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辽东巡抚府。
看着堂下齐聚的将领,老王那紧皱的眉头就从未松过,语气更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今日将你们尽皆招来,想必不用本抚多说,尔等心中恐都已知晓。”
那带有锐意的双眸看了眼堂下,停顿数秒后接着又道:“今建奴大军已开始在辽河流域聚集,虽说我军在辽河一带布防有堡城,但这一次努尔哈赤来势汹汹,恐绝非来炫耀那么简单的事情。”
辽东,这对明军来说是一个难忘的存在。
在过去数载,明军经历了一系列惨败,每次皆壮志雄心的开赴战场,但最终结果并不乐观。
这也让许多武将皆战死沙场。
但即便是这样,在小小巡抚府中仍聚集不少武将:祁秉忠、祖大寿、江朝栋、黑云鹤、孙得功、李茂春、张明先、李如梧、李进、秦绍贞、张国志、孙得功、张桂、李昕等大小五十余位游击以上将领。
当然这半数以上皆归列一类……
祁秉忠眼神瞥了眼左右,随后站起身来躬身道:“巡抚大人,此番建奴来攻绝不能被动等待,我军当立时抓住优势进行布防,分沿各处优势来抵御建奴攻势,尤其是这辽河前线必须严控!”
祁秉忠说完后,在后的黑云鹤脾性火爆的便站出喝道:“巡抚大人,末将请战!建奴猖狂竟蔑我大明无人!”
小小堂内,一时回荡的便是黑云鹤之音。
“这莽将倒真是敢说啊,虽说在这种情况下勇于请战是好,但这话说的不好,没看到老王脸都开始变绿了?”看着这位如小山般强壮的汉子,赵宗武不由在心中吐槽起来。
原本在北营练军的他在接到老王的调令后,说实话最初是愣住的,他没想到这本应在月余后才发生的广宁之战,竟提前出现了。
其实细想也对,毕竟他先后拔掉了数处据点,且这被除掉的许鲶,被揪出的韩虎都暗投了建奴,那损失的银钱也多让建奴感到肉痛。
本着苟一苟海阔天空的心态,自踏入辽东巡抚府后,他一直都藏于末端,毕竟现在还不是出头的时候。
眼神斜瞥黑云鹤后,接着便道:“黑参将之意本抚已知晓,现阶段辽西前线出现这种战况,其他将军都没有话要说吗?”
自在广宁揪出数股势力后,老王心中对身边皆抱有警惕,所以很多时候他想看一看这武将都有什么情绪表达。
人多了,心思也就杂了。
若老王在没有战乱的地方担任主官,其性必然会成为好官,但在辽东这等形势复杂的地方就不一样了。
形势复杂了,人心才是最难琢磨的。
只因人性本恶。
“巡抚大人,小将心中倒是有一二想法。”本略有声响的堂内,因老王的询问而变得寂静,在沉寂了十余秒后,李如梧面带微笑的从座上站起,微躬身冲老王说道。
见李如梧站出,这或坐、或站的将领有小半皆下意识的微动,但接着便一副聆听的模样待着。
李府虽已不比从前,但余威犹在。
看了眼李如梧,老王是语气平和道:“贤侄,但讲无妨。”
带有几分笑意的脸庞,李如梧余光瞥了眼人群后的赵宗武,道:“建奴大军由努尔哈赤率部来袭我军,其势必定会引起我辽西上下人心浮动,但在这等时局下辽西想要稳定就必须打击建奴气焰;
但正如黑参将说的那般,建奴现在就是欺我大明无人胆敢应战,虽说我军中不乏此勇武之辈,但因心中私念却甘愿做缩头乌龟!”这话说到最后,李如梧的言语说的那叫一铿锵有力,而目光也看向了赵宗武!
顺李如梧目光,这在场多数将领皆看向了在后的赵宗武。
“有趣,真没想到这李参将说起话来倒是慷慨激昂!”赵宗武眼神中闪烁着亮光,嘴角扬起几分玩味,推开左右,缓步便朝李如梧走来。
他自诩从未和李家有过交集,但李如梧那暗藏杀机的话语却直击而来,若看不懂这一点那他也算是白活了。
李如梧见赵宗武桀骜走来,先是一愣,接着便笑道:“既然这缩头乌龟出来了,那本将也便不用暗指了,你赵宗武何德何能以白身担任整饬兵备道道官?更从各将军中抽出精锐家丁、悍卒?”
“看来这李如梧便是辽东本土势力的领头羊。”李如梧虽说表现的并不明显,但赵宗武多少还是能感受到他的敌意。
自己先前做的事情,都和私贩势力有关,那接下来就不难猜出李如梧为什么会这样讲话了。
看了眼李如梧,赵宗武微瞥周遭而道:“我这是否有资格得到这整饬兵备道道官,那全在巡抚大人一念之间,你李参将并没资格在这分说!”
此言一出,好似让一瓢凉水浇入了滚油中,在那瞬间便炸锅了!
“好胆!你一小小兵备道道官安敢如此说话!”
“大胆!赵宗武你……”
“没眼的东西……”
“……”
李昕、张桂、黄静等十余位皆面带愤怒的站起,一个个围在赵宗武左右便斥责开。
但赵宗武眼神中流露着轻蔑,看着这些神情愤慨的武将,暗讽道:“现在这一个个蹦跶的挺欢,真是到了战场上,和建奴见真章的时候都怂蛋了!”
看到这一幕,赵宗武心中怒意腾起。
猛然间,转过身冲老王拱手,而齐声喝道:“正安;整饬兵备道;道官;赵宗武!愿率虎啸营全体迎战建奴,望巡抚大人批准让下官身后这一应豪气冲天之将领一同前往驰援辽河大军!”
你们一个个不是愿意蹦跶吗?
那好!
那老子便扯开这最后的遮羞布,我看你们还怎么蹦跶!
还别说,赵宗武这话一出让在场众人无不惊呆,一个个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因为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啊!
既然没有人有胆扛起这面旗帜,那老子就愿意伸一伸这个头!
大势奔来!
扛旗者,赵宗武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