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一分甜

周南磨叽了好半天才收拾妥帖,明知苏甜吃了早餐,还是强迫着她多喝了一杯牛奶,美其名曰,“多吃肉蛋奶,提升抵抗力。”

三两下干完早餐后,他才在苏甜要发作之际,慢悠悠地拎起那个什么也没装的大书包,压着六点四十五分的点姗姗出门。

眼看快迟到了,他还悠闲得跟早起的老头子散步似的,苏甜催促他,“快点,不然赶不上早自习了。”

周南锁了门,一把将钥匙穿进校裤的大口袋里,左手插着兜,气定神闲道:“急什么,我们今天不走路。”

他扶着苏甜去了车库,在她不解的眼神中取出他那辆许久不用但依旧难掩帅气张扬的自行车。

周南把肩上挂着的黑色的书包塞到苏甜手上,潇洒地骑上自行车,单脚支着地面,回头朝她笑,“上来,哥哥载你上学。”

自行车停在路边,初晨的光落在少年的肩上,好像撒满了金色的蜜,连脸上张扬的笑也似蘸着甜,甜丝丝的。

苏甜有一瞬间的恍惚,旋即心里“砰砰砰”地跳动着,血液在血管里快速流转,连身上的体温都骤然升高。

“过来啊。”见她杵在原地傻傻地看他,周南催她,又不安分地吹着口哨挑逗她,好像喜鹊在叫。

“难听死了。”苏甜哼了一声。

她腿脚不灵活,周南怕她摔了,伸手小心护着她坐上后座,等她坐稳了,才踩上脚踏,如一阵风一样,在城市安静的街道上肆横。

夏日的早晨,骄阳似火,连风也热。

少年骑着自行车自在地在路上游走着,像他一样,也不稳当,又快又混,一不小心,就在路上颠簸了起来。

苏甜佯装怕摔,悄悄拽紧他的衣角,路过红绿灯的路口,周南一个刹车,她借机搂上他的腰,悄悄抱紧。

周南扭头看她,她先发制人,理直气壮指责他,“你骑太快了,突然刹车,差点把我摔了。”

少年仍旧若有所思看她,她微微垂眸,风吹着鬓间的碎发轻扬,温柔清冷,却又显得格外骄纵。

唯独看不见的耳后微微泛着红。

周南漫不着调地笑了,像在开玩笑,“甜甜,你不用这样。”

少年的声音很轻,像初晨的风,细细一听,又好像话里有话,但苏甜还没品出来,他就扬声一喊,“走咯。”

路口一闪一闪的红绿灯转瞬变成了绿灯,旋即少年就稳当地在平坦的路上骑行,比刚才慢了许多。

但即便如此,苏甜还是无理指责他骑太快,双手紧紧抱着他,不肯松手,脑袋虚虚贴着他,心脏在不规律地跳动着。

一路到了学校,苏甜才不舍地收回手,扶着周南的手,动作笨拙地下了车,安静立在车棚的一旁等他。

把车锁好后,周南却没直接回教室,带着她去了升旗台广场,苏甜纳闷极了,“来这做什么?”

“都快迟到了。”她抱怨道。

周南手里正不着调地晃荡着车钥匙,闻言,他十分诧异地提醒她,“苏甜甜,今天是你值日。”

“你就算不值日,至少要记得你哪天该值日。”周南道:“不然哪天我不在,没来得及帮你值日,那到时候老胡可就骂你了。”

“被骂了你可别哭。”

苏甜是个完美好学生,从小到大,永远是都是老师们称赞的存在,可以说,她的学生生涯里,鲜少被老师批评过。

大抵正是因为很少像周南这样天天挨骂,反而不容易接受老师偶尔一两次的批评,每次被批评过,她总会难过好一阵。

升旗台广场上还有几个同班同学,她们早早就来了,已经把自己负责的区域扫得七七八八了。

见周南过来,一个女生把其中扫把扔给他,转眼看见苏甜本尊,她吓了一跳,随即不太确定地问:“苏甜,你……来值日?”

其他同学也表示十分的惊讶。

从高一上到高三,凡是苏甜值日,全是周南替她值的,她自己从没正经地值过一次。就连教室轮流擦黑板,也是周南替她干的。

在学校里,苏甜可以说是只需要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像值日、擦黑板、收发作业这种杂事从来都是周南替她干的。

乍一看见苏甜破天荒地出现,和她同组值日的同学都觉得极其罕见,频频往她身上看。

苏甜被看得不自在,她轻咳了一声,“嗯”了一声,“我陪周南过来值日。”

想了想,她又解释了句,“我脚受伤了,不方便,但我会让他扫干净的,不会让他耽误事的。”

说完,她以眼神催促着周南赶紧扫,转头又礼貌地朝其他女生温柔地笑,目送着她们离开。

周南在学校很混,自己的事懒得干,但帮苏甜干活却很爽快,一点点大的地方,他三两下就扫干净了,最后赶在早读前和苏甜回了教室。

两人一进教室,没看见早读轮值的英语老师,却见一个陌生女人正站在教室讲台边,班长顾齐州在她旁边。

女人大约三四十岁,是个平平无奇的中年妇女,像是学生的家长,班长不认识她,只好礼貌问:“阿姨,请问您找谁?”

女人来者不善,也不答话,她视线在教室巡视了一圈后,语气很冲地对着全班人喊,“谁叫苏甜?”

苏甜脚步一顿,十分疑惑地看过去,班长以为那是她的亲戚,好心地指着她道:“她就是苏甜,请问您是她的?”

班长话落,女人转眼就冲到到了苏甜面前,扬手就给她来了一巴掌,破口大骂,“你就叫苏甜是吧?小小年纪,怎么心肠就这么恶毒呢?”

女人动作很快,但周南更快,几乎是出于身体的本能,在那一巴掌落下之前,他就把苏甜护在了怀里。

那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了周南的脸上,当即出现了一个清晰的掌印,五指分明,像是突然盖上去的红印章。

苏甜愣了一瞬,还没来得及生气,谁知那女人没打到她,又气得伸手抓了过来,嘴上骂骂咧咧,“你给我出来!我问你,为什么要对我女儿这么做那么恶毒的事?啊?”

女人动作极快,苏甜躲不及,那扎得漂漂亮亮的马尾被女人抓在手里,橡皮筋被抓着滑了下来,头发也随之散开,显得有点狼狈。

苏甜一阵吃痛,周南当场发飙了,他把手上从升旗台带回来的扫把粗鲁地砸到女人身上,一脚踹开了她,骂道:“你有病是不是?”

他把苏甜护在身旁,不顾形象地骂那女人,说话格外刻薄,“阿姨,您是神志不清还是老眼昏花?脑子有病吗?怎么见了谁都敢打啊?”

周南的力气出奇的大,女人猝不及防地撞在了身旁铁制的讲台上,她长得微胖,发出“嘭”的一声,全班同学都惊了。

班长回过神来,赶紧去把那女人扶起来,结果那女人“哎哟喂”地喊疼,也不起来,直接坐在了地上大骂周南和苏甜,什么“小贱人”“小崽子”各种骂,不堪入耳。

教室里的动静闹得太大了,就连隔壁班的学生都被惊动了,离早自习还有几分钟,左右的班级学生抑制不住好奇心,一个个围在窗外,探头探脑地打探情况。

周南带着苏甜回位置,结果那女人又不甘心地爬了起来,指着苏甜又骂了起来,那根手指险些戳到她眼睛。

苏甜“呀”了一声,眼睛闭了起来,本能地捂着眼睛,大约是受了刺激,眼角难以控制地掉下了泪。

周南被惹火了,他一把推开那女人,十分暴躁地放话警告她,“我再说一遍,你再碰她一下试试?信不信我现在就报警让警察把你抓你进去?”

“傻X东西,有病治病,别一大早上的跑到学校来像疯狗一样乱咬人?神经病!”

苏甜三番两次被针对,周南整个人十分的没素质,丝毫没有学生该有的道德修养,攻击性极强,他不仅想骂人,还想动手。

班长赶紧和几个壮实的男生上前拦住他,着急得上火,他赶紧在旁劝道:“周南,有话好好说,别动手,这中间指不定有什么误会。”

说完,他催着副班长带着几个女生把女人扶起来带出去,又让纪律委员快去喊老师。

纪律委员动作很快,这一去,不仅把老胡带来了,就连年级主任都过来了。

两位老师火急火燎地从办公室赶来,聚在外边看热闹的别班学生瞬间宛若老鼠见了猫一般,一哄而散。

为了避免再生事端,周南和苏甜,以及那个陌生女人被老胡和级主任都请到了办公室去。

进了办公室以后,苏甜才知道那女人是徐烟的母亲,她脸色一顿,才听见级主任和老胡在安抚徐烟母亲。

周南一脸匪夷所思,神色难掩嫌弃,大抵是想不明白,如此听话有教养的徐烟怎么会有一个这么没有素质的母亲。

真是歹竹出好笋。

女人在教室时很没素质,但到了老师面前,却收敛了不少,苏甜也从她的话里听出来了她为什么突然发疯了。

原来是徐烟昨天晚上在独自回宿舍的路上被人打了,被同寝室的女生发现时身上已经见了血,至今还在医院躺着。

而据徐烟的供词,大概就是说打他的人是苏甜找来的,而巧在昨天苏甜和徐烟刚在篮球场上闹过矛盾,徐烟的母亲这才一大早跑来学校找她算账。

苏甜是老师眼里的好学生,平时最是安分学习,很少会跟人吵架,老胡当即表示不信,“这位家长,苏甜是我们班最优秀的孩子,她不可能会做这种事的,您是不是找错人了?”

周南也觉得搞笑,他道:“苏甜昨晚脚上受伤了,一直和我在一起,她去哪里找的人?”

“阿姨,没凭没据来找我妹妹麻烦,别太荒谬,殴打未成年人,你这种行为是违法的。”

周南自己是个法盲,却十分好意思拿出来胡说八道地压人,恶狠狠地威胁徐母,“再胡说八道,我不止要报警,我还要告你,造谣我妹妹害人?毁我妹妹声誉。”

徐母气得想要大骂,但到底顾忌着老师在场,不好骂得太难听话,只得道:“烟烟的同桌跟我说了,她和这个什么苏甜就是因为一个男生吵架的。”

说完,她又对年级主任颐指气使道:“赶紧把那个男生给我找出来,我要看看是哪个小王八蛋这么祸害我们家烟烟的。”

年级主任问她,“男生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