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勒鹰义在拔师密部有着绝对的权威,虽然每日里与黄头回胡冲突不断,但他们到底还是没有耽误垦荒的工作。
刘宴也没有食言,他们老实干活,青虎堡为他们提供口粮,虽然都是堪堪饱腹的粗粮咸菜,但对于流民而言,已经足够了。
刘宴还打算为他们设计垦荒的计划,没想到第二天他们就开始烧荒,因为火种是他们意识中最好用的东西。
大火接连烧了三天三夜,要不是刘宴千叮万嘱要他们清理出隔火带,只怕山火要把整个青虎堡全给烧了。
虽然方法简单粗暴,但不得不说同样很高效。
拔师密部的人不再围困青虎堡,消息渠道自然也畅通无阻,沈侗溪又能三天两头出去勘探硅石,但做生意的人却不再上门了。
沈侗溪和李克也带回来的消息并不乐观,刘宴也知道灵州士林和乡绅阶级对他发动了抵制,甚至大批文人到州府衙门去请愿,要把他逐出灵州。
这些都不是主要的,刘宴现在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虽然精打细算,但以青虎堡的物资,怕是养不活这么多人,即便勉强过冬,到了春季,只怕要出现“饥荒”。
“冬小麦或许可以尝试一下,但不成功的话就惨了……”
这些谷种都是留给春季播种用的,种了冬小麦,需要夏初才能收获,远水解不了近渴,再说了,万一毁在大雪中,颗粒无收,还把谷种搭进去,都得打水漂,连保命的存粮都没了。
“必须想办法寻找合适的作物,否则过不下去了……”
刘宴之所以让拔师密部的人去垦荒,一来他们没法胜任“工业区”的工作,二则是拓展土地,三来是为了消耗拔师密部这些人多余的精力,否则他们吃饱了会闹事。
但田地开垦出来该种些什么,他还没有想好,即便想好了,也没有多余的谷种。
现在必须考虑这个事情了。
正在房间里筹划着,裴官娘却找上了门来。
“先生,流民营的条件太恶劣,女人和孩子们过得很苦,能不能把他们安置到青虎堡里来?”
这已经不是裴官娘第一次如此请求了。
因为待遇不同,拔师密部的人与黄头回胡每日里争吵甚至殴斗,就是因为黄头回胡的妇孺能够住在堡里。
虽然刘宴也给拔师密部的人盖了简单的住房,还给他们建造了公厕,但条件远远不如黄头回胡那般优渥。
裴官娘已经是刘宴的“常客”,除了两头奔走,充当中间人,她还向刘宴学习产科知识,虽然在刘宴看来只是一些常识,但在裴官娘眼中却是非常高深且从未听闻的高深医术。
毕竟女官在宫中主要的职责就是为宫女嫔妃等等调理身体,诊治妇人病,最重要的就是替皇家接生并抚养那些皇子皇女。
刘宴想了想,朝裴官娘道:“人都说不患寡而患不均,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不过我有个事需要你帮忙,只要你答应,我就让拔师密部的妇孺也搬进来。”
听得刘宴松口,裴官娘也大喜:“先生请说,只要能做到,官娘一定全力以赴!”
看得出裴官娘是真心为拔师密部的人着想,也难怪这些蛮横凶残的部族人,都愿意听从她的意见。
刘宴取来纸笔,一边画图,朝裴官娘道:“拔师密部将荒地开垦出来之后,总得种些什么,我有个主意,但这玩意儿我天朝没有,你家是织造局的,生意多,人脉广,路子宽,说不定能帮找到。”
“什么东西是我大陈朝没有的?”裴官娘也好奇起来,然而当她看到刘宴的图之后,顿时惊讶了。
“有点眼熟呢……”
“这可不是山药或者山芋,这玩意儿叫马铃薯,也叫土豆,当然了,外国人可能不一定叫这个名称,可能他们会称之为地苹果,地豆,地薯之类的……”
大陈朝是个平行时空,虽然与大宋相似,但很多东西都不一样,后世土豆之类的很晚才传入中国,刘宴并不认为大陈朝有土豆这玩意儿。
然而裴官娘却很肯定:“不,我确实见过这东西,中秋的时候福州知府通过福州市舶司送来了一船贡品,说是吕宋岛那边的特产,红毛番进贡的,但织造局这边认为太过低劣,就没有带进宫……”
“红毛番?荷兰人?”刘宴也升涌起希望来,如果真是这样,说不定还真能搞到!
“我也不知道什么荷兰人,反正福州那边都叫红毛番,他们乘船过来,想要租借我朝的海岛栖身,所以很会讨好福州府的官员……”
刘宴也不管这许多:“你帮我搞一批过来,拔师密部的妇孺就可以安置到堡里来。”
裴官娘毫不犹豫:“没问题,不过就算通过驿路转运,也需要大半个月的时间,先生能不能先……”
土豆这玩意儿两三个月就能收获,而且维生素族最丰富,是最好的主食之一,如果真能找到,非但能解决口粮问题,甚至还能发展土豆类的各种美食。
刘宴收获了意外之喜,有了盼头,心情大好:“没问题,让他们今天就搬进来!”
只是刘宴高估了自己的画图水平,也高估了裴官娘的理解能力,后续带来的麻烦也有些啼笑皆非,不过都是后话了。
裴官娘也是喜出望外,当即出去组织拔师密部的妇孺搬家,这前脚刚走,拓跋青雀又进来,朝刘宴说:“县衙来人了……”
自打顾兰亭让刘宴在青虎堡负责社学之后,刘宴就再没回过县衙,虽然有种自生自灭的感觉,但也乐得逍遥自在。
周奇领着三十几个壮班衙役,如履薄冰地通过了流民营,到了青虎堡这里来,才大松一口气。
“刘宴,县太老爷让我接你回去,知府大人巡抚地方,点名道姓要见你!”
周奇一脸的幸灾乐祸,也不消说,灵州士林“万人血书”控诉刘宴败坏风气的事情终于让知府大人坐不住了。
只是刘宴有些奇怪,知府如果要问责,应该是他这个下级前往知府衙门请罪才对,知府为何屈尊纡贵亲自到灵武县来?
这个事情横竖有个交代,也躲不过,刘宴也无二话,简单收拾了一下,也不带其他人,骑着小毛驴就跟着周奇的队伍回县衙去了。
周奇一路上哼着淫荡小曲,心情大好,刘宴心里也犯嘀咕,只怕县衙此行,又是一大堆令他头疼的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