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回了帝君殿。
午膳过后,阎蓓尔就开始坐立不安,东瞅瞅西看看,又对一旁耷拉着脑袋的千里眼和顺风耳使劲使眼色。
那俩人就跟木鸡一样,权当没有看见。
帝还休呢?
就在小丫头身后看她直跺脚。笑的不嫌事儿大。
阎蓓尔转头,气鼓鼓的盯着自家师父。
她急呀!本来是躲过了上午,下午就出去窥探风声的,可是这剧情怎么不对呀?
现在出不去了呀!
得找点什么理由溜掉。
帝还休好笑的看着她,薄唇轻启:“小鬼是想——”
阎蓓尔眨巴眨巴写满期待的眼睛。
“跟小朋友出去玩?”
“对啊对啊!”这个被困在家里的小朋友点头如捣蒜。
帝还休笑;“不可以的。”
这话对她来说那叫一个透心凉,阎蓓尔果断转身,将帝还休“外面太乱,出去玩儿危险”的碎碎念抛在身后。
嘀咕道:“明明是你这个保安大队长不履职尽责。”
帝还休左手支着下巴,右手指尖有节律的敲击桌面。“那你,跟我说说你去哪?”
阎蓓尔抱着揣手手的洛洛,轻抚绒毛。“你不是说了吗?跟小朋友出去玩。”
“小鬼若是非要出去,也不是不行。”
帝还休感受着落在自己身上期待到灼热的目光,缓缓开口:“不过——”
那抹目光瞬间消失。
“我给你两个选择。一:如实交代跟谁去?去哪儿?二——”
“我选二。”
“好。我跟你一起去。”
“……”
帝还休面上轻松愉快:“走吧。”
至于师父为什么非要跟着,阎蓓尔问了一路。可帝还休的回答含糊其辞,翻来覆去都是那句:
“外面太乱。”
可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阎蓓尔走的脚都疼了。看她俯身捶着腿,帝还休一本正经、似笑非笑道:“小朋友跟约出去玩儿,位置还没有定好?”
“……”
救命,这个男人能不能闭嘴?
“我听说帝君冷酷无情,身边没有女人。之前还有传言说你那方面不行,可你现在话怎么这么多?师父,我怕不是遇到了一个假帝君?”
“我都说过了,你这个小鬼为师这棵枯木逢了春啊。”
阎蓓尔似懂非懂的“嗷~”了一声。
“原来,游戏名字是这个意思。”
终于,两人寻找未果,在换条路往回走的路上,远远的看到一抹红色身影。在空旷又凄凉的地面上,那抹身影很是显眼。
虽然还没有看清楚,但阎蓓尔腿比手快,小跑着靠近。
帝还休在身后缓缓走着,但手上防备,面上紧绷。
“安乐?”
阎蓓尔定睛一看,立马认了出来。她趴在帝安乐身旁,很快注意到下身的一小片红晕。
她怔愣了一下,难以置信的看着走近的师父,小心翼翼的询问:
“流产……”
帝还休只快速扫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孩子还在,赶紧回去。”
阎蓓尔听着话,二话没说就脱外衣。把衣服从左胳膊上扯下来时余光瞥见帝还休也在慢条斯理的脱。
“你干什么?”
帝还休没有回答,把自己的衣服披在阎蓓尔身上。才道:“我不方便抱,你也抱不动。要不然我让千里眼去找两个仙娥?”
“等她们来太慢了,我能!”
阎蓓尔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衣服盖在帝安乐腹部,胳膊钻进了帝还休的衣服里。
俯身,就抱起来帝安乐。
这一组动作干脆利落。
就那样,她走走停停喘几口气,但每次都是稍一歇息就又继续往前。
远远的瞧过去,蓝衣服包着红衣服,当真就像帝君抱着自家首徒。
一直到五百多米的距离,仙娥终于赶来接应。
“累吗?”一直站在旁边搭把手的帝还休帮她顺了顺头发。
“不累。”阎蓓尔的声音闷闷的,“……她很瘦的。”
“师父,你先回去吧。我想去看看她。”她抬头看着帝还休,补充道:
“我知道,安乐殿里安全。一点也不乱。”
.
灵医老头子翻来覆去诊了又诊才有底气说:“公主无大碍,腹中孩子也没有。不过她身子特别虚弱,应该是三个月前就开始营养不良。胎儿也一直在跟母亲争营养,再加上有些焦虑过度。才导致她支持不住昏迷了一阵,应该很快就能醒来。”
灵医还在喋喋不休的嘱咐说:“醒了之后一定要好好调养,这个时候很关键的!”
但阎蓓尔没有听进去,她坐在床边,拿着手帕给帝安乐擦脸,动作又轻又柔的,脑子里一直在循环播放的那句——
“三个月前就开始营养不良。”
她手上动作停下,示意灵医出去。才重新返回床边,坐下。
“所以你去妖界的时候,他就已经对你不好了,是吗?”
帝安乐干净的眼角流下一道泪痕。缓缓睁开眼睛,望着房顶。声音空洞又带着哭腔:
“他一心只有自己妖帝的位置,根本就没有给我留后路。”
“你知道这个婚约对我来说有多讨厌吗?”帝安乐掀起被子,坐在床边。“我怎么都没有想到,这辈子的难过都是被这个婚约带来的。”
“我小时候他们说我是筹码,我就想毁了这个约。后来我见到了贺之初,以为我看到了希望,我以为我明白母妃的良苦用心,就把自己交给了一个安全可靠的人。”
说到这,她感觉心脏猛的一阵刺痛。缓了下才继续道:
“你不是不明白北宿为什么一直不把我放在眼里吗?就是因为这个婚约。你看着小小的一个婚约,都能让我的敌人安心把我养在身边。”
她的语气里带着调侃。像是在嘲笑自己。
阎蓓尔与她面对面坐着,安安静静的聆听着。
不知怎的,她脑海里记起一段对话——
“跟他在一起,你快乐吗?”
“快乐。”
“那没事,我挺你!”
现在想想,帝安乐在那个时候就已经不对劲了。
阎蓓尔后悔,她骂着自己蠢自己笨“真是的!应该早些发觉的。”
“或许如果不是我那句话,事情根本就不会发展到这种地步。如果不是我的鼓励,她根本就没有胆量那样做。”
“安乐。”阎蓓尔看着她,悲伤的声音低道无声:“是我的错啊。”
一瞬间,帝安乐心中五味杂陈。放声大哭。
可能女孩子就是这样,本来悲伤的情绪是可以忍的,但堤坝就坍塌在好朋友安慰的那一瞬。
就那样,两个刚过二十的小姑娘抱在一起,哭的像个三岁小孩。
帝安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可能是被呛到了,她咳嗽个不停,脸被憋的通红。但还是断断续续的说:
“我本来,以为是两情相悦的事。到头来才知道,这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