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三千棵树六百道河

等姚俊杰醒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卜千凝已经跟小树灵一起隐匿在极品沉香木中了。

但当他看到草席枯骨的时候,又是一阵惊恐的惨叫。

姜天意一巴掌拍到他头上。

“就这胆子,还追娟姐?”

姚俊杰牙齿打架,声音发颤,委屈的说。M..

“那能一样吗。”

姜天意白了他一眼。

“跟姚先生说,这里的事情已经解决。”

“那遗骨怎么办?”

姜天意想了想。

“火化了,埋到这边最近的墓地里吧。”

姜天意给了姚俊杰一个地址,是卜千凝去跟小树灵去沉香木之前给他的。

那里,埋着她的父母。

“院子怎么处理就随你们了。”

“高人,你等等。”姚俊杰说着,给姚天策打了个电话,把事情大致说一遍。

听到电话那边姚天策的声音,姚俊杰神色奇怪。

“高人,我爸让我问你对这院子感不感兴趣?”

姜天意一愣,无奈一笑。

这个老狐狸,是铁了心非要跟自己绑一起啊。

不过想了想就明白过来,这房子就是放到市面上怕也没有人敢接手,与其这样,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想到这,姜天意也没再客气。

“开个价吧,白送不能要。”

姚俊杰依言传话。

电话那头姚天策叹了口气。

自己有些过于心急了啊。

最终,这处四合院以象征性收了姜天意二十万的价格,确定了以后的归属。

此间事了,三人离开。

没能说服让姜天意在青林留一晚的姚俊杰,把姜天意跟小铃铛送回月亮村。

姜天意从来没有在青临县城过过夜。

至于为什么,好像没有人问过。

这中间有一个插曲。

车开到一个青林开往月牙村路上时,碰见一个步履蹒跚的老人,满面风尘,坐在一条早已干枯的河流前。

不止姜天意是忽然想起了谁,让姚俊杰停车。

一个人陪老人坐了好一会儿。

再上车时,适才还有说有笑的姜天意沉默了一路。

回到月牙村,又是一次的披星戴月。

让人意外的是,家里竟然有两个人在等他。

一个是慈善拍卖会上见到的钱老板,身旁大包小包的礼物放了一大堆。

另一个是坐在老太太下垂手,正乖巧跟老太太聊天的周少天。

老太太很是开心。

姜父也是。

对于周少天,他们都熟悉,小时候没少来家里。

那时候,只要老太太一做什么好吃的,这家伙就像提前能得到消息似的,放了学都不用姜天意邀请,跟着就过来。

吃完,一抹嘴就走。

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客气。

就是他这种性格,才让老太太记忆颇深。

所以,在他方才一进门,老太太就认出了他,拉着他的手有些责怪的问他怎么这么久没来,甚至破例把今天晚上的念经时间往后推了再推,一直没有松开。

周少天挠了挠头,来的路上想的一肚子话,在老太太的注视下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开口。

还是姜父在一旁解释说自己应该是被什么事困住了,不然怎么可能不来。

京华大学的妖孽少年,遇到年过古稀头发花白的领域教授也能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周少天,面对老太太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奶奶说笑呢。”

老太太摸了摸周少天的头。

看的钱老板一阵心惊肉跳。

周少天是谁?

混迹青林名利场的钱老板再清楚不过。

不同于青林这个家族那个武馆凭借老一辈照拂才能扬名的年青一代,这位可是凭借自己一步步走到了现在。

从没见他家里人给过什么帮助,甚至上学读书都跟普通孩子一样,该做什么做什么。

至于他身后的周家,只是听说是书香门第,甚至都没人知道具体是做什么的。

有个青林明面上跟背地里都能一句话让青林奉为圣旨的老人曾说过,青林出周家小子一人,三百年不枉!

在看到周少天的时候,钱老板是懵的,像这样一个人,这个时候来姜家做什么?

后来才慢慢从老太太跟他的聊天中听明白。

敢情这位跟姜天意是发小啊。

想到这,本来还怀疑姜天意是不是神棍的念头瞬间被自己掐灭。

开玩笑,他是追逐名利,见钱眼开,但又不傻。

周少天不惜这么晚过来等几个小时的人,能简单吗?

见姜天意终于回来,老太太这才松开周少天的手。

钱老板一步走上前,对姜天意一躬到地。

“多谢高人的救命之恩。”

姜天意点了点头,从钱老板的面相上看,晦暗尽褪,已然无碍。

“一关过去还有下一关,不要大意,只要记得凡事多起善念。”姜天意似乎还没有从车上的沉默中走出来,不太想多说话。

钱老板自然也看出来了,虽然此行是想着看能不能让姜天意给他多看看事,但眼下这个情况,自然是不好开口,随意又说了几句,就离开了。

不管怎么说,自己是上门致谢的。

谢意已经表达,也算不虚此行了。

钱老板走后,老太太去念经了。

姜父知道姜天意还没吃饭,去厨房忙活了,小铃铛跟过去烧火。

房间里,只剩下姜天意跟周少天二人。

姜天意倒了两杯白水。

其中递给周少天一杯,喃喃自语。

“回来的路上碰到一个老人,就在离县城不远的一个村子旁干枯的河道旁,聊了几句。”

周少天静静等着下文。

“老人是从千里之外的地方来的,儿子多年前因为救人再也没上来。”

姜天意喝了口水。

“老人家每年的今天都会来这里看看,带一瓶自己酿的梅子酒,他说儿子最喜欢那口。”

姜天意又喝了口水,望向窗外院中已经开始落叶的桃树,忽然笑了笑。

“离开之前,老人对着枯草连天的河道喝完了最后一点梅子酒说,年纪大了,以后就不能来了。”

周少天默默喝着水。

水是新水,人是旧人。

“少天,你说去世的人想回来一趟是不是很难。”姜天意忽然转头笑着问周少天。

周少天一愣。

姜天意也不理他,继续自顾自的说。

“一定是隔了三千棵树六百条河……”

“不然,妈怎么会这么多年一次我的梦里也没来过。”

姜天意撇了撇嘴角,声音微颤。

窗外,绿意将褪未褪,草木将黄未黄,伴随着夏日最后一抹夜色,房间里,周少天望着撇嘴嘴角的姜天意,想起这几天查出来的事情,一口浊气郁结在心口,吐也不是,留也不是。

说故事的人总有些故事不愿意讲。

特别是不曾出口,埋在心里的事。

虽然有些事,他已经知道了。

但姜天意不说,他不会先提。

比如,此刻口袋里静静躺着的一根桃木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