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视厅。
林新一在接到电话后就火速赶到了这里。
贝尔摩德也是。
她甚至比林新一还急。
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只要回味一下贝尔摩德刚刚那把东京都高架当秋名山赛道玩的可怕车技
差点没被晃晕的乘客林新一就知道,这位司机女士的内心一定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静。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林新一肯定得好好揣摩一下,贝尔摩德为什么对毛利兰这么关心。
但现在,他却是也没这个心思了。
因为毛利兰遭遇的事情的确非同小可。
据她所说,她在街头练拳的时候不小心锤飞了一小块水泥,那水泥正好远远地砸中了一个名为“松原健一”的年轻人的额头。
结果,这位松原健一先生竟然没几秒钟就倒地扑街,还被汽车狠狠地轧了过去。
现在死者松原健一的父母都已经赶到了警视厅。
他们在听到现场目击者还原的说法之后,竟是坚称自己的儿子是被毛利兰用石头砸倒,才会倒在马路上被车轧死的。
这样一来,毛利兰和那个没刹住车的轿车司机,就成了他们眼中的杀人凶手。
“你们两个家伙,还我儿子的命来!!”
当林新一和贝尔摩德赶到警视厅的时候,远远地就听到办公室里传来了一阵怒吼。
这怒吼声的音量够大,但不知怎的,总让人觉得少了几分感情。
正在对“杀人凶手”口诛笔伐的正是死者的父亲,松原胜先生。
他长得高大魁梧、壮硕如熊,一身都是腱子肉,跟他那个死去的瘦弱儿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还有这个开车的混蛋!”
松原胜这么歇斯底里地骂着,嘴里还带着浓浓的酒气。
而站在他身边的孩子母亲,松原夫人,则是一脸悲伤地站在那里低头抹眼泪。
至于毛利兰,还有当时开车轧到人的轿车司机,就是两个挨骂的受气包,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
“都是因为你们两个我儿子才会死的。”
“说吧——”
松原胜吐着刺鼻的酒气,指着毛利兰和那轿车司机骂道:
“你们两个准备赔多少钱?!”
“额”毛利兰和轿车司机都微微一愣。
毛利兰是因为没想到,死者父亲会这么直接地谈到钱。
而那轿车司机则是不服气:
“喂喂赔钱?我又不是故意的!”
“当时我刚拐弯过来,你儿子正好在我视觉死角——谁能想到那里还躺着个人啊!”
这司机大叔也骂骂咧咧起来:
“我是按规矩正常行驶,这事可不能算在我头上!”
“真要找你找那个把你儿子砸晕的家伙去!”
他毫不客气地把锅全都甩在了毛利兰头上。
没办法毛利兰外表太过柔弱,说话也细声细气的,一看就是个好捏的软柿子。
这司机大叔一蛮不讲理地闹将起来,那刚死了儿子的松原胜先生,便也不由自主地把火力集中到了说话都不敢大声的毛利兰身上。
“对,就是你个臭女人”
松原胜指着毛利兰的鼻子骂骂咧咧地说道:
“是你用石头把我儿子给砸倒,他才会死的!”
“你这个杀人凶手,就不知道羞耻吗?!”
对不起。”毛利兰羞愧地低着头,声音微弱无比。
“听不见!大声一点!”
“声音这么小也算是道歉?!”
松原胜得理不饶人地吼叫着。
刚刚赶到办公室门口的林新一和贝尔摩德同时皱起眉头。
尤其是贝尔摩德她看向松原胜的眼神,骤然降了温。
而就在松原胜还要继续辱骂毛利兰的时候,终于,有人站了出来。
是柯南。
他知道自己应该低调。
但现在,他却已经是忍无可忍:
“小兰姐姐才不是杀人凶手!”
“当时那颗小水泥块飞到马路对面的时候本身就没剩下什么力量,而死去的松原健一先生是被砸中的地方还是前额头——”
“这些事现场的目击者们也都能看见!”
“如果他是因为被砸才倒下的话,按照受力方向,不应该向身后倒去吗?”
“他怎么可能向前倒到马路上呢?!”
柯南这样据理力争地为毛利兰辩护着。
贝尔摩德有些意外地看了这个思路清晰、口齿伶俐的小鬼一眼。
在看到他那肿得让人看着就疼的胖脸之后,她却是也很快移开了眼睛。
而这时候,松原胜却是被柯南的话激起了怒火:
“胡说八道!目击者说那石头没什么力气就没什么力气?用眼睛看能看得多准确?”
“还有,谁说被砸中之后只能往后倒的?”
“我儿子的身体本来就不好,他就不能是被石头砸晕了脑袋,然后才晕晕乎乎地向前倒到马路上的吗?”
“这”柯南被这样强词夺理的说法噎得说不出话。
而林新一则是皱着眉头站了出来,说道:
“松原先生,冷静一点。”
“现在你儿子的死因还没查清楚,请不要太早下结论。”
在他看来,松原胜的说法的确很难站得住脚:
人的额头算是全身最硬的地方了,哪有被小石头一砸就破防晕倒的。
额不过这石头要是毛利小姐扔出来的
那倒是也说不好了。
“不管怎样,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
“请等我们警方做完后续的调查,再追责也不迟。。”
林新一努力地想要平息死者家属的情绪。
但松原胜却丝毫没有冷静下来的意思:
“调查?调查什么?”
“结果不是一目了然吗?”
“等等你们怎么都帮这个杀人凶手说话——你们是不是一伙的?!”
他叫叫嚷嚷的,俨然是要在这警视厅里大闹起来。
林新一也无力去管,只能皱着眉头,向旁边负责招待的警员询问情况:
“现在死者的尸体在哪?做过尸表检查了吗?”
“尸体已经送到鉴识课验尸系了。”
“浅井系长在负责尸检,还没出结果。”
警员这样回答道。
而这时,毛利兰忐忑地抬起头来。
现在的气氛对她很不利,但看到为自己奔波的林新一,她还是按捺不住地小声说道:
“林先生其实我在现场看过死者的尸体”
“他的身体上本来就有很多瘀伤。”
“好像还都是旧伤。”
毛利兰忐忑不安地说出了自己的发现。
却是激得松原胜一道恶狠狠的目光:
“喂,臭女人,你什么意思!”
“你想说我儿子是因为旧伤才死的吗?”
“可恶那是他三天前三天前跟人打架留下的伤。”
“这三天来我儿子都好好的,下午还能帮我去便利店买啤酒他怎么可能是因为这点小伤死的?”
“混蛋!我看你就是想跟警察串通一气脱罪!”
松原胜这样怒不可遏地咆哮着。
而林新一却是心头一动:
“死者身上本来就有伤?这”
他想了一想,转而神色严肃地说道:
“通知验尸系那边,准备对死者做司法解剖。”
“光是尸表检查,恐怕查不清死者的死因。”
“什、什么?!”
听到这件事情,松原胜的表情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就连那一直低头抹眼泪的松原夫人,都露出了难以接受的神情。
“解剖怎么可以解剖?!”
松原胜歇斯底里地吼道:
“我儿子都死了,你们还想把他开膛破肚!”
“不我绝对不同意!”
很多思想保守的家属,都不能接受对死者进行解剖。
这也是曰本解剖率低的重要原因之一。
但林新一的意志却完全没有被家属意见阻挠:
“做解剖是为了传达死者的声音。”
“如果让他有冤却无法发声,这样含恨死去,才是对死者最大的罪行。”
“我理解你们作为父母的心情。”
“但我这次要做的是司法解剖——这是我的判断,本案有必须进行解剖的必要性。”
司法解剖,是法医代表司法机关,对有犯罪嫌疑的命案死者进行解剖。
在这种情况下,解剖只需要通知家属,但不需要征得家属同意。
毕竟家属自己就可能是凶手。
等潜在的犯罪嫌疑人同意,那不是开玩笑吗?
林新一详细地解释了自己的决定,而松原胜显然没有任何听得进去的意思。
他就像是一头发狂的狗熊,被逗弄得更加暴戾:
“可恶我已经看出来了”
“你和这个臭女人本来就是认识的!”
“说什么做解剖调查,我看,就是要找理由给她脱罪!”
松原胜一边骂着,一边恶狠狠地逼到毛利兰身前:
“杀人凶手!”
“你害死我儿子,还有脸在这里狡辩?!”
“我”毛利兰本能地露出愧疚的神色。
她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的错误到底是不是害死了一条人命。
所以她不敢还口。
而她这么一退让,对方的气焰就更加嚣张。
那松原胜干脆抡圆了那粗壮有力的胳膊,想要狠狠地扇毛利兰一记耳光:
“你这个恬不知耻的家伙,给你长长教训!”
毛利兰闭上了眼。
她不是躲不开,而是不愿意躲——
看到一旁松原夫人那痛苦流下的泪水,再想到当时死者被车轧过后的惨状,她就变得有些茫然无措。
而就在这记耳光将要落下的时候
有人帮她挡了下来。
是贝尔摩德,她出手了。
她一把握住了松原胜落下的魁梧手臂,然后冷冷地看了过去:
“谁让你碰她的。”
“你?!”松原胜暴怒地想要发难。
但他却骇然发现,自己不管怎么挣扎,竟然都没办法挣脱面前这个“柔弱”女人的手。
“你、你放开”
松原胜有些色厉内荏地说道:
“你难道也想保护这个杀人凶手?”
“她是不是杀人凶手我不知道。”
贝尔摩德手上的力气悄然加重,眼神冷得吓人:
“我知道的是,你再不收手后果会很严重。”
“我”松原胜的声音小了很多。
不知怎的,在跟面前这个漂亮女人对视的时候他突然感到了一股寒意,让他冷得发抖。
“不打就不打哼!”
他脸色难看地收回了手,乖乖地站到了一把。
而贝尔摩德则是转过身去,用平静掩饰着心疼,静静地看向了脸上满是内疚的毛利兰。
“克丽丝小姐”
尽管知道面前的女人不是什么好人。
但此时此刻,毛利兰却还是觉得这位千面魔女的眼神,很暖。
“竟然站着让人打”
“真傻。”
贝尔摩德神色感慨地摸了摸毛利兰的头。
谢谢。”
毛利兰的心里有些恍惚:
奇怪,怎么会这样:
她怎么感觉
贝尔摩德的手
就像母亲一样温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