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福终究还是被赶了出去。
他不敢离开的太远,只是守在房间门口,心里却将夏成安痛骂了千遍万遍。
“夏成安,你可真是个天大的祸害,公主被你害惨了!”
人在跟前的时候,陈芊芊为他黯然伤神。
现在下落不明,陈芊芊更加痛心疾首。
你说这人,您如何能做到死活都让人伤心的?
终究是爱之深,情之切,难自控。
皇宫同样是一片肃穆。
以往倒是循规蹈矩,各司其事,也说不上太欢了。
可自从夏成安失踪之后,整个皇宫仿佛被悲伤的氛围笼罩。
明明都快接近年关,丝毫见不到半点喜庆和欢乐。
没人敢提及夏成安,更不敢有人说笑,仿佛他们开心一点,都是对夏成安的不敬。
整个皇宫也成了如履薄冰之地,所有人都谨慎的很,心中像是压了块巨石。
人一日不找到,这块巨石积压久了就会成为心头病。
空旷的御书房内,陈坤批完最后一张折子。
因为夏成安,他这些日子也没休息好,还要高强度的处理朝政。
突如其来的强烈疲惫感,致使他整个人都躺在椅子上。
几乎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憨子呢,让他过来给他捏捏肩,那小子手艺比那些宫女太监好太多。”
只是这句话刚脱口时,他就后悔了。
这才后知后觉的回想起来,苦寻几天,仍然没有关于那憨子的半点踪迹。
空落落的,感觉瞬间填满胸腔,是说不出的惆怅和郁闷。
夏成安如果真的死了,不仅是大炎的损失,也会成为他这辈子的遗憾。
多孝顺的孩子啊……
他搞出那么多东西,都是为了自己和大炎的发展,才引来那些人的忌惮,忌恨。
如果不是因为这些,他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憨子……
这短短一瞬,他脑海中有太多的感慨。
最后,他还是去了凤鸾殿。
公孙皇后也是一副愁眉苦脸之态,还是主动迎了过去:“臣妾见过陛下。”
“玉奴,咱们这老夫老妻的,你如此都觉得生分了。”
他顺着位子坐下,疲惫感对满全身。
打量了一下公孙皇后,他面颊凹陷,肉眼可见的瘦了很多,不免有些心疼:“有些事情还是要想开点,你这肚子日益壮大,不为了自己也得顾虑一下孩子,该多吃些便多吃吧。”
按照道理,肚子越大,胎儿需要的营养也越多。
公孙皇后该是个能吃,越发圆润才是,偏偏夏成安下落不明,她根本就提不起一点胃口。
“多谢陛下关心,我倒是试着吃了些,只是又吐了出来。
你胃口不佳,吃什么也不管。”
说着,她顺便拿起桌面上的刺绣,一针一线的缝了起来。
“你还有身孕,不是让你少操劳一些吗?
如今内帑也有钱,你若是想要些新衣服,也不必像以前那样自己缝制,该换就换,对自己好些。”
对于皇后,他其实是有些愧疚的。
都说天家无情,那也分对象。
糟糠之妻不可弃,二人一路相伴至今,经历的太多,好像连关心都形成了条件反射。
以前经济紧张,她作为一国之母,省吃俭用的。
衣服虽说不上缝补,一年也换不到一套新的,来回就那几件换着穿,早已陈旧褪色。
大概就是抱着弥补的心态,他恨不得将天下的好宝贝都给公孙皇后。
皇后笑了笑,“没事的,不过是些手工活,费不了什么力气。
最近总觉得心里空空的,若是不找点事情填补一下,实在太乏味了。
如今眼瞅着年关将至,那孩子迟迟未有消息。
虽然外界有一些不好的言论,可我总觉得,那孩子孝顺又纯粹,老天不会轻易收了他。
过年了,都得换新衣裳穿。
他那个老爹每天都忙着找人,也是个粗心死,你不懂得节日氛围。
我就想,自己缝制一间,等他回来之后甜甜蜜蜜的穿上过年。”
说着说着,皇后的眼眶突然一湿,“那孩子对我极好,甚至比亲生子女还要关切。
他从小没了娘亲,我能从心底感受到他是将我当生母对待。
如今出了这种事,我这心灵好似被挽了一刀,说不出的难受。
都说孩子长大不亲人,可放在他身上,好似就不灵验了……”
“这些日子我时常在想,他那么好一个人,陈昊,如意,两兄妹平日里也没少欺负伪奶茶。
可他从来都不计较,这般心胸气度,为何老天就如此不公,偏偏要蹉跎好人……”
她即强行忍着心中的酸痛,淡漠的撇去眼角的泪。
陈坤想要安慰,却又无从开口。
他对夏成安更多的是给予江山社稷上的厚望,而公孙皇后却实实在在将他当做亲孩子看待。
谁说天家无真情?
人心都是肉长的,若是以真诚相待,又如何没有回报?
陈坤本是想来这里寻求一些慰藉的,可如今心里更不好受了。
只能递了张帕子过去:“好了,你都说他负担命,一定能逢凶化吉。”
“嗯,我得抓紧些时间,你等他回来就把这身新衣裳送给他。”
随即又对陈坤道:“陛下,你能不能答应我件事情?”
陈坤当然没有拒绝:“你我之间无需客气。”
“夏成安下落不明,别让我生出诸多感悟。
我时常在想,自己是否有些太自私了?总是有意无意的偏袒自家儿女,而让他被动接受那些委屈。
既然我将他当做亲儿子,不就应该公平相待吗?
如果一碗水端不平,至少我不想再强人所难。
等夏成安平安回来之后,陛下可否准许他不用上朝。
如果注定有化不开的结,不相见或许就能随着时间淡忘。
若是真遇到什么要紧的事,让他入宫商议就可。
虽是不合规矩的些,总好过他被那些人针对,被那些人算计。”
陈坤点头:“好,我答应你。”
皇后露出一抹苦涩的笑:“那就多谢陛下了。
我知道这或许会让你有所为难,可那孩子实在太好。
我对他未有生养之恩,他却始终以纯孝相待。
大多数的事情我帮不了他,也只是想为他尽一些绵薄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