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站在什么立场来指责我?”
阎枫试图去讲道理:“我知道这种感觉的。师尊你听我说,你为什么要一直记得那些往事?”
“他们从小把我抛弃,我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他们呼来喝去的。大到水神的职位,小到去人间集香火,那件事不是他们直接开口安排了我的世界?”
这些话帝还休说的有理有据,但却杂乱无章。
很明显,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的理智正在被一只叫做“仇恨”的小怪物一口口吞噬。
说到这里,他指着原名为“招摇”的今朝。怒不可遏:“就连我那只狗,连叫什么都还要经过他们的同意,凭什么?”
帝朝返眼睛里迸发着刀一般锋利的光。温文尔雅惯了的脸庞燃起火来更让人觉得冲击力极大,如同乖顺粘人的猫突然尖叫着露出尖利的牙齿。
那是阎枫从未在帝朝返脸上见过的神情。
“师尊……”阎枫的眼神一下变了。
“你怎么了?”
“……”
这突然的“终战”让帝朝返失神了下。他过于激动的脸色染上微红,眼睛里的厉色消失殆尽,转而带上一层水汽。
说来奇怪,有些人尽管有理有据,但在吵架的时候也忍不住哭。好像被骂的是自己。
阎枫看着他这样,本想理论一番的心瞬间软了下来。他甚至在给自己找台阶:
“我之前没有想过这些,我不知道你对天帝王母有这样的感情。我只是……”
说着说着,阎枫察觉不对。
对啊,之前也没有这样的感觉啊?
他试探着开口:“师尊,你看到了什么?或者听到了什么?”
“……”没有回答。
良久,帝朝返呜咽着回答。
“……麝香。”
阎枫不明所以,追问道:“什么麝香?”
但再也没有得到任何回答。他顺势抱着帝还休,脑子里只有他的师尊。
一下又一下的轻拍背部,阎枫轻哄道:“没事,我不想知道。我不问。”
我只要知道,你没事就好。
我只需要知道,你的反常是有原因的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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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阎慕离来说,在哪一层地狱逛逛是很正常的事情,甚至包括最后一层。
而对于能遇上谁,她事先不知。
喝完桂花酒离开的时候,她已经是面色潮红、步伐紊乱。不过倒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有人扶,那她就顺着走。
那些跟下来的天兵们都是天界的,既然帝君吩咐要把她送回去,那当然是得送到天界去。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嘛,终归是要回去的。
第二日一早睁眼,隐隐头痛感传来。浑身无力。仙娥端着醒酒汤进来,语重心长道:“公主第一次喝酒,不习惯正常。把这醒酒汤喝了会好些。 ”
阎慕离看去,却直觉一阵恶心。她无声的用手推开。
仙娥只得放下。主子不喝,她也不能掰着嘴去灌吧?
阎慕离清醒了些,起身。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衣服已经换了。
那仙娥见此,主动解释:“衣服是我换的,上边都是酒味,公主肯定不喜欢。”
阎慕离无所谓,一件衣服而已。
身后声音补充道:“不过可能洗不掉了。那样的话,就得扔了。”这个仙娥话比较多,跟生吞活人后说了两个人的话一样。
主子问的没问的,她都会一五一十的报上。
这话提醒了阎慕离。丢了?
那当然无所谓,衣服每年都会供来新的。可是……这件不一样。
“不能丢。”阎慕离抿了下唇,挣扎了番还是说道。
没等仙娥发问,她语气更重了些,郑重的说道:“昨天我穿戴的服饰都整理好、放好。一件都不能出差错。”
仙娥这才有机会说话:“为什么啊?您平时出去的衣服也都是只穿一次……”
她含糊其辞:“这套对我来说,很特别。”阎慕离揉揉太阳穴,拿起外衫往身上穿。
意思很明显,不要多问,照做就是。
仙娥帮主子梳洗好,离开。她摇摇头,有些不解:“主子今天怎么这么固执?还莫名其妙的。”
手刚搭上门边,她猛地回头,想起什么般快速往前走了两步。“……主子!昨天你回来的时候只带了一个耳饰。”
说完,她不敢直视主子射过来的目光。紧抿着唇,神色忌惮。现在这样说,算不算给主子当头泼了盆冷水?
阎慕离一怔,脸色瞬间变得不太好看。皱着眉审视道:“是我弄丢了一个?”
仙娥微微点头。
“总不能现在去找吧?去哪儿找?
无处可找的。
是自己弄丢的,认了栽了。”
她叹口气,道:“知道了,出去吧。其他的要好好保存。”
仙娥颔首离开。留阎慕离独自在房间,心里不是滋味。
她安慰自己:“东西丢了都是这个感觉的。”
但心里明白,这话没有分量。
阎慕离胳膊支在飘窗上,外面微风徐徐的。她没有感受到,是晃动的枝枝叶叶说的。
一颗不知名的红色小树苗映射在她的眼睛,便顺理成章的联想到一抹身影。
那剧烈的头痛感再次传来,阎慕离轻轻晃晃脑袋,放空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