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子爷……”
郑当时尴尬地说道：“东方行健是如今朝廷里乡党的魁首，淮南派系的官员以他马首是瞻，要是动了他的话，后果很难说啊。”
看出郑当时话语里的怯意，苏哲淡淡地说道：“骨头难啃就不啃了？那老东西现在明摆着跟我过不去，我还能忍他？”
郑当时立刻不吭声了。
苏哲歪着头看着郑当时。
两人默默无言。
郑三儿虽然不懂什么政治，但公子哥最能察言观色，看看两人的脸色，就知道气氛不对。
眼珠子一转，郑三儿说道：“世子爷，那个陈本之，我倒有个突破口。”
苏哲眉毛一掀。
郑三儿脸上浮现出熟悉的猥琐笑容，抖着两条大粗眉毛对苏哲说：“陈本之年前刚纳了一房小妾，之前是天香楼的姑娘……”
苏哲错愕道：“陈本之好歹也是内务府总管，品级不高也是个正四品，实权又重，至于去捡那些千人骑？”
郑三儿嘿嘿笑道：“千人骑倒不至于，那姑娘之前是个淸倌儿来着的，卖艺不卖身的那种，后来被陈本之看上，给她赎了身，养在外面了，据说这陈本之很喜欢这个小妾，几乎都不怎么回家，
都是和小妾住一起的。”
苏哲揉着下巴，一脸意味深长。
郑三儿笑容越发阴险，说道：“还有一个事，陈本之的正房，是国公的女儿，国公虽然早死了多年，但陈本之这个位置还是国公在世的时候给他弄来的，他几个妻舅也都还在官场上，所以陈本之很惧内怕老婆，他老婆还是个正经的诰命夫人，有品级在身的，性子又凶悍，要是让他老婆知道这事儿……”
苏哲一巴掌拍在郑三儿肩膀上，笑道：“这事儿，交给你办了。”
郑三儿眨巴了一下眼睛，说：“去他老婆那通风报信我熟，但他小妾那……”
“那里我派人去摸摸底，这种人，一些罪证肯定不会放在家里，反倒是不怎么引人注意的小妾家里，还算是个安全的地方。”
苏哲起身，说道：“先这么办，回头各自有什么信息再互相联络，总之今天这事儿，要尽快。”
郑三儿拍着胸脯说：“世子爷你放心，多简单的事，明天就能有结果。”
“行，他老婆一找他撕逼，我立刻派人去他小妾那把他老窝给拆了。”
苏哲说完，起身告辞。
郑三儿送苏哲到门口，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行了，娘们唧唧的干什么，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苏哲看了一眼同样起身送到屋檐下，但并没有跟过来的郑当时，淡淡道：“说白了，这是我的恩怨，拉上你们本来就不太应该，加上那毕竟是东方行健，让你哥去对付兵部尚书，属实有点难为人，我不怪他。”
郑三儿露出一脸灿烂笑容：“世子爷能体谅就好。”
“回吧，别送了。”
苏哲说完就走。
眼见苏哲跳上了马车晃晃悠悠地离开，郑三儿关上门，来到表情依然纠结的郑当时面前，叹气道：“我的哥哥诶，劝我聪明点，长大点的是你，怎么事情到了跟前，先退缩的也还是你？”
郑当时皱眉说道：“那是东方行健！”
“那咋的了？东方行健再牛逼，有苏王牛逼？”郑三儿反问。
郑当时越发郁闷，没好气道：“那能一样吗？真出了事儿，一次打蛇没打死，他是有他爹罩着没事，我们呢？我们能扛得住兵部尚书的怒火？就算是把东方行健扳倒了，他的乡党还在，咱俩这小胳膊小腿，能遭得住人家的报复？随便就把我们当小蚂蚁给捏死了。”
郑三儿嘴角抽了抽，停顿片刻，才说：“
哥，我不懂你们朝堂上的政治，但是世子爷这人吧，以前我们一起瞎混的时候，他没因为咱爹官职低就看不起我，反而还挺照顾，尚书家怎么了，六大部的尚书，他们家的公子有几个我们没揍过？也有像你说的，不敢惹世子爷，来找我麻烦的，但遇到这样的事，从来都是世子爷挡我身前，闷棍他帮我挡，骂街他帮我骂，反正没让我吃过亏。”
“他说，我是他小弟，他就会保着我，要不然打的就是他的脸。”
郑三儿说完，见郑当时欲言又止，他抢先继续说道：“哥，我知道你想说这不一样，不是街头斗殴套麻袋打闷棍，而是真能出人命，你死我活的政治斗争，但那又咋了？世子爷讲义气，咱已经选择跟着他混了，有事儿咱不上，你还能指望着有好处的时候平白去分一杯羹？”
郑当时满腔的话，在听了郑三儿这句话之后全都哑火，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出来，一股子懊悔的情绪已经涌上喉头。
“那咋办？”郑当时瞅着郑三儿，搁一刻钟之前他都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求助不懂事的弟弟。
“能咋办？”
郑三儿摊手，“陈本之的老婆那边，好歹我还使
得上劲，到时候办完了，你代替我去跟世子爷说呗，这样功劳多少能算你头上，不说别的，挽回点印象分总是可以的。”
郑当时看郑三儿的眼神都变了。
“以前我觉得你不堪一用，是家里的废柴，但现在，我觉得你脑子可以的。”
郑三儿嗤笑一声，说：“咋的，跟天桥底下说书先生嘴里那种，家族废物子弟突然逆袭，打脸你这长房长子？”
“去你的。”郑当时笑骂出声。
苏哲的马车回王府的时候，今晚发生的事儿也如同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京城。
乾清宫被烧，大内侍卫统领朱千岭被抓。
这两件事情在这个本来平常的夜晚，如同一颗炸弹，将京城上空的空气炸的荡开一圈看不清的涟漪，让无数人参与纠葛在内，编制成的巨大权力网络，一阵阵地震荡。
京城东方行健的府邸，后门，一顶轿子被人抬了进去，夜色遮掩之下，没有人知道轿子里坐的是谁。
“东方尚书。”
从轿子里出来的陈本之直奔东方行健的书房，在这里见到披着一件外套，面沉如水的东方行健之后，开口第一句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