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深处上涌的那一丝甜蜜羞涩,瞬间变成了不甘。
待她这厢回过神来,发觉周围一片安静。
怡阳郡主、陈大姑娘、纪大姑娘,还有刘家和冯家的两位小姑娘,都用十分惊讶的表情看着她。
她这才明白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挨着裴璇、裴珊珊姐妹俩坐的孟玉琳,不明地问道:“宁雪表妹,你这是干什么?”
卢文月连忙打着圆场:“没事,是我刚才不小心碰到了阿雪的手臂。”
整晚杜宁雪都黏着她坐,这话倒也能圆过去。
可杜宁雪却不领情,一把推开了她,起身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这杜家还真是水涨船高啊!”
裴璇捂着嘴,幸灾乐祸地笑道:“不过出了个良娣,杜二姑娘的脾气就噌噌的见长了。”
周九如看向裴璇,目光幽蓝闪动,一股冰寒之气直奔过去,裴璇一惊,笑声瞬间咽了回去。
今晚的篝火宴,裴家颇费了一番心思,周九如原本也不想扫了裴家的面子。
可这种煽风点火,不怀好意的话,实在让人厌烦,她不喜欢。
“鬼啊……有鬼啊……”不远处传来了杜宁雪的尖叫声。
惊惶恐惧的声音在夜间山谷传开,引得群山回应,夜鸟展翅。
全场一片哗然,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周九如身形一闪,‘嗖’的一声从原地消失了。
离营地不远的小树林旁,杜宁雪晕在地上,两个婢女扶着她,一个劲地大哭。
禁军押着一个黑袍男人,那男人拼命地挣扎解释:“不是我啊,你们抓错人了,我是裴家大公子的随从,真的不是我。”
“阿金,怎么回事?”裴清宗也跟着众人赶了过来。
“大公子,不关小的事啊,小的一过来,她就晕倒了。”
阿金一边挣扎,一边往小树林那里指了指,“小的刚过来找你,这位姑娘突然从树林那边跑过来,见了小的就大喊大叫,有鬼啊,有鬼啊!”
“小的哪里像鬼?”阿金瞪了一眼抓他的两个禁军,冷哼道。
周九如从树林那边绕了一圈过来,对恭候在一旁的木森吩咐道:“既然是误会,你去叫他们都散了。”
木森拱手应是。
虽是误会一场,大家也被这突发情况惊扰得没有了继续聚会的兴致,跟裴清宗打了招呼后,就各自回了营地。
杜宁雪也在禁军的帮助下,被送回了自己的帐篷。
周九如却单单地拦住阿金:“你不解释一下……你身上的血腥味是怎么回事吗?”
阿金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
躬身应道:“回公主的话,小的在湖边洗剥猎物时,沾了不少血在身上,还没来得及清洗,熏着了公主,是小的不是。”
“呵呵……”周九如盯着他,似笑非笑地拍着手道:“好,不愧是阵法师,反应够灵敏。”
阿金的心不禁警惕起来。
见他一脸紧张,周九如道:“你紧张什么?难道是杀人杀的太多,心虚了?”
“公主说笑了,小的……”
周九如瞪了他一眼,赖得听他狡辩,转头冲着不远处的裴清宗笑了笑,语带艳羡地道:“裴大公子,你们裴家可真是人才济济啊!
堂堂阵法师竟当小厮用?
我太初宫正缺此类护卫,不知大公子肯不肯割爱?”
“公主,对不住了。”
裴清宗拱手道:“阿金是我大伯父赐给我的伴当,自小与我一起长大,就像我的手臂和眼睛一样。”
长辈赐不可辞,自然也没送人的道理。
周九如颔首,表示理解:“既这样,本宫也学做一回君子,不夺人所爱。”
说罢,便带着木森跟几个侍卫往营地走。
没走几步,又停了下来,回首看着阿金,目露警告道:“身为修行者,若想安稳活着,切记要安分守己,不与朝廷作对。”
说着随手一挥,一股细小的焰火直击阿金心口,“不然,本宫不介意挖了你们大郎君的眼睛,再砍了你们大郎君的手臂。”
语罢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阿金疼得跪伏在地,半晌没能爬起来。
“阿兄,发生什么事了?”裴清宇急匆匆赶过来,这厢周九如已经走远了。
“没事,误会一场。”裴清宗轻描淡写道。
刚才大家都往这边跑的时候,裴清宇也想过来。
但看到聚餐的地方到处燃着篝火,地上又铺了毡毯,天干物燥的,万一引发火灾,后果不堪设想。
他不放心,便留下和孟维常一起,指挥侍卫和家仆们清场。
………
回到帐篷后,阿金立刻跪地请罪。
“事情办妥了吗?”裴清宗颇感疲惫,倚榻拄着头,问道。
阿金应道:“一切都依大公子的意思做好了。”
“起来吧。”裴清宗抬手道,缓了缓,又问,“她没伤着你吧?”
阿金摇头,心里却直打颤,刚才他心有不满,就那么抬头暼了一眼那位公主的背影,便感觉一股威压向他袭来。
然后立马就受到了教训。
听说姬家的五行诀,能够调动天地间的一切五行元素。
何况这边上还燃着熊熊的篝火,她若想,能烧了整个森林。把他胸口处的衣服烧个洞,不过是给他一个小小的警告。
裴清宗见他神情恍惚,便道:“你也累了,下去休息吧。”
阿金应了声是,起身退了出去。
………
周九如回到营区,便直奔御帐。
“父皇,裴家的避暑庄子是不是出事了?”她问道。
“你都知道了?”见她这样问,建元帝的神色既讶然又了然,“守在那里的暗卫被裴大郎派去的人引进了幻阵。”
“待他们冲出幻阵,庄子里已经出事了,近距离接触过伽蓝与扶桑武士的人都已经死了,只留下一些孩童与三户不知情的人家。”
“裴大郎还真是个狠绝又仁慈的人啊。”建元帝嘴角微勾,语气听起来不知道是赞叹还是遗憾:“这行事风格……倒是跟朕很像。”
“定是裴大郎身边那个叫阿金的修行者干的,他是个阵法师。”周九如说着上了榻,坐在了建元帝的对面。
理了理衣襟,又道:“我在回来的路上正好碰见了他,一身的血腥味,明显是刚杀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