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来到宫里的账房外,绮樱大吃一惊。
宫娥们从屋里排到了屋外,好长的一个队伍。
绮樱回过身子,疑惑地看着暮烟,“怎么这么多人?”
“回宫主,这些都是宫主女官们的丫鬟侍从。领月钱年钱的事,自然是由她们打理了。”暮烟扫了那长长的队伍一眼,恭敬回道。
绮樱一阵窘迫,她记起来了。往年都是暖玉如烟早早就把这些份钱领回去,樱阁的一切用度都是靠着她二人。
今日这是怎么了?自己倒急着跑来了。绮樱脸色一暗,淡淡道:“哦,那你们排着吧。”
想到暖玉如烟,害她出去玩的心思也没了。
“宫主稍等。早上不是还急着来麽?那我们快快进去领了吧,宫主也好自行用度。”暮雪忙道,人已经往账房里走去。
绮樱看了眼那长队,也跟着走了进去。
账房里还算宽敞。绮樱是第一次来。
一处檀木栅栏,留了一个窗口。栅栏后是一个高大的架子,满是抽屉与格子。
抽屉大多都上了锁,格子上摆放着的都是一些贵重的瓷器。
栅栏后传来噼里啪啦的算盘声,绮樱瞅去,是一张苍老的脸,显然管账房有些年头了。
在里面呆了片刻,就听到暮雪说道:“钱嬷嬷,麻烦给算一下八宫主的年钱。”
“咦?怎么不排队呢?”钱嬷嬷抬起那双犀利的眼,细着声音问道。
“呃~我家宫主急着用呢。”
“呦~急得跟猴似的。”扫了眼站在一角的绮樱,故作慌张道:“老奴不知道八宫主驾到,请八宫主责罚”顿了顿,“我是说这两个丫头猴急呢……”
正在这时,一道声音突兀的出现,将钱嬷嬷尖细的声音打断。
“绮樱来了?快进来。”
闻声看去,从那栅栏后的一道帘子后,走出一人,一张瓜子脸上粉黛微施,一汪秋水盯着人,会说话一般,脸上表情却显得淡漠许多。
绮樱一怔,施了一礼道:“绮樱见过二宫主。”
看着二宫主月幽兰手中的账簿,止不住的疑惑:只时听过她要管账房的?
以前听暖玉如烟说过的,这账房是大宫主负责的。那钱嬷嬷便是大宫主的手下。
“怎么了?快进来吧。”月幽兰再次出声道。
绮樱这才从偏门而入。
走至里屋,月幽兰脸上挂着一抹浅笑,“坐吧。”
绮樱压下心中的疑惑,坐与桌前。月幽兰沏了两盏茶。
款款坐下,扣着茶盏道:“绮樱妹子,怎么亲自来领年钱了?”
“呃~我忘记了……”
月幽兰莞尔一笑,“容我查下帐啊。”说着自顾自得翻起账簿来,一副专注的模样。
绮樱有些忐忑,一直对宫中事务不闻不问的二宫主月幽兰也管起账来,大宫主是那么肯放手的麽?
心里猜测月姥做这变动的意思。
过了好长时间,绮樱看着月幽兰仍是一副专注忙碌的样子,飞快的翻看,不时的记录,并没有敢出声打扰。
等了好长时间,只见月幽兰长舒一口气,略微踌躇道:“绮樱妹子,这个……你的年钱似乎已经提前支出了呀,去年你也支走一些……”
“呃~怎么可能……”绮樱难以置信。去年支走的份钱,她无可狡辩。那是她太铺张浪费的缘故。毕竟城外的花销可不少。
只是,年钱居然被提前支走?
“容我再算算……”月幽兰说着继续用笔在账簿上勾画起来。
绮樱心里有些不大自在。年钱也没了,这节可怎么过。
“呃~好了。绮樱,你还可以支走五十两银子。”月幽兰脸上的笑永远都是那么恬淡。
绮樱没有注意她脸上的表情,只是蹙着眉,轻声问道:“二宫主可知是何人领取的年钱麽?”
月幽兰翻看了下月钱,很快说道:“就是你阁中如烟那丫头呀!”
“什么?如烟她……她……”绮樱急得哭了起来,这分明是有人造假。
暖玉如烟在地宫中齐齐被害,怎么可能来领取什么年钱。
她还没有找出凶手,自己却还被人盯着。这种感觉,很不好受。这一刻,再一次感到是那么的无助。
这个宫里,怎么呆得下去?!
“如烟她怎么了?冒领了?”月幽兰惊疑道。
绮樱惊醒,从怀中掏出绢帕,很快的拭去脸上的泪水,淡淡地说句:“没什么。”径自往外去了。
领了那五十两银子,很快的离开。
暮烟暮雪在身后紧紧跟着,大气也不敢出。
绮樱心里气鼓鼓的,五十两银子,才一半的月钱!
回到樱阁,将自己关在屋中,生着闷气。
暮烟暮雪面面相觑,回到自己厢房中,畅谈起来。
“怎么着?这戏够看麽?”
“还不错。大宫主这招真叫绝!”
“那二宫主也不简单,没想到管起账来了。”
“切~想是去月姥那里灌了通迷汤。”
……
华岁已至,这个宫里,热闹的很。
绮樱在自己厢房中坐了一日,不吃不喝,生着闷气。
直至夜深,才觉得有些禁不住饿了。肚子一阵叽里咕噜,兀自凄楚一笑,叹了口气:让她们撞见,倒要让她们笑话了。
“暮烟暮雪!”叫了一声,没有人回应。
“暮烟暮雪!”又喊了一声,绮樱直觉身子已经有些发软,坐在桌前喝了茶。
门吱呀一声推开,暮烟急急走了进来,垂着头问道:“宫主有何吩咐?”
绮樱一挑眉:“暮雪呢?”
暮烟头垂得更低了些,低声回道:“回宫主,暮雪有事出去了。”
“哦,去帮我备些吃的。”绮樱脸色有些发白,有气无力道。
“是。”暮烟急急往外去了。
绮樱手托着下巴,伏在桌上,叹了口气。
心底对这深宫,有了莫名的恐惧。自己怎么就突然卷入这漩涡中了呢?
绮樱想着过往。自己的确算是这宫里最闹最调皮的人了。可是经历这些许事,自己已经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怎得还麻烦不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