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九如听罢,笑了笑。
转身朝万佛寺的方向挥了挥手,心中默念道:“老祖,愿您余生安好!”
回首,却听千年在问乐水,“马坳村的石桥可是在建了?”
“都快建好了。”乐水笑着说道,“是工部孟侍郎亲自坐镇督造的。”
“工部要在父皇寿辰之前建好石桥,博个好彩头。”周九如道:“我还一直担心时间上太赶,天气又炎热,万一出点什么事,引起民怨反而得不偿失。”
说着一笑,“现在好了,有三舅坐镇,定不会亏待那些出工的百姓。”
山风拂过,周九如突感凉意,抬头一看,外面日光炎炎。
“奇怪……”这么大的太阳,怎么会有凉意?
又不像中元节那天在山顶和乐水比赛爬山,出了汗。
从早上到现在,她可是坐在马车里,半滴汗都没流过。
关上车窗,她摆手示意车里的千年千月不要说话。
旋即正襟危坐,闭上眼睛,释放灵力去探测周围,拉网似的搜寻。终于在十里开外的地方,发现了两个人的气息。
她凝神倾听。
一个年青的声音说道:“吴师兄,这就是你所说的那个不该存活于世的病秧子?我没看出她有什么奇特啊?”
一个上了年纪,声音略显沉厚的人说道:“人禀命于天,则有表候于体,一切外在体表特征均蕴含着不同的命运走向。她小的时候,我见过两次,照她的面相看,确实不该存活于世。
定是她的存在,引起了周家的变数。”
年青的声音再次响起:“既然不该存活于世,杀了便是。”
“在西北的那几年,下毒行刺、放火暗杀,包括巫咒玄术,什么都试过,但她身边有药神谷的神医护着,甭管派出去多少人,最后,就没一个能活着回来。
现在,她父亲得了天下,她的气运好像更旺了,每次都说病的快要死了,却不知怎么又活了过来。今年五月,借我家郎主之手,引扶桑武士行刺,竟然又失败了。”
“诶,有点意思,要不,我去会会她。”
“别乱来,快走,她身边有武道九阶的高手,你再靠近,就会被发现,到时,我可救不了你。”
“吴师兄,我有神弓在手,可以……
诶,你别拉我,衣服都被你扯坏了。
这么好的机会,你……”
待脚步声走远,周九如睁开了眼睛,抻抻身子,找个了舒服的位置,倚在隐囊上。
“公主,发现了什么?”千月靠过来问道。
“两只老鼠。”周九如用手比划了一下,“这么大个的,其中一个还有神弓什么的,好像挺厉害。”
“老鼠?神弓?”千月没听明白。
千年伸出手指狠狠地戳了她脑门一下:“你看你这猪脑袋,一顿干掉三大碗白米饭,脑袋被饭糊住了吧?
连阴沟里的老鼠都不知道?”
千月捂着额头,委屈道:“我这不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嘛,跟吃多少饭又有什么关系?”
周九如听了,心里直翻白眼,是啊,跟饭有什么关系,别冤枉人家香喷喷的白米饭了。
前面开道的卫队,突然停了下来,乐水还没来得及使人上前询问。
木森已派了侍卫打马过来禀道:“公主,前面是徐大学士师生的车队,他们有两辆马车的轴断了正在修理,山道崎岖,不便通过。”
周九如也知道,自家的马车跟座移动的小房子似的,这段山路,恰好又窄又陡,怕是根本过不了。
“既然这样,跟木森说暂停一会,等他们修好,我们再前行。”吩咐完,待那侍卫调转马头赶去了前面。
她捂着胸口,哈哈大笑:“咦——,眼看着,就到家门口了,这车子怎么就坏了呢?”
说着又眨巴了两下,那双漂亮的凤眸,“想必此刻,徐大学士和诸位学子,正目露无奈,掂着脚,眼巴巴的望着京城。”
“公主这话,怎么听都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千月小声嘀咕:“是不是在东宫书阁听课时,徐大学士嫌弃您的字写得绵软无力,就罚您每日多临二十张字贴,令您怀恨在心啊”
千年闻言,又一巴掌拍在千月头上:“就你话多。”
周九如笑着道:“千月,你还真是个‘真相帝’啊!”
“争相啼?婢子又不是鸟。”千月嘴一撇,故作伤心地道:“公主这是嫌弃婢子的话太多了吗?”
周九如笑着摇头。
心情很好的哼唱起了:“半城烟沙,兵临池下,金戈铁马替谁争天下,一将功成,万骨枯,多少白发送走黑发,半城烟沙随风而下,手中还有一缕牵挂……”
千年和千月对视了一眼,忙垂眸,作出一副“我没听见,我什么都没听见”的模样。
……
……
此时的徐知远与一众学子,并没有如周九如所期盼的画风,眼巴巴地望着京城。
而是在山脚半腰处一座歇脚的凉亭里,迎风品茶,惬意地笑谈着沿途的风景和八卦。
忽闻萧萧马鸣,只见远处山道上队伍由远及近,马蹄裹起烟尘,护持着一辆超大的黑漆楠木马车,如浪潮般飞奔而下。
铠甲锃亮,阵列分明,但却没有展挂旌旗。
近前,即使徐知远老眼昏花,也瞧出了这支队伍是内宫禁卫,领头的正是太初宫的木统领。
见这阵仗,还有队伍下来的方向,他略一思量,便已猜到了马车里的人是谁。连忙起身,提起衣摆,沿石阶而下。
众学子见徐大学士这么郑重其事,不免有几分好奇。也有几位郎君,不声不响地跟其身后,与他一同候在路旁。
裴清宗手拿茶盏,斜靠在凉亭的围栏上,居高临下地打量着,那辆停下来,像座木屋似的马车。
两边的窗户都装了玻璃,迎着阳光看,明晃晃的,刺的人眼生疼。
正在煮茶的裴清宇,则抬首问道:“大兄,看样子是宫里的贵主,我们要不要也下去迎迎?”
裴清宗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何必去凑那个热闹。”
说罢,转着手里的茶盏,又打量了一遍四周的山崖峭壁,“这地势高,站在这,岂不迎的更远,看的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