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都有了,这婚事得赶紧定下来啊。”
谢棠声音故意放大,全然不顾谢安冉漆黑的脸色了。
谢成威压着眸,沉着脸,一言不发。
刘青青为难地看了一眼谢安冉,为了自己能一直过这样的富贵日子,她已经改变立场,现在这情况,明哲保身,才是正确的,她这个当妈的才顾不上谢安冉这个女儿呢。
“冉冉,要不你就听你姐姐的。”
刘青青试探地说。
谢安冉看向自己母亲的眼神变得很复杂,她没想到母亲竟然不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她抽泣着,望着以前疼爱自己的这两个人,都站在了与自己相反的方向,为了保全自己,他们竟然想把自己推出去。
谢棠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她偏着身子,撑着头,视线绕在谢安冉身上。
她现在的模样,真是可怜啊。
谢棠扯着唇,等着看她一落千丈。
人啊,还是不要太依赖别人了,将希望都觊觎在别人身上,一不如意,多半摔得惨重。
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
这是安怡临死前给谢棠的忠告,她还说,男人是最靠不住的。
她到死,才认清了这个道理。
谢棠算是幸运的,起码,她在结婚前,知道了周明修出轨的事,一切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谢棠眼底一片冷淡,她只做一个看戏人。
至于结果怎么样,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我不嫁!”
谢安冉扮了多少年柔弱,在这一刻前功尽弃,她吼得撕心裂肺。
她怨毒地看着自己的肚子,“孩子,打掉就是了,我不要嫁给那个流氓,一切都是误会,我以为他是——”
刘青青心口一顿,赶紧盖住了谢安冉的声音,“妈妈知道你是好孩子,肯定是温家那个见色起意,逼你的,冉冉别激动,一切还有转机的,相信你爸爸,他是最疼你的人。”
刘青青看着谢成威,投去求助的目光。
多少年前,她也是这种眼神,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小孩,站在谢成威面前,装乖扮惨,柔弱可欺,好不可怜。
谢成威是私生子,和自己的母亲相依为命,可惜,他母亲红颜薄命,他十几岁的时候,就去世了。
看见刘青青母女俩,他仿佛看见了年幼的自己,和病弱的母亲。
他心软了,刘青青就这样住进了谢家,以保姆的身份。
后来,两个人惺惺相惜,缠绵悱恻,滚到了床上去。
安怡最遭受不了的就是背叛,这个人还是她的枕边人。
想到了过往,谢棠抬起眸,看向谢成威。
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他自己造的孽,所有的因果,都要由他自己承担。
谢棠把玩着手指,真不知道,谢成威对刘青青的情谊,能让他纵容这对母女俩到什么程度?
谢成威视线扫过两人,停在谢安冉的肚子上。
“你既然想打掉孩子,那就打掉吧。”
他语气绝情极了,没了往日父亲的温情。
刘青青心里一紧,当即就明白了谢成威是什么意思,这是打算跟她们母女俩断绝关系呢。
这可不行啊,要是离开谢成威,这些富贵都要离她而去了,她年纪大了,年老色衰,想再找一个,基本上是不可能。
所以,她只能牢牢抓紧谢成威的这颗摇钱树。
她只能放弃谢安冉的前途,抱住自己眼前的富贵。
她拉着谢安冉跪了下来,“成威,我们孤儿寡母,以后可怎么活啊,安冉说的只是一时气话,这个孩子,我们留下,好不好,你就别跟她一个孕妇一般见识了。”
谢安冉死死地捏着手心,头垂低,眼泪在眼睛里面悬着,她才不想嫁给那个浑蛋。
她要嫁给明修哥哥。
她使劲,用力甩开刘青青的手,“妈,你再说什么呢,这个孩子我一定会……”打掉的。
她的话被刘青青再一次堵了回去,“妈知道你委屈,可现在也只能委屈你了,你要多为你父亲想想,他对你这些年的养育之恩,给你谢家小姐的名号,你该为你父亲好好考虑的。”
她着重强调着“谢家小姐”几个字,说那话的时候,她特意捏了一下谢安冉的手。
“冉冉,你要为你父亲,也要为你自己想清楚。”
刘青青的话已经说得很明了,谢安冉不是个不懂变通的人,她跟了谢成威这么多年,很会看人下菜碟,虽然没脑子,但是总不会把自己豁出去。
她明白刘青青的意思,要是她不答应这次的联姻,以后别说是周明修,只要是跟富贵沾边的人家,她都够不上了。
因为她不是谢家的小姐了,若是今天应下来,等往后,说不定还能卷土重来。
现在,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件事的风头躲过去。
谢棠轻笑着,刘青青这人,还真是活得通透,什么苦都能吃。
若是今天遭受这些的事情的人是自己,安怡活着的话,说什么都会给她讨一个公道,就算闹得天翻地覆。
谢棠没心情再看这一场戏了,无论怎么演,无非就是那么个结局。
她忽然有些想念母亲了。
谢棠恹恹地起身,收回眸光,踩着高跟鞋上了楼。
哒哒的声音,在寂静的场面,格外清脆。
谢安冉扬起眸子,看向谢棠的背影,清高,傲骨,是她一辈子都学不来的。
此刻,她才是那个胜利者,明修哥哥是她的人了。
谢安冉攥着拳头,死盯着谢棠,眼里只剩下不甘心。
……
没了喧嚣声,谢棠的世界里安静不少。
文姨看了会戏,就赶紧给谢棠送吃的,顺便汇报情况。
谢棠没什么胃口,躺在椅子上,身姿懒散。
“文姨,拿出去吧,我现在没什么胃口了。”
文姨以为谢棠生病了,关心到,“小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谢棠摇头,“没,我就是有点想妈妈了。”
文姨敛着眸,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谢棠。
这种话,永远拿捏不好尺寸,说浅了,不如不说,说深了,又怕引起别人一番惆怅来。
不如,就这样静静听着。
“文姨。”谢棠嗓音落下,带着几分哑,“我妈她啊,最护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