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敬你覃叔叔一杯酒,这孩子以后还请覃先生多多照应。”
覃熹晖墨黑的眉微蹙,礼性道:“我看小姑娘今天也喝了不少?我就干了,你们随意。”
桑婼拿过侍应生递来的香缤,与他轻碰了下杯子,跟着覃熹晖一口饮尽。
覃熹晖心头微动,瞧她皱着的小脸,估计有点难受。
倒是挺实心眼的,还真跟他一口干了。
桑婼抿了下唇边的酒渍,想擦,但是又怕蹭掉口红。
覃熹晖似乎洞悉着她所有的心理活动,及时递了块方帕给她,并温柔的对她说道:“小姑娘还是别喝太多酒,去休息一下。”
“谢谢覃叔叔。”桑婼一阵悸动,这人还是那样温柔又绅士。
这么多年过去,他不但没有被时间沧桑,反而洗礼得更成熟有魅力了。
桑祖铭轻叹了口气:“现在的小孩,都是被宠得没什么担当。”
“哈哈哈……”覃熹晖失笑:“桑总太过严苛了,桑小姐稳重知性有礼貌,挺出色的。”
桑祖铭虽然也知这是些恭违的话,却听得很开心,“覃先生过奖。”
即使是覃熹晖,也依旧摆脱不了这些无聊的套客啊。
“爸爸,覃……覃叔叔,我先去找我朋友了。”
覃熹晖目光温柔目送着她背影走远,才不动声色的收回了视线,继续与这些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国内外金融界的实时话题。
见她耷拉着脑袋,一脸失落的回来了,李梓拉过了她:“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他送了我这个。”
“哇!看盒子挺高大上的,是什么?”李梓接过长盒,稀奇的摸了摸。
“是他叫人去订制的一整套画笔。”
“那还挺有心的呀!”
桑婼秀长的眉紧蹙:“可是,他怎么知道我是学画画的?”
李梓眨了眨眼:“你没告诉过他吗?”
桑婼难堪一笑:“我和他……就是六年前见过一面,根本就没有交集!我那件事情在网上闹得这么大,他肯定也看到了。”
李梓:“那又不是真的。”
桑婼:“我和你都知道那不是真的,可是他不知道呀!”
李梓抽了口气儿:“你的意思是?”
桑婼有气无力:“他心里还不知道怎么看我呢,可却能装出一副毫不知情,微笑以礼的模样,让我觉得有点……我也说不上来,就是有一点难过。”
李梓撑着脸颊:“大人的世界不都是这样?他们每一个都有好几副面孔,给咱们看的,可能都不是真的。”
桑婼靠进椅子里,一脸疲倦:“梓梓,我感觉好累,想回去休息了。”
李梓总觉得她今晚有些多愁善感,情绪不太稳定。
“你是不是大姨妈要来了呀?”
说起大姨妈,桑婼一阵烦恼:“你也知道我大姨妈不准时的,一直在吃药调理,可是这个月它还没来!”
李梓:“我之前听我妈说,有个老中医特别厉害,我回头帮你问问。”
宴会十一点半结束,覃熹晖不知道去哪了,桑婼找了一圈,可能是提前回家了吧。
她和李梓走出酒店,找到了自家的车。
阮玉玲却没让她上车,对她说道:“你爸爸喝醉了坐了副驾驶,我和你弟弟妹妹坐后,你就坐不下了。”
桑婼:“那我怎么回去?”
阮玉玲装模作样道:“你都这么大个人了,还不知道怎么回去吗?”
李梓瞧不上她后妈挤兑人的模样,说道:“你都这么大个人了,你怎么不下车让个座位出来给桑婼呢?”
“呵!”阮玉玲吊着眼冷笑了声:“野丫头跟野丫头交朋友,都是一群不懂礼貌败坏品行的!”
“我cao!”李梓简直惊叹:“谁败坏品行了?你这老妖婆胡说八道什么呢?”
“哟,警察都找上门了,你们还好意思问?年纪轻轻学点好吧!叫人看笑话!!”说着,阮玉玲钻进车里狠狠甩上了车门,吩咐代驾开车走了。
“我呸!”李梓吐了口吐沫,气得小脸绯红。
桑婼牵过李梓的手:“别为这种人生气,回头我自有办法对付她。”
李梓做了几次深呼吸:“我终于知道你脾气为什么这么好了。”
桑婼:“我不是脾气好,我只是知道生气、伤心、哭泣一点用都没有,想让欺负你的痛,就得回以物理性的实质攻击。”
李梓抡起拳头:“婼婼,我觉得你说得对,我的拳头就是最好的物理攻击!”
突然一辆黑色的宾利停在了她们身边,车窗降下,后座露出覃熹晖那张完美魅惑的俊脸,微微一笑。
“要不要我送你们一程?”覃熹晖似是随意问了句。
李梓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好呀好呀!”
说着率先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座,一点儿也不客气。
桑婼暗暗抽了口气,这丫头故意的吧?
“覃叔叔好。”桑婼窘迫坐进了车里,一双眼睛不敢乱瞟。
“不用这么客气,也不用这么拘谨,随便一点就好。”覃熹晖架着长腿,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保持着微笑。
李梓咬着下唇,看着反光镜里的两人,津津有味的。
“前面那个小妹妹,是要回哪里?”覃熹晖问道。
李梓红了脸,第一次现实生活中,接触这么帅这么高大上的男人,难免有点情难自禁。
不过她真的只是纯粹欣赏而己。
“我回风塘区十号街。”
“行,那先送你回去,开车吧。”
车窗外的深夜霓虹闪烁,浮光掠影匆匆而过,桑婼看着车窗上倒映着的男人的侧颜,不知不觉着了迷。
覃熹晖正安静的翻着手里的文件,心无旁骛。
李梓拿出手机,给桑婼发了条消息。
梓:等下你记得要他weixin。
婼:不太好吧?
梓:啧,姐妹,感情这事儿它不能磨叽,咱不主动,只是试探试探。
婼:试探……什么?
梓:哎,你别装了,你的眼睛看他的时候,满满的爱慕之情,连瞎子都能看到!
桑婼一阵心惊,她真表现得这么明显?
婼:可你觉得,我和他相配吗?
梓:挺配的呀!
婼:那是你觉得,除了你之外,可能不会有人觉得我和他般配。
梓:难道你就打算这样错过?
婼:身份悬殊的天堑是很难跨越的,何况我和他年龄相差也很大。喜欢只是喜欢,但喜欢并不一定要在一起。
梓:喜欢,却不在一起,那不是喜欢了个寂寞?
婼:我根本想像不出和他在一起的生活,必定是天差地别的,假如我们能够在一起,那他爱我必定远远胜过我爱他。
梓:不懂。
桑婼失笑,不再回复,收回了手机。
覃熹晖暗中观察着这两个小姑娘,坐在他的车里,拿手机说悄悄话。
要不是他过于严肃可怕,那就是在聊他?
车子在公路上行驶了一个小时,将李梓送到了风塘区十号街的巷子口。
李梓下了车,朝覃熹晖挥了挥手:“覃叔叔,再见啦!”
“等等。”覃熹晖吩咐着司机:“老周,你下车送她到家门口。”
“啊?不,不用啦,其实也没多远,这条路挺安全的。”何况她拳脚工夫也不错!
桑婼也不太放心:“梓梓,你还是听话吧,现在挺晚了,安全第一。”
李梓拗不过他们,“好吧,姐妹明天见。”
“嗯,明天见。”
此时,车里只剩下桑婼与覃熹晖俩人,很安静。
见他正撑着车窗静默,桑婼咬了咬唇,努力找着话题。
“覃叔叔,资料看完了?”
她会主动找他搭话,倒是叫他挺意外。
覃熹晖扣着十指贴在小腹上,放松的靠近了座椅里,“没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后面就也懒得看了。”
说着,扭过头看向她,失笑:“坐得这么直干什么?”
“啊我……”
“relax,其实你覃叔叔是个很随和的人。”
“嗯。”桑婼试着放松了身体,才觉得真的累,这几个小时都一直紧绷着身体,就怕出一丁点差错。
覃熹晖见她没再像之前那样紧张,这才满意笑了声。
“画画画得怎么样?”
“还,行吧?”
“手机里有你的作品吗?”
“有啊,覃叔叔要看吗?”
“想看看,可以吗?”
“当然可以!画得不是很好……”桑婼打开相册拍下来的几幅作品,递给了覃熹晖,又不由一阵紧张。
覃熹晖翻了翻她的作品,失笑:“挺好看的,实在谦虚了。”
桑婼小脸一红:“覃叔叔谬赞了。”
覃熹晖将手机还给了她,正了正身,问她:“有兴趣给我画几副作品吗?风格、内容随你灵感,家里走廊太单调了。当然是有偿的,价格你定。”
“不要钱,我……我作品也不值什么钱,我很乐意给您画的。”
“那行,咱现在不谈钱,画成了我再想怎么好好谢谢你。”
桑婼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庄子里的粟子树还在吗?”
“哈哈哈……”覃熹晖爽朗笑了声:“不止在,后来园丁还种了好几颗树,再过一个月,你来山庄,管饱!想吃什么粟子,我叫他们给你做,盐焗的,糖水煮的,炒的……不重样给你做。”
桑婼脸上一阵欢喜,“谢谢覃叔叔。”
小姑娘笑起来可真招人,没有了十几岁的稚气,如今温柔浅淡的笑着,优雅轻熟,珍珠白的肌肤完美无暇,一身合宜的礼服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子,又纯又欲。
桑婼发现他在看自己,脸红到了脖子根,慌乱的埋下了头去。
覃熹晖莫明觉得身体有些燥热,于是将车窗放下,让夜晚的凉风灌了进来。
又是一阵沉默。
桑婼差点快窒息而亡时,司机先生终于回来了。
“覃董,人已经安全送到家门口了。”
“行,那开车走吧。”
见桑婼缩了缩肩膀,覃熹晖关上了车窗,问道:“要不要开点暖气?”
“不用了,才九月中旬,我不觉得冷。”
也对,开暖气太热,不开又觉得凉,覃熹晖拿过左侧的西装外套递给了她:“披上,小心着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