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流浪狗

上面的灰尘已经没了,西服被整理得干干净净,从角落里被挪到了正中间,在几件礼服中格外显眼。

谢棠就做过这么一件西服,其他都是女士服装。

周辞宴偏过头,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谢棠。

他放那么正好的位置,她都没有注意到?

谢棠眸子在上面顿了一下,就没再看,她也明白了周辞宴方才的赌气是因为什么。

这西服早该完工的,可自从上次耽误后,她就再也没想起来,搁置到了现在。

她敛回眸,声音随意,“随便你。”

她也没打算做下去了,关系都断了,给他做西服也没意义。

周辞宴哼笑了声,带着十足的讽刺劲。

谢棠快步离开,权当没听见。

周辞宴睨着门边消失的人影,收起笑意,眸色更沉了。

装聋作哑就能解决问题了。

已经发生过的事,谁都别想轻易脱身。

从一开始那一刻,他就知道,谢棠,他势在必得,上了他的床,就是他的人。

不过是或早或晚。

晚上。

贺书礼发来消息。

—贺书礼:时间定下来了,说是下周六,会所见。

—周辞宴:嗯。

贺书礼看见周辞宴这个“嗯”烦,就因为他这个“嗯”,不知道耽误了多少事。

—贺书礼:我已经应下了,希望到时候我们小周少爷不要放鸽子。

尽管周辞宴把谢棠这个舅舅放得很重,但他还是忍不住提醒,这男人一天一个样,难伺候得很,谁知道到了周六,他会不会反悔。

他周辞宴不按规矩办事的臭名声,在圈里都传开了。

刚回北城那几年,周辞宴被老太太安排在周家工作了两个月。

从基层做起,那主管受了周明修的意,总是挑周辞宴的刺,找他的麻烦。

周辞宴刚开始眉目含笑,事事应承,没过几天,就把人家主管给弄进去了。

这事办得十分不地道,但也是因为那件事,大家都对他避而远之。

他发起狠来,可是从不给人留后路。

而且爽约那种平常的小事,周辞宴干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周家小少爷,任性妄为,眼里从来没有规矩。

周辞宴敛回眸,没回贺书礼的话,他站在阳台上又抽了两根烟,再次掏出手机。

几乎是凭着下意识的动作,点进了谢棠的聊天框。

他犹豫了一瞬,然后拨通了微信电话。

那边不接,他就一直打。

直到谢棠不耐烦了,这才接通。

夜色正浓,今天的月亮并不圆,像是被谁咬了一口,丑不拉几地。

“周辞宴,你有事。”

疏离冷淡的语气,和夜风一起吹进了周辞宴的耳朵里,又凉又涩。

“我病了。”

他声音带着哑,字音不重,含了几分鼻音,泛着浓浓的委屈。

听他虚弱的音调,谢棠气散了大半,语气也放软了些,“怎么又病了?”

“可能是我太想你了,就病了。”

相思成疾。

他声音缱绻,透过电磁波,震着人的鼓膜,丝丝绕绕。

有点痒。

谢棠呼吸微窒,他惯会蛊惑人心。

她沉默半晌,“这样的话,跟多少女人说过。”

周辞宴敛着笑,语气温柔,“没,就你一个。”

她才不信,他舅舅说过,喜欢说情话的男人都是惯犯,情场老手了。

见那边不吭声,周辞宴语气小心翼翼地问,“棠大夫,你来吗,我不白嫖,我给你诊费。”

只听声音,他这话尤其真诚。

可要是看他的脸,这话就变了味道。

她心软,尤其是对小猫小狗。

小时候,经常来她家院子外蹭吃蹭喝的流浪狗,不小心死了,她都会哭上好久。

其实她也不确定死没死,毕竟没看见尸体,只是他舅舅说,外面没人养的小动物,是熬不过这个冬天的。

那时,她还在北城生活,冬天很冷。

周辞宴在她眼里,就是冬天路边上那条就要冻死的流浪狗,没人管,是真的会死的。

谢棠挂了电话,没说去,也没说不去。

周辞宴就坐在工作室内等着,他坐在谢棠平日里工作的椅子上等着,他随手拿过一张白纸,在上面乱写乱画,无聊得很。

最后他用黑色油性笔在纸张的末尾,工整地写上了谢棠的名字。

那是那张纸唯一干净的地方。

他盯着那个名字愣了好久,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女人那张脸。

等了好半天,女人愣是不来。

距离那个电话,已经过去一个小时多了。

周辞宴将那个字推远,许是他的视力太好了,就算推得再远,他都能看见。

最后他不耐烦地,扯开抽屉,把这张带着谢棠名字的纸怼了进去。

眼不见心不烦。

期间,他挑了一下眉,指尖勾起那放在角落里的钻石项链。

原来是放在这里了,不是说扔了吗,这女人还爱真是口是心非。

他将钻石项链放了回去,他又盯着打开的抽屉看了半晌,里面乱糟糟的,什么都有。

他本来想合上,可奈何强迫症犯了。

他把谢棠抽屉里的东西都拿出来,重新整理,摆放好。

其中他看见被压在最里面那张西服的设计图,末尾处有个小人翘着脚,模样臭屁,跟他像极了。

周辞宴无比确认那个小人就是自己,这欠揍的表情,除了他,没人这样。

看来,她也不是不想他。

他掀起眼皮,落在那件被他特意摆在正中间的西服上。

彼时,身后的门响起。

周辞宴转回头,视线和谢棠对上。

她脸发红,微微喘着气,看上去来得挺急的,手里面还拎着两个袋子,有股中药味。

周辞宴眼睛弯起,他说怎么来得这么慢,原来是给他抓药去了。

就这么心疼她。

“棠宝,来了?”

他语气疏懒着,全然没有电话里的病态。

谢棠挑了挑眉,目光在他身上审视一圈,最后得出结论:他没病,他骗自己。

她眼神冷了下来,“周辞宴,耍我好玩?”

害得她折腾了好久,跑了好几家中医馆给他抓药。

这个狗!

谢棠咬紧后槽牙,心里怨毒的咒念着他,像他这个品种的流浪狗,就该在冰天雪地里活活冻死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