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杨崇光面露思索,苏哲语重心长道:“百姓真正要的,其实不是一个多么清廉的官员,上下其手,雁过拔毛这些都是百姓能接受的,他们真正要的是一个能为他们办点事的官,官哪里有不贪的,自己不吃饱,如何能照顾旁人?”
“官字两个口,要先喂饱上面那个口,
“你便是再心如天高,但不融入这个环境,不去适应规则,你就会被排挤,哪怕你本事通天,你升不了官,也就没有能力做更多的事情,只有你的地位足够高,权力足够大,你才能真正地做到造福一方。”
“便是你这府丞,级别也不低了,可你能做的也无非就是照顾一下卖豆腐的贩子,给百姓审几件案子,再多的,例如顺天府内的民生大计、税收粮管、城防洪涝等,都是要府尹说了算的,你要是有那个能耐早日做到府尹,顺天府的百姓,只会更好。”
苏哲一番话,让杨崇光如遭雷击。
他的整个价值观,似乎都被重塑了。
苏哲一笑,不再多说。
之前杨崇光知道给茶水,便证明他不是迂腐的死脑筋,对于一些默认规则,还是能接受的。
但是性格决定了杨崇光的思
维,眼下在地方上还不算什么,可到了六部衙门,接近中枢,可就要命了。
苏哲也是希望杨崇光能早日适应,这才特意提点了两句。
不管自己思索的杨崇光,苏哲走到蔡恒生面前,俯身笑眯眯地说:“怎么不骂骂咧咧了?”
蔡恒生身体一抖,竟有些畏惧苏哲。
“我···我···”
“瞧见她没?”
苏哲打断了支支吾吾的蔡恒生,指着杨浅浅对他问。
蔡恒生看了杨浅浅一眼,点头如捣蒜,“看到了。”
“很美,很让人心动,是吧。”苏哲笑道。
杨浅浅听得清楚,霞飞双颊,只觉得这钦差大人口无遮拦的,讨厌的紧。
虽然羞涩,却并无面对蔡恒生时的厌恶。
“嗯。”蔡恒生这个嗯字,绝对由心而发。
“别想了。”
苏哲淡淡地说道:“你配不上她。”
此时,苏哲暴露出真正的凶恶嘴脸,恶狠狠地警告道:“过些日子,她就是刑部右侍郎的女儿,你高攀不上,而且还有本钦差看着,要是让本钦差知道你以后以任何方式骚扰她,本钦差绝对把你给阉了送进宫里去洗马桶,信不信!?”
蔡恒生吓坏了,他脸色发白,再也不敢看杨浅浅,赶忙
对苏哲表决心说道:“大人放心,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对她有任何非分之想了。”
苏哲十分满意,转身对杨浅浅说道:“姑娘,以后这小子若是再骚扰你,你便与我说,我有的是办法炮制他。”
杨浅浅轻抿嘴唇,竟破天荒的第一次在除了父亲之外的男人身上找到了安全感。
她对苏哲盈盈一拜,柔声说:“多谢钦差大人。”
轻笑一声,苏哲变戏法一般地变出了一根白玉的簪子。
“苍烟落日草堂深,浅浅寒侵白玉簪。”
“好玉配佳人,还请小姐不要推辞才是。”
说话间,根本不由得杨浅浅拒绝,苏哲便把这枚精美的簪子放到了杨浅浅手里。
杨浅浅轻呼一声,那簪子色泽温润,质地通透,一看就绝对是值钱的东西,她本能地拒绝道:“这个实在太贵重了。”
“玉有价,人却是无价的。”
苏哲摆手说道:“这么好的簪子,当然只有佳人才匹配得上,若是小姐嫌弃,将它丢了便是。”
这么好的玉簪,怎么舍得丢?
杨浅浅下意识地攥紧了玉簪,舍不得丢。
“收下吧。”
这话,却是杨崇光说的。
杨浅浅有些意外,父亲为人如何她自然最是
清楚,一辈子两袖清风,最厌恶收受礼物,更是从小便教导她绝对不能轻易接受别人的赠予,可现在却主动让她收下苏哲的礼物。
“世子爷对我一家的厚恩,已经不在乎多这一根玉簪了,且大人绝非俗人,他的好意,自然是要收下的。”
说话之间,杨崇光对苏哲行了一礼。
杨浅浅见状,赶忙跟上。
“多谢大人赠予。”
苏哲摆摆手,知道杨崇光是想通了。
不过性格已成,短时间内极难彻底改变,估摸着杨崇光还要摔几个跟头才能醒悟,不过问题不大,跟杨崇光打好关系,在前朝苏哲也就算有了一个自己的助力,怎么看都不亏。
说话的功夫,蔡斗光回来了。
带着两万两银票来的。
“钦差大人,全数在这了。”
蔡斗光心都在滴血,他哆嗦着声音说道。
蔡斗光如论如何都想不通,怎么自己带着儿子上门来强行提亲,结果亲没提成,反而把自己亏出去了两万两。
苏哲却不和他客气,接过银票一看,一张一万两的大票,其余的都是三千两一千两的小票,看来的确是把蔡斗光的家底给掏空了。
“格局放开一点。”
苏哲如同地痞一般把一叠银票在
手心上拍了拍,说道:“银子嘛,就是拿来花的,更何况你现在是保命,脑袋没了,乌纱帽没了,给你再多银子有个什么用?脑袋还在,乌纱帽还在,银子都会回来的,没听过千金散尽还复来嘛?”
蔡斗光生平第一次知道原来诗仙李白的这句诗还能这么用的。
陪着笑脸,蔡斗光一个劲地说:“是是,钦差大人教训得是。”
“行了,回吧。”
苏哲拿了钱就挥手让父子俩滚蛋走人。
蔡斗光和蔡恒生连个屁都不敢放,灰溜溜地离开了杨府。
来到屋外,蔡恒生扭头看了一眼杨府,哭丧着脸说:“爹啊,两万两啊,就这么没了?”
蔡斗光咬牙切齿地说:“暂时先放他那,怕个屁,等我去信给京城徐大人打听清楚了他的来历,若是没什么大背景的,迟早要他连本带利地吐出来!”
蔡恒生眼睛一亮,说道:“爹,那杨浅浅···”
蔡斗光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骂道:“杨崇光要是真的升了刑部右侍郎,这事你就别想了,连你爹我见到他都要叫一声大人!先回去,天一亮我就去京城打听这所谓钦差的路数,看看怎么对付他!”
父子俩上了马车,消失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