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窗外突如其来的嗓音,硬生生地打断了车内所有的涟漪。
慕容寒冰的后背僵了一下,双眸也猛然的一沉,眸子深处,明显的隐过一丝怒意。
梅开芍趁着机会起来,身子一躲,避开他的手,微微的呼了一口气。
慕容寒冰脸上一片冰寒:“你的嘴角有绿豆渣。”
原来如此,原来是因为她嘴角不干净,他才盯着自己看那么久。
恩,这就有情可原了。
梅开芍知道洁癖患者的几个病症,看到脏东西就会一直盯着看,就是其中一个病症。
她还以为三殿下对她
梅开芍摇了摇头,轻轻地笑了起来。
外面见车里没有动静,便又喊了一句:“三哥!”
慕容寒冰骨干分明的指,将那车帘掀开,音质冷冽:“何事?”
车外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小魔王慕容长鸿,他一身殷红袍子,端的邪气俊美,眼睛明亮。
“我是跑回来告诉你,母后他们就在不远处的慕容长亭里等着呢,你也快”快字后面的话,慕容长鸿说不出来了,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窝在自家三哥身后的梅开芍,狭长的桃花眸里充满了震惊:“三哥,这,这个女人怎么会在你的马车里?”
慕容寒冰看了梅开芍一眼,一贯的慵懒奢华,漫不经心:“她的马车坏了。”
慕容长鸿没再说话,只是看着梅开芍的眸光越发的意味深长,三哥的这辆马车,就连他们这些做皇子的都要好说歹说才能坐上一回,怎么到了这女人身上,三哥竟会变得格外的大方?
难道三哥是想借梅家的兵权?
慕容长鸿直觉性的以为慕容寒冰想要利用梅开芍,沉着一双眸子,很快便又笑了起来:“既然如此,我也坐马车,骑了半天的马,我都腻歪了。”
“若是你不怕别人取笑你生的娇惯女气,大可以上来。”慕容寒冰素手端着一杯热茶,轻轻的吹着茶杯里的水,淡漠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波澜。
可谁人不知,慕容长鸿最难以忍受的就是别人说他女气!
他想做的可是像三哥这样硬杠杠的男子汉!
“罢了,我还是骑马的好,要让那群人见识见识我慕容长鸿的飒爽英姿!”小魔王一个马鞭抽起来,颠颠地跑着,气度确实不凡。
可梅开芍怎么看都觉得那九皇子是受了慕容寒冰的激将法,心想慕容长鸿那样的不是女气,是邪魅如斯,现在二十一世纪最流行的就是这种美男。
“美男?”慕容寒冰挑了一下好看的眉头。
梅开芍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把心里想的说出来了,恨不得一头撞死自己。
不过她很快便笑了起来,落落大方中透着痞气:“形容一个人长的俊美罢了,九皇子眉眼黑浓,自然当得美男二字。”
“是么”慕容寒冰慢条斯理的将手中的茶杯放下,一张如刀刻般的脸上,说不出高兴也说不出不高兴。
梅开芍就纳闷了,她都这么夸他弟弟了,他怎么看起来倒有几分不悦?
算了,这都不是她关心的。
最重要的是这个男人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危险,日后能避则避
一里之外便是慕容长亭,亭子两旁栽着两株雪梅,梅花开得正旺,朵朵美艳,清香暗送。
平日里长亭内鲜少有人,如今却是停了数量马车和数十随从。
皇后一群人赶路赶累了,又碰上晕车,便进了亭子里休息,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顺便也等等那最是奇公子慕容寒冰。
世人都知,慕容寒冰当初一剑挑了六大门派,这其中就有少林寺。
现如今住在那法华寺的流光大师,便是少林出身,参透佛经,算尽人事,却没能赢得慕容寒冰,反倒是成了忘年之交。
流光大师从不轻易给人卜卦,却总想拉着慕容寒冰,给他卜上一次。慕容寒冰只冷笑道:“我命由我,不由天。”便将流光大师给打发了,甚至时常嫌那老头烦。
众人嗟叹: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更有人道:这才是奇公子做出来的事,够大气!
无论是哪一种说法,自从那日起皇家人到了法华寺,流光大师总会亲自相迎,不为别的,只为那群人里有一个叫做慕容寒冰的三殿下。
如今慕容寒冰没有来,皇后他们也不想贸贸然上去,扫了自己的兴致,倒不如停下来赏赏梅,看看这万里雪景。
只是有人却不耐烦了,从嘴里磨出了几个字:“三哥真是好大的架子,让母后这般苦
等。”
说话的人是四皇子慕容阳,他这个人有嫉妒心却没有本事,打一出生那天起他就看不惯慕容寒冰。
明明同样是皇子,那个人却比他长的不知道俊美多少。
功夫好,脑子好,又甚得父皇喜爱。
他不服气!
这天底下的好事怎么能全被那个人占了去!
“四弟。”慕容烨淡淡地打断他的话:“母后让等,我们等着便是。”
慕容阳张了张嘴,又见皇后一双冰眸死死的盯着,便再也不敢言语。
可就这么一来一往间,梅太颜也看出了皇子们之间的不和。
以前这些小问题都存在,只不过并不像现在这么紧张。
随着皇子们的长大,问题渐渐变得尖锐了起来。
想想也是,这争的可是紫荆城里最高的位子。
那样的位子谁不想坐!
除了那个让人看不透,谜一般的男人
“三殿下的马车来了!”前方观望的太监吊着嗓子喊了一句。
众人看过去,只见那辆通体混黑的马车停在了路旁。
慕容长鸿骑着战马,在一侧立着。
披着黑色裘毛披风的慕容寒冰将帘幕掀开,缓步从车里走了出来。
梅太颜双眸一亮,刚想扬起羞涩的笑意过去,就见慕容寒冰朝着车里看了一眼,好似是在等谁。
是梅开芍!
帘幕吹动间,梅太颜终于看清楚那了女子的相貌,美眸瞪的很大,粉唇紧抿,攥着帕子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攥死,指甲透过帕子将手心都攥出了红痕,她却一无所,脸上带出了前所未有的恨意!
“小姐”贴身丫鬟拽了拽她的衣袖,似是在提醒她注意场合。
方媚儿也看了过来,见她脸上阴毒,担忧的喊了一声:“太颜妹妹?”
梅太颜这才惊醒,她立即松了手,感觉手心有一阵钻心的疼痛,低头看去,这才发现手心有两道红痕,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若无其事地用衣袖盖住手心,再抬眸时已是天真烂漫:“嗯?”
方媚儿一愣,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便低声道:“也不知道那小贱人是用了什么法子,进了三殿下的马车,你放心,三殿下根本不会将她看在眼里!”
梅太颜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她,示意她别说了。
方媚儿也不笨,自知这周围有人,不是说话好的地方,便住了嘴,双眸看着越走越近的梅开芍,眼中写满了鄙视之意。
皇后深深地看了慕容寒冰一眼,侧过脸去,对梅开芍温婉一笑:“你这丫头怎么跑到老三的马车上去了?”
还未等梅开芍开口,慕容长鸿便张嘴插了进来:“母后指给她的马车坏了,三哥刚好经过,又不能放着不管,就载了她一程。”
“喔?”皇后轻扬着嘴角,那笑意却只有三分:“可真是赶巧了。”慕容长鸿邪魅不已的点头:“可不是赶巧了嘛,我刚看到三哥的时候,也是吃了一惊呢。”
皇后垂眸,看着不发一言的梅开芍,拍了拍她的手,便没有多问。
倒是梅太颜轻轻的笑着,脸上尽是羞涩:“姐姐好福气,据说三殿下的马车可不是普通人能坐的呢。”
闻言,梅开芍勾起了薄唇,意有所指:“都是托了妹妹的福。”
梅太颜被这句话噎得差点当场变了脸色,可恨自己与母亲的一番策划,竟为那个小贱人做了嫁衣,只怕这一路上,她不知道用什么妖媚之术诱惑过殿下,思来想去,已经是怒火中烧!
不过母亲早就料到了这小贱人不会乖乖的坐上马车,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
梅太颜美目半垂,幽深如水的眸子里闪着蛇信一般的恶毒
既然大本营到了,梅开芍也就不太方便再坐慕容寒冰的马车。
梅太颜和方媚儿把马车腾了出来,给了她和另外一个秀女,转身进了皇后的凤轿。
即便是皇后表面功夫做的再好,旁人也多少能看出来,这秀女们哪两个是该巴结的,哪两个只是叫来凑热闹。
梅开芍早就习惯了,只要不和三殿下一个马车,她就算骑马去山顶也无所谓。
聪明如慕容寒冰岂会看不出她的想法,眸子沉了沉,也没说什么,掀着帘子进了马车。
只是跟着在一侧服侍的暗影,却脊梁一挺,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现在主子的心情似乎比刚来时差了许多
是错觉吗?
他挠了挠自己的头,也不敢多想,拿起马鞭来,大喊了一声:“驾!”
车队重新出发了,浩浩荡荡地朝着法华寺走去。
只是从刚刚开始就没有说过一句话的慕容烨,却时不时的回过眸来,朝着梅开芍那个轿子看上一眼,眸低
是越结越浓的寒冰。
她与那个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悉了?
他心思一动,看着轿子的神情有些恍惚,眼前映出一个女子曾经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的身影,如今,她是换了个人么?
慕容烨瞳孔一缩,就连脸上变得都有些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