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一天,阎蓓尔一屁股坐在祥云上。
见此,帝还休上前一步,用腿轻轻撑着她的背。
这块云小,四人还是挺挤的。阎蓓尔歪着头靠着,手背却传来凉丝丝的触感。
她睁开眼,看着如水波般轻柔的衣角,伸手抓起一角,其余随着风被吹成个弧度。
淡蓝色的衣服被吹起,就像层层水波纹。应该是最上等的丝绸吧,摸起来滑溜溜的。
阎蓓尔往上看去,又沉默着松开。
看来跟哥哥的赌局,她赢得一塌糊涂。
下了祥云,帝朝返带着阎枫行礼离开。帝还休弯腰扯起阎蓓尔的衣服。“起来吧,回去洗了澡再睡。”
小丫头不知怎的,斜靠着某男的腿打起了瞌睡,额……手里还攥着人家衣服……
洁身自好守男德的帝还休一根根掰开阎蓓尔的手,再次催促:“要是明天生病了,为师可就不让你出去玩儿了。”
下一秒,阎蓓尔果真跳起来反驳:“谁说我那是出去玩了?”
“好,不是。”帝还休扶着她下来,继续扯着往前走,“那你要是生病了,为师就去人间找狐狸精了。”
“你敢!”
……
阎蓓尔手指攥着袖子,偷偷瞄着自家师父。
“师父,我能不能不洗澡啊?太累了……”
帝还休果断拒绝:“不行。”说着,把要换的衣服丢在她怀里。
“……”
不是说撒娇的女人最好命吗?
阎蓓尔看着怀里衣服,即使视线都不聚焦了。不想洗啊……累啊……
最后还是被拖着下了水……
四周没有支撑物的时候是很难保持平衡的,阎蓓尔几次快要跌倒,只得靠在温泉池壁上,那时被岩石垒起来,有些冰凉,有些刺激。
但足以让她保持清醒。
“你不要乱来……”阎蓓尔努力手手腕勾着男人脖子,“我可不喜欢小朋友的。”
帝还休没有说什么,只是不断亲吻着她的额头、脸颊。却迟迟不敢碰嘴唇。
.
阎蓓尔带着汤药照旧进了太子殿。
摸了下阎枫的额头才道:“应该好的差不多了。无碍了吧?”
阎枫端起药碗凑在鼻子前闻了下,然后嫌弃道:“这药本来就苦,还带着一股糊味儿。”
“……”
阎蓓尔上手直接灌……
然后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拍拍手:“你们家师尊知道你这么讨人厌吗?”
阎枫不满的斜睨一眼,然后翘着二郎腿。“估计不知道。”
“诶对了,怎么来了这么多次,都没有碰见他?”
“估计是有事儿忙去了吧。”顿了顿,阎枫坐好,垂下眼“……或许是想避着我吧。”
“你也看出来了啊……”阎蓓尔不知道要怎么说,有些无措的抓抓头发。转眼瞥见一淡蓝身影,她立马站起,恭恭敬敬道:“师叔。”
帝朝返行了一礼。“叔母。”
好家伙,各叫各的。
只有阎枫懒懒散散还坐在那儿,转过头去看向别处。
阎蓓尔开着玩笑话:“师父这几日很忙吗?我来了几次都见不到本尊。”
“叔母说笑了。”帝朝返明显有些僵硬,想撇头看一眼阎枫却还是忍住了。他笑着道:“倒也不太轻松,元希郡主快要回来了。”
阎蓓尔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但还是装作有些诧异的样子,问道:“元希郡主?”
“是。”
阎枫目光一沉,转过来头。
……
.
“安乐,安乐!”
阎蓓尔顾不得什么,直冲进安乐府。帝安乐今日倒还安生,亲自洗着衣服。闻言很平静的看着她。
“你知道元希郡主吗?”
帝安乐愣了下,继续低头手上动作。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再次抬头看着她,明显反应迟钝。
她用极平淡的声音道:“元希郡主是北宿娘娘兄长的女儿,在人间渡劫时误伤了人,后来被收了魂魄,置于鬼界七千年。”
阎蓓尔关心的不是这个,急到又往前走了两步。“我是想知道,她跟太子是什么关系。”
“这——算算时间,她也该回来了吧。”帝安乐又抬头看了一眼,有些了然。拿起一旁的手帕擦拭着手指。“他们两个是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听到这四个字,阎蓓尔心头猛的一惊。
某些事情发生之前你会有强烈的预感。
“元希妹妹来这里做什么?”帝朝返稚嫩的嗓音响起,转眼间,孩童模样的他出现在眼前。
约莫也就七八岁,那时的他脸上还带着婴儿肥,像个小正太。板着脸,一副严肃的样子。手中还握着小半截桃木剑,该是在练剑。
他的对面是个奶呼呼的小妹妹,趴在帝君殿围墙头上。手里拿着串冰糖葫芦,再往上看,小丫头的脑袋上顶着两个小丸子,可爱极了。
“太子哥哥~”小妹妹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把手中的冰糖葫芦往下伸了伸,稍稍露出了截如莲藕般白嫩的手臂。“我怕你累着了,就从膳房拿了冰糖葫芦。朝返哥哥要吃吗?”
小妹妹笑的时候露出两颗小虎牙,眼角弯成月牙。“元希请哥哥吃。”
或许是天气有些热,冰糖葫芦上的糖霜化了一层,顺着山楂往下滑,看起来有些黏腻腻的。
墙头不高,小妹妹脚下也有几块砖。她一手扶着墙,一手努力的往前伸着。
板着脸的小正太破了功,张嘴再凑过来的冰糖葫芦上咬了一口,把第一颗含在嘴里。
这个时候的帝朝返可能已经被丢在了帝君殿后院自生自灭,现在该是练不完就不能吃饭睡觉的那种,但他还是把桃木剑丢在一旁。
“元希快下去吧,小心摔着了。”
帝元希毫不在意。小胳膊又探了探。“哥哥再吃一个吧。”
“最后的结局自然是摔了下了,郡主磕破了头。”
阎蓓尔道:“后来呢?”
帝安乐道:“她的哭喊声惊动了天兵,没什么大碍,就是额头上留了个小伤疤。”
小丫头坐在床榻上哭着,刚上完药的伤口还隐隐隐作痛。“呜~好疼……将来肯定会留疤的。到时候就没有人喜欢元希了……”
小帝朝返有些自责,揉了揉小丫头的头道:“这疤既然是因为我而留的,将来若是没有人娶你,那你就嫁给我当我的太子妃!”
说着,还用自己的袖子帮她擦了泪珠。
“当时没有人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后来父皇听说此事,为太子之为甚感骄傲,于是下了……婚约。”帝安乐有些虚弱的靠在凉亭的柱子上,“之前听闻王母大怒,估计是郡主要回来了,她不同意这门婚事。”
阎蓓尔赶忙把帝安乐扶着坐下来,继续追问:“也就是说,郡主这次回来,会先赴了这婚约?”
“这婚能不能成我不知,但既然她要回来肯定会说一说此事。成便成了,不成的话,按照我父皇的性格,估计会找个理所应当的理由推辞掉。”
“公主!”仙娥气喘吁吁的在殿外叫着,拍门的动作也重了些。
阎蓓尔快步出来。
她大喘着气,弯下腰,双手按在微曲的膝盖上。“可算找到了!帝君找您去天庭议事,得快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