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阎蓓尔终于玩累了,靠在凉亭上打盹儿。洛洛趴在主人怀里,脑袋超前,短粗短粗的小胳膊小腿儿朝后伸直,很是惬意。
千里眼中途有事儿离开。顺风耳也累的坐在走廊口的台阶上
帝还休放下最后一本书册,缓步走了过来。想了半天还是提溜着洛洛的后脖颈将它提下来,抱起阎蓓尔离开。
洛洛不太清醒,伸了个懒腰,就随地趴下继续睡。
可怜的不过也就顺风耳一个,当了一下午的陪玩儿,最后连主子正眼都没有讨到。
抱着走的时候阎蓓尔就轻轻睁开了眼,或许是第一次在黄昏时醒来,一时间没弄太明白。只是看到了帝还休那张俊脸,便喊了声:“师父……”声音速度哑哑的,听在帝还休心里那真就像是猫爪子轻轻挠过一样。
“嗯。”帝还休应了一声,边走边有些自责道:被吵醒了吗?我是怕你着了凉。要是没醒就继续睡会儿,晚些时候再吃饭。”
“不吃,不想吃。没胃口。”
帝还休没有强制说“不行,你必须吃。”而是道:“不吃吗?那可惜了,我刚问了下晚膳是烤羊排、炒猪肝、清蒸鱼……”
还未说完,阎蓓尔跳下来,来着男人的大手就去桌前候着了。
这样的小日子一过就是小半月。
半个月来,不知道是不是体质的原因,阎蓓尔吃什么吐什么。一圈下来,胖的就只有肚子了。帝还休心疼的不行,直接把人抱坐到桌子上,干脆一口一口喂。边喂边在心里把自己那从未谋面的臭孩子骂了个通透。
有时候也闹腾的厉害,怎么哄也哄不好——
“都是你造的孽,我不想看见你,给老子出去!”
“别生气了,要是想要什么,为师都给你弄来。”
听见这话,寝殿外偷听的顺风耳后脖颈瞬间哇凉哇凉。他看着后院堆成山的稀奇玩意儿,心里骂骂咧咧:“可别再弄了,库房都快让你给搬空了,刚上来的神仙还以为天界的库房在帝君殿呢……”
有时候也倔妞的不行,说什么都不听——
“我现在就好想堆雪人啊!师父就带我再去一次吧。”
“那里人太多,挤着你就不好了。而且现在怎么可能下得了雪?”
这回顺风耳不止后脖颈冷了,他浑身都冷。他踩着祥云一趟又一趟从人间的雪山往帝君殿后殿运雪……
他也是边运边骂骂咧咧:“得!一个人造的孽,另一个人生气。你们俩吵架的时候就可我一个人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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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阎蓓尔在没有系统任务轰炸的半月里,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美滋滋。
虽说帝还休是位闲散帝君,但他该去天庭的时候还得去,只不过他是结束后离场最快的那个。
直到有天帝景天将他留下。
偌大的天庭只留帝还休一个,帝景天一步步下来,语气悠远:“还休啊,你频繁去往人间,可是如此啊?”
帝还休脸色铁青,他去人间这种事儿,除了贴身跟着的顺风耳、千里眼以外没人知道。就连小丫头问起时,他也怕她知道太多遇到危险而从未告知。可……帝景天是如何得知的?
虽心有疑问,但他并没有问出,反倒微微颔首,闭嘴不语。
帝景天干笑两声,道:“那想必你也知道,人间北方这场灾难了。”
帝还休保守回答:“不知兄长说的是哪件事情。我只知道北方有洪灾,前去探个虚实罢了。”
“哎还休,你这说的是哪里话啊?你肯定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事情了,难不成是因为我之前罚了那小丫头吗?你怎么就看不出来呢,我这真的是为了她好啊!况且你整日把她拴在身边,我有再说些什么吗?”
说到这里,帝景天语气猛地拔高:“难道你就因为一个小丫头置天下于人于不顾吗?”
帝还休也把声音提高了几分:“这件事完全是因为他们咎由自取!与天界何干?与我何干!”
帝景天突然又笑了:“还是我了解你啊还休,你要是真觉得他们咎由自取,又为何会多次下去‘探虚实’呢?”
他很高兴,引上钩了~
然后不顾帝还休冰冷的眼神,自顾自的说:“总而言之呢,就是洪灾引发了瘟疫。至于为何要管——”帝景天想了想,“守护人间本就是我天界理所应当之责。”
“洪灾?”帝还休的语气平淡,语调却讽刺之极。“这还不是您说了算吗?天帝是觉得这鬼界太安逸,想多给他们找点事儿做做吗?怎么没控制好量?被反噬了?”
帝景天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他今日才知道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人,可以在愤怒时心平气和的说出满含讽刺意味的话。但转眼他的神色就变了,变得严肃,变的郑重其事,“还休,这瘟疫会害死他们的,只有我们才能救他们!”
“帝景天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若是什么都知道,就应该打听到了本帝君现在没有闲工夫去管其他的事情。
“可他们把你敬作神,唤你一声——天地共主。”
“我当年把天下打下来,还所有人一个太平日子,就要为之负责吗?”
他这个帝君当的委屈啊,对外界宣称是位闲散帝君,但着天界里大大小小的屁事,他可没少操心。
“那你呢?你身为天帝自己闯下的祸,为何要让我去给你补?”
“您是帝君,而我只是天帝,您管的是天下苍生,而我只是一个天界之主。我不能离开这儿啊,你看看这个椅子。”帝景天指着天帝的高位,“我甚至觉得如果我不时时刻刻把它坐热,那下一秒就不会属于我了。时局动荡,朝返太小,要我怎能离开?你把这位置给了我,我就得负责到底呀。”
“可本帝君的帝后现在要生孩子,你要我如何离开她?”帝还休说完这话,眼圈竟有些泛红了。他开始为难了。
苍生和阎蓓尔,他只能选一方吗?
“还休,这次是我错了。”帝景天上前一步,抓住帝还休的手腕。
“三万年来你一直当我的左膀右臂,在背后帮我指点江上。有些事情,在旁人眼里我做的比较偏执,他每件事都有理有据。我相信这也是为什么,我上次罚的那丫头,你只是砸了天庭后便了事了。想必你也知道,如果我不以天帝的名义罚她,北宿会亲自要了她那条命。有些真相身为天帝我不能说,只有你懂,也只有你明白。你只是气愤,觉得我罚的太狠了。”
帝还休就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赌气的抽回自己的手。
“但这次的确是兄长错了,能帮我甚至天下的就只有你了。”帝景天继续道,伸手想再去抓,但收住了。
“还休帝君,我这次用天帝的身份求天地共主一件事。代我去人间,找到青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