边关正在打仗,听闻是邻国塔丽政权更迭,几位皇子互相残杀,几年下来,储君暴毙,长子身亡,后面几个也没什么好下场,唯有一位传闻中的五皇子登上了皇位。
听闻这位五皇子,手段狠辣,精明机警,能斗死数位皇子,踩着鲜血登上最高位,必然是为有手段的主儿。
前段时间五皇子继位后,开始为他的长公主姐姐,阿赫里·满苏招选驸马,而这位公主也不是个简单的,在五皇子的夺储之路没少出力,她要选驸马,定然也是十分要紧的事。
塔丽皇帝发话,朝中若是有人能带兵攻下大乾五座城,并且争取到每年不必上贡的机会,就把满苏公主嫁给他,这时候,一位将军接了旨,带兵出征。
这不仅是为了公主选驸马,更是五皇子继位后的第一个下马威,同时也警告了众人,他与他那没用的父皇不同。
只可惜太过冒进,轻敌乃大忌,开战以来,塔丽不仅没有攻下一座城,甚至还损失了两座城,被乾军打的节节败退。
陛下接到捷报后,大笑三声,几日来的阴郁一扫而散,当即决定庆祝,于是当日夜里吃饱喝足后,搂着两个妃子进了寝殿。
却没想到,正到要紧的时候,外面突然冲进来一个人,正是今儿早上跪在殿外的那个煦妃。
彼时的皇帝太过投入,根本不知道门外进来了人,只觉得外边有人守着,自己不会有危险,谁知要紧关头,却看见一个一身白衣青丝垂地的女子,惨白着一张脸,站在他床前,正弯腰看他。
皇帝下了一大跳,还来不及呼救,便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第二日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听闻煦妃居然在他晕了之后,在殿内大喊:“陛下昏庸,耽于美色,祖宗发怒,必降天罚!”说罢哈哈大笑,随即便晕了过去。
床上的两位嫔妃这才回过了神,尖叫着穿上衣服,赤脚跑到殿外大声呼喊,门外的守夜宫女和侍卫这才发现皇帝寝殿进了人,他们却毫无察觉。
一时间人人自危。
太医扎了几针后,皇帝总算是醒了,醒来后刚喝了一口水想缓缓,就听闻了昨日煦妃壮举,气的险些又晕过去。
他确实耽于美色不假但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没人会摆台面上来说,也没人敢,可这样拆穿,还闹的这么大,他皇帝的脸还要不要了?
若是因此引起民愤,又是一个烂摊子。
诡异的是,煦妃却一口咬定自己不知道昨夜发生的事,且说昨夜她在自己的寝殿正常睡觉,醒过来就出现在这里,而且她本来穿的白色寝衣,可醒过来的时候却穿上了衣服。
皇帝踹了他一脚:“无知蠢妇!难道让你衣衫不整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吗?”
煦妃哭得梨花带雨,可心中也真是冤枉。
她确实很懵,只记得昨夜婉嫔来她宫里同她说话,不到一个时辰便走了,虽然还不到歇息的时间,但她却有些困了,谁知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一桶凉水泼醒的,还被安了这些莫名其妙且她承受不起的罪名。
“若不承认,便丢去慎刑司,看你交不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