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坤仔细看了又看,“你,你是夏成安?”
不是那一声“父皇”,那一声声悲惨的哭诉,他真要以为是乞丐入内。
夏成安拨了拨头发,露出那张勉强可以分辨相貌的小脏脸。
陈坤先下一惊,陡然起身,直接朝他奔走下去。
“真的是你,你回来了!”
他声音抑制不住的狂喜、激动。
连身为君王,有些情愫他不能表现他不能像其他人一样表现的过于明显。
可这一刻,他实在控制不住。
毕竟夏成安毫不犹豫的一把抱上他的双腿,眼泪唰唰的冲洗脸上的脏污:“父皇,是我啊,终于见到你了呜呜呜……”
他一边哭,一边擦鼻涕抹眼泪,把陈坤的龙袍弄得脏兮兮的,当事人却毫不在意。
心里又是高兴,又有些恼火。
“你这臭小子,这几日都跑哪去了?”
他本来还想动手,只是夏成安如此模样,实在叫人于心不忍,哪怕是装模作样的打一下。
这身破烂衣裳,身上刺鼻的气味,无一不在显露着他那些日子遭受的苦难。
“父皇啊,不是小婿不想回来,而是差点回不来。
那大山没吃的,没喝的,还有到处觅食的野兽,夜里更是寒冷刺骨,如果不是命大,只怕小婿就死在里头了!”
我一边说,一边嚎啕大哭。
别哭到鼻涕冒泡泡,他便顺手撩起陈坤的龙袍,狠狠插了一把。
“您是不知道,我那几天究竟是怎么度过的。
若不是心里念着你们,哪里能撑到现在。
这天里冷,山里的虫子也不多,我每日就能抓到那么几支火堆,也生不起来,伸脚着那种恶心的味道,我到现在都难以忘怀。”
他说着也呕一下,又继续哽咽道:
山里啥都没有,明明那么冷的天,我也只能含着白雪当做水源,晚上担心被野兽吃掉,即便他在高树上受伤入睡。
因为我这睡相不好,大半夜的还从上面摔了一跤,差点就摔死了……”
他仰着脑袋,早已哭得面目全非,涕泪横流。
“您知道一不小心就会要命的日子吗?
记得有一日半夜实在饿得慌,我运气好,碰见了只虫子,谁曾想是只毒虫。
好不容易忍着恶心吃下去吧,结果肚子痛了一整天,又险些要了命。
唉,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有一桌山珍海味摆在我面前该多幸福啊。”
陈坤天的心如刀绞,他根本不计较自己的龙袍已经满是粘稠物,而是慌忙安抚:
“你,你先别急。
齐云,赶紧去让御膳房准备吃的!”
“鸡鸭鱼肉,有啥上啥!”
他说的那些,光是听着就让人感觉生理不适,更何况是亲身经历过。
“对,再去弄些热水来。”
他话都还没说上几句呢,夏成安这副乞丐又像野人的模样,实在将他吓得不轻。
包括那些人,此刻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除了听的恶心之外,更没有想到,夏成安活下来的代价这么大。
生吃虫子啊,要是搁他们,死了都咽不下吧!
“多谢父皇,我现在肚子真的饿得要命,感觉一个人能吃一桌子菜。”
都已经他可怜巴巴的。
话音刚落,就被陆征打断:“你少在这装,你要是真的饿极,哪里来的力气丢手榴弹?”
很明显,这是一个漏洞。
夏成安理直气壮:“你怎么还好意思问的,我在外边找了这么多罪。
谁能想到一回来,媳妇,兄弟,老丈人,一家子整整齐齐被你们弄到牢房去了,入狱的原因甚至还是因为我。
这不是明摆着挑拨我和我媳妇的关系?
我要是不把这口恶气出出来,那就是不忠不孝不义,你没良心!”
夏成安目光冷烈的扫过众人,骂归骂,可愤怒的情绪一点都不少。
那哀怨的眼神,让几个人都有些毛骨悚然。
“我回来,不仅是为岳父他们讨回公道,还掌握了一个惊天秘密呢,是关于那些绑架我的人!”
此言一出,所有人脸色一僵。
倒不是因为心虚,而是因为夏成安这话是对着他们几个说的。
这说明什么,动手的是他们自己人!
不过他们也有这样的觉悟,衣一个个都互相打量着,仿佛在揣测,到底是谁干的?
姐真是蠢笨如猪啊,他们做事就不能顾虑一下后果吗?
要么不做,要做的话就要做到滴水不漏,让人看不出破绽。
他死了也就罢了,活着一日不查出真凶,谁都别想过安生日子。
偏偏,现在人不仅没死,甚至还掌握了真凶的线索……
无论动手的人是谁,他们是一个团体呀。
那个人被揪出来,对于他们世家和整个文官阵营,都是一场不小的打击。
陈坤同样目光犀利地掠过众人,那眼神中的锋芒转瞬即逝。
反正刀都已经在手上了,这些人跑不掉!
他安抚道:“憨子,你先别激动,这些日子你受苦了。
等会吃的送上来,先填饱肚子再说,把身上擦一擦。
唉,你这衣服,都还是湿的,外面那么冷的天,万一受凉了怎么办……”
陈坤又让人取了件大氅,可怎么都觉得差点意思。
“还有殿外的人,都进来吧。”
周友信带着一儿一女入内,三人齐齐跪地,进行参拜。
“罪臣参见陛下。”
“周达,周如故参见陛下!”
几人齐声话音刚落,结果旁边的张延瑞瞪大了眼睛,一副惊讶不爽的样子:
“你们不是被陛下下狱了吗?谁给你们的胆子,居然敢逃狱!”
“张延瑞,你又在狗叫什么?我岳父他们是受冤入狱,既然无罪,为何要待在里头?
怎么,你还想陷害忠良?搞个假证,让他们继续待在里头?”
夏成安看到他就是气。
骂了一通,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便身如离弦之箭直接冲向张延瑞,抬手就是一拳砸在他鼻子上。
“哎哟喂!”
张严瑞捂着鼻子,肉眼可见鲜血从他指缝间渗透出来。
顿时,里面的人乱作一团,仿佛揪住夏成安小辫子似的,一个劲开始叫嚷起来。
“陛下,夏成安又动手打人,可不能够再让他……”
陆征话还没说完,夏成安陡然转了拳风:“光顾着揍他,还有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