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玉磬浑身也不过是一件纱衣罩体, 用最不起眼的木簪固定住头发,方便凫水,骤然见到萧明稷坐在那里,还被他发现, 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她本来是不愿意与男子共浴的, 但看他那样气定神闲地打量自己, 她却是双颊生晕, 惊慌失措,反倒是落了下乘, 因此游到了一块太湖石的后面站稳,微微蹙眉。
“皇帝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难道朝中不忙吗?”
郑玉磬瞥到他身侧除了时令水果与酒盏, 还有一些奏疏,嫣然一笑:“你原先不是常常将折子处理好了才肯休息,现在一边泡浴一边看折子,折子批得也慢,人也休息不好,这是何必呢?”
“这还不是为了出来见音音么?”萧明稷静静地看着她,不觉莞尔:“事有轻重缓急, 朕让人捡了些有趣的放在这里供音音一笑,剩下的回去再说。”
他怕郑玉磬一见面又同他生气,但今日她倒是没有开口指责自己, 稍微松了一口气, 含笑招她过来, “郎君身子未愈,不方便过去寻你,音音凑过来些说话好不好?”
这处宅院他从前就是想过要同音音共同享用的, 但是迟了很多年才达成心愿,来之前已经让人来来回回清扫了几遍,尽可能讨她喜欢。
郑玉磬对他折子上的事情一直都很有兴趣,也是欺负他不能动,像是一条滑不溜手的鱼,轻盈地游到了他身侧,萧明稷取了夏日的冰镇荔枝与杨梅来喂给她,温声道:“这些都是今年第一批送来的,音音尝一尝味道,要是好吃以后还叫他们送来。”
“若不是元柏要从小刻苦,朕也想着带上他,咱们一家三口过来,放松一些也好,”萧明稷接过她吐出来的果核,自己平静地说着她身边这些自己原本最不愿意看到的人:“宁越服侍你的手艺倒还不错,朕学了学,要是音音不嫌弃,一会儿试一试。”
宁越之所以在她面前得宠,不过是有几分花言巧语外加按摩的手艺,一个戴了精致面具的假男人能叫人赏心悦目,也能伺候得人身心舒坦罢了。
他说着说着,见郑玉磬一直看着自己,心下莫名有些慌乱,但还是含笑道:“是郎君今日好看么,音音这样目不转睛地看着朕?”
“你如今怎么变成这样好说话的,还说与元柏是一家三口?”郑玉磬略有些意外,她随手将皇帝的衣服遮掩了一些,“又不是你一人沐浴,难道不该矜持些?”
郑玉磬确实有注意到萧明稷今日的与众不同,他本来就是一个清俊济楚的男子,平日对待臣子严厉威肃,但是现在却任由温泉水浸湿衣袖,将自己的肌肤有意无意露出。
即便是偶尔端了酒盏饮酒,那淡红色的酒液也总有调皮,顺着下颚一路划过隐在衣领下的美人骨与块垒分明的胸||膛蜿蜒入水,无声地邀请着人。
萧明稷见她纤长的手指在试图将已经浸水变重的衣物重新贴合回自己的肌肤,心中怦然,有几分克制地握住郑玉磬的手腕,向下抚去,越过那些伤疤与分明肌理,抚乱了最后的一点遮掩的束腰,贴合蛰伏却渐渐觉醒的那物。
“矜持与脸面都是些不足挂齿的身外之物,这里又没有旁人,我与音音在一起,还要什么矜持?”
他对着别人的时候倒是不必如此委屈自己,矫揉作态,但是为了叫郑玉磬欢喜,总也得翻出些新花样,让她看了生出新的乐趣。
“外面的臣子都以为元柏是朕的孩子,即便不是,那也是朕的十弟,不也是一家人么?”
她的手指纤细且绵软,萧明稷微微低吟了几声,他将盛放了东西的果盘顺水推到另外一侧,用手臂将面上略有些惊慌的郑玉磬一把捞过来,细啄她的面颊:“音音喜欢人好说话,那我自然尽力去改。”
“音音说想要先招一批女监生,我已经叫人去办了,就连太医署,今年新晋的考核也许培养女医,”他俯低来看她,满目的柔情,轻声道:“音音你瞧,我不是没有变的,我在改的,你别生郎君的气了好不好?”
他已经小心翼翼收起自己的戾气,尽量叫音音觉得舒适,至于那些皇太后的提议,他都可以满足,但也不是没有私心的。
太医院没有女太医也是一件难事,有了之后方便照顾音音,至于女子入国子监学习,这虽然叫人觉得滑稽,但毕竟也有前例可循,总有那些贫苦无倚的女子会愿意进学,至于学成之后,全看音音怎么想安排那些人,给她找一点乐子,他倒是不大关心。
孙武能叫女子为兵,那皇太后只是有意可怜贫女,倒也算不得什么离经叛道的事情,毕竟世家里也都是准许女儿读书识字的,臣子们见识过皇帝的心狠手辣,对于这样明显是出自后宫妇人的提议更不会说半个不字。
至于元柏,世人称呼父亲是“阿爷”、“耶耶”,乃至于“哥哥”,他做元柏的兄长也好,父亲也罢,都是这样“哥哥”称呼。
郑玉磬无数次与他这样身体亲密,倒不怎么惊慌,只是被硌到的时候还是皱了皱眉。
她见到萧明稷那充满期盼的眼神,听他说认元柏作儿子,忍俊不禁,可是心下倒也不是完全没有触动,竟然主动仰头,在他那略有些润泽的唇上又添了新的颜色,“三郎肯改,阿娘才会欢喜。
”她叹了一口气,倒没有了戏谑的神情,“你学好我才高兴,我虽然不指望你做一个仁君圣主,可你总是这样杀来杀去,就是有一堆理由,我心里难道就会好受吗?”
因为她,皇帝已经杀了太多的人,这倒不是她的错处,而是因为皇权之下本就如此,但正是因为他这样做事旁人早已习以为常,所以除了她之外,没有任何人能制止得了皇帝,也不会有人敢出面。
在寻常这些事上,无论她说的对与不对,萧明稷都会听的,不需要任何理由,就会顺从她的心意。
他能这样,自己也就满足了。
她一辈子都摆脱不了萧明稷,那也就希望借助他的手做几件事,劝导他少用那些酷刑杀人抑或是轻易诛族,就已经够了。
萧明稷很少听她这样柔声细语,虽然有几分受宠若惊的意味,但不免心虚,怜爱地啄了啄她的颈项,“三郎这样乖,音音会有什么奖励给郎君吗?”
音音很不喜欢他动辄杀人,因此只要她在身边都会收敛好些,其实只要她一直在身边陪着,他自然愿意多听一听她的话,只要不是太严重的事情,手稍微松一松也就放过去了。
郑玉磬随手拿了一颗杨梅衔在口中,唇舌柔软灵巧地将它送到了男子口中,手上却也不安分,肆意撩拨着男子,她知道萧明稷喜欢些什么,来温泉之前就明白两人之间会发生什么事,稍微用些风月的手段,已经足够安抚住皇帝。
“三郎要是一直这样好下去,我当然天天都能这样待你,”郑玉磬按住他的肩头,细长的腿勾住他并不是没有知觉的膝,却始终不肯越过来坐下,“只有狗才送自己心爱的骨头给主人,狗不懂事也就算了,三郎也不懂事吗,你以后还送不送那些东西给我?”
猫会送给主人老鼠、蛇、鸟雀,狗也偶尔送些自己捕猎来的东西,向主人炫耀讨好,想要获得主人的夸赞,一旦那些战利品被主人丢弃,它们还会觉得伤心。
但它们觉得无比贵重的东西在人的眼里只会觉得害怕,只是因为种族不同才会觉得好笑,萧明稷送同类的骸骨给自己,那只有心惊肉跳,没有一点温馨好笑。
“音音说得是,以后再也不送那些给你了,”他听郑玉磬那轻柔的嗓音在自己耳边不依不饶地训斥,心里却迫不及待拿到郑玉磬的奖赏,几乎是有些迫不及待地捧住她身前那对盈盈,含笑一吮,声音略低道:“郎君固然是君主,但是在这里,音音可以郎君的主。”
“那以后也不能送给别人,没人会喜欢那些东西的,”郑玉磬略有些满意地坐到他想要的那处地方上,但是却不肯沉身,只是俯视着他,“若是有人将我的骨头送给你,郎君会不会喜欢?”
萧明稷面上的笑意微微一僵,“怎么会有这样的事,那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做得出来!”
坐上了皇位后,除了坠楼病重,他还从未觉得有人能够威胁到郑玉磬的性命,他顿了顿,柔声道:“他们威胁到音音之前,郎君一定会将他们都杀尽的。”
溧阳长公主如此,清河王、安乐侯亦如是,伤害过她的人并没有什么好下场。
“你是皇帝,当然不觉得还有这一层,我也不过是打个比方,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三郎不喜欢,为什么还要对旁人做?”
郑玉磬从他腿处下来,随意拿他方才用过的酒盏斟了一杯酒,闲适地品尝:“三郎方才不是说学了手艺吗,那我现在想享受行不行?”
萧明稷没有想到她会这样敷衍了事,情愫戛然而止,甚至还没来得及同她说自己已经服了药的事情,但看郑玉磬如此放松地待在自己身边,他按下了那想要起身把她拽过来的想法,那样的大开大合,音音该疑心自己是不是在骗他了。
他将自己的衣物遮掩严实,抬手敲了一下铃铛,清脆的声音响起,两名丰满妖丽的女奴已经躬身进来,手上拿了一应的东西,请郑玉磬起身往另一块太湖石上去。
“音音要是想要郎君伺候,郎君也有些力不从心,”萧明稷面上略微有些无奈,似乎又是在博取她的怜惜:“音音先随她们去,郎君叫内侍进来抬过去。”
他不能行走,这原本还是她做下的事情,郑玉磬见状也不疑心,起身拢了轻纱随那两人从木质游廊上过去。
那女奴虽说一直养在庄子上,还是第一次进这个温泉小院,她们都是服侍人服侍得最好的,内侍监也说起过这位皇太后的厉害与圣人待她的情意。
她们本来一直憧憬着君王的临幸,但主子的无情与专情也足够叫人害怕,皇帝这些年身边又没有旁人,许久也没有想起她们来,一想起来还是因为想要和太后来此私会,因此生怕郑玉磬有一点不高兴,叫内侍监折磨她们。
郑玉磬饶是在宫中见惯了美人,对这里养着的女奴也有几分惊讶,她倒不怀疑萧明稷私下会与这些女子有什么瓜葛,只是瞧她们穿得单薄可怜,身形姣好,有些想要上手试一试。
那女奴领她来的是一处略小些的汤池,木桥尽头通向汤池中心,那里有一块可供人平躺的光滑岩石,石头经过泉水浸润和人工打磨已经温热润泽,足够几个成年女子在上面嬉戏躺卧。
但是这两名女奴并不敢下水沐浴,又或者和郑太后一并上到岩石,只是跪在木板上,轻轻为郑玉磬调制油膏。
郑玉磬也见过不少现调的保养品,因此饶有兴致地支起一侧,看着她们来弄。
一个女奴从胸口紧裹的布条里拿出温养许久的白玉与珍珠,用工具捣成细粉,而另一名女子注意到郑太后的目光落在二人胸口,膝行到太后颊侧,将自己的身前捧给她,轻声询问道:“娘娘可是口渴想用水了?”
郑玉磬也是生养过孩子的,闻言几乎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摆了摆手,心跳得比寻常还快:“你平日里也这样服侍过旁的女子吗?”
“回娘娘的话,圣人从不让奴婢等进这里来,不过之前倒是有些女奴出去服侍过公主与王公贵族,奴婢虽然不曾让旁人沾过身,但知道怎么伺候您。”
她神色恭谦柔和,不见半点不悦,俯身露出脆弱白皙的颈项:“您想要奴婢怎么伺候都成。”
贵人们的喜好多种多样,有些时候那些公主抑或是王妃会主动找些容貌姣美的奶娘,倒也不是因为生养,只是天生有着古怪癖好,喜欢征服女子,又或者想要人||乳涂抹服用,保养身体。
她们为了殿下做事,自然也是知道分寸的,只是后来皇帝不需要她们伪装进入各府打探,这几个还不错的就一直放在这里,没有了下文。
服侍太后的女子怎么能被男子碰过,古书上说养玉需要用处子温热肌肤,总管也怕太后有对人||乳的喜好,没敢送已经被人捷足先登过的女奴。
“我不用你伺候,”郑玉磬还没有体验过长安勋贵们的快乐放纵,但是已经大感震撼,她看见那女奴脸上颜色一变,心里有些可怜她,“我不是说嫌你伺候不好,你调制药膏,给我一杯水,拿点果子来就够了,不用弄旁的,皇帝纵然性情不好,倒也不会怪罪你们服侍不周。”
那女奴微微一愣,柔声应是,稍微松了一口气,太后要是真看上了她,就凭着圣人的心思,只怕不是她的福气,反而是她的祸事。
当然,太后觉得她委屈,觉得圣人残暴,可她自己却没什么感觉,能服侍郑玉磬本来就是总管的看重,她除了惶恐之外,也有几分期待。
她们本来会被发配到军中去做营||妓,又或者没入掖庭为奴,过猪狗不如的日子,有数不尽的脏活累活等着她们,即便是有幸被哪位贵人私藏入府,除了会辗转于各种宾客之间,也会有不测之时,哪怕只是劝一杯酒不合意,也会有杀头的风险。
与此相比,生活在皇帝的潜邸里默默老死,又或者偶尔服侍圣人太后一次,那简直是神仙一般的日子。
郑玉磬听说她没有与男子合欢过却有哺育的能力,心中稀奇非常,同她多聊了几句,那两名女奴没有料到传闻中能降伏圣人的太后对这些妖丽女子倒也没什么恶感,虽说惶恐,倒也是有问必答。
以至于萧明稷被内侍抬来的时候那两名女奴还在同郑玉磬说笑,一个在为郑玉磬擦拭身体,另外一个则剥了荔枝送到太后唇边,甚至还邀请太后上手抚摸自己的肌肤。
那女奴本来也不是做粗活的,肌肤滑如凝脂,小衣鲜红,郑玉磬保养精细的手落在上面,不似男子猥琐,反而有一种别样的赏心悦目。
但是落在皇帝的眼中,这些伺候的人未免有些太不识趣,碍人眼了。
万福是跟过来的,看见皇帝面色不悦连忙先咳了几声,那两名女子见自己停留过久,连忙向太后告罪,不像是宫中女子会停下来等候给皇帝问安,慌慌张张地小步跑了出去。
等到她们出去,内侍们才抬了皇帝过来,将天子安置妥帖离开。
卧在石上的美人双足依旧停留在水中,薄纱裹住了双腿,侧身来看他,媚眼如丝,仿佛是南海美丽的鲛人,萧明稷坐在她的身侧,心中虽然不悦,但还是好言好语地问道:“音音同她们有什么好聊的,和郎君在一块都没这么好过。”
他不会觉得郑玉磬有磨镜的癖好,但也不懂她素日保养到底是怎么个流程,她与女奴亲昵抚摸,实在是叫人不悦,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怀疑,枕珠平常该不会与她也是同样的亲昵罢?
“不过是讨论保养之法罢了,她们瞧着也未必比我小,又不是养尊处优,可是肌肤保养却也不错,就随口问了几句,”郑玉磬震惊于皇帝当年搜集的那些奇怪药物,只是怕叫萧明稷生气,不好宣之于口,只是冷冷道:“我还没有生气,你生气什么?”
萧明稷每次瞧见她嗔怒下意识想自己最近又做了什么事叫她不喜欢,而后才想到她有可能是吃醋了,面上不怒反笑:“她们不过是庄子里的奴婢,朕又不碰她们,平常也见不到,万福选来也是服侍你的,音音有什么好生气的?”
“我倒不是不信三郎守身如玉,”郑玉磬闷闷地伏在岩石上,心有怏怏,“只是觉得人命轻如草芥,难免伤怀。”
她瞧见这样的姑娘就已经唏嘘,可世家大族里面对待蓄养的美人、军营里任人肆意欺辱的营|||妓更是轻贱,那些女奴甚至觉得如今的日子很是不错,就是她想向皇帝开口,让他把这些人放出去也未必是些好事。
“郎君好吃好喝地养着这些闲人,不打不骂,比寻常人家的娘子过得还好,又是哪里惹得音音不喜欢了?”
他带有热意的手掌在她身上游走,细细晕开油膏,引得人微微颤栗,在她耳边笑道:“音音只管享受郎君的手段就好,哪来这么多菩萨心肠?”
“你便没有问过人家愿不愿意留在这里做奴婢老死,”郑玉磬偶尔被他按到痛处,不觉低吟,转过身来扯开他的衣襟,半是玩笑半是认真:“但凡圣人开恩,给人家一个良籍,许配好人家,说不定还是有人盼着出去的。”
这些小事上,皇帝一向是任凭她做主,见她总是说起别人的事情,也只是无奈应了一声好,“音音可怜她们,朕一会儿就叫万福去问问,正巧还有许多将领青年从军还未来得及婚配,真有愿意的,让人去办也就是了,宫里也有许多大龄女子,放出去也好。”
这些女子他养着也很费粮食,把她们许配出去做正头娘子,解决了一部分婚嫁,也省下一笔开支,最重要的是还能讨音音的欢喜,一箭数雕,何乐不为?
他一句话便能决定人的生死祸福,哪怕只是和心爱女子在调情时的许诺,能叫郑玉磬喜欢,倒也不会嫌弃麻烦。
皇帝放奴婢出去十年都未必遇到一回,郑玉磬能得到这一句倒也还满意,她放松了身心让皇帝伺候,时不时还会催促两声,示意他轻些重些。
萧明稷没有忽略她身子的任意一点,将人翻来覆去,哪怕手法还不娴熟,但也足够用心,温热的汤泉时不时会拍打岩石,如海击沙滩,一下又一下,将人弄得昏昏欲睡。
郑玉磬身体放松,睡得也快,以至于她伏在岩石上昏睡,被男子汗珠砸在脊骨处才被惊醒,才发觉自己身上被温泉水浸湿的衣物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而身后的男子却十分肆意地摆弄她,似乎跃跃欲试,见到她醒了,才俯身从颈后细细亲吻。
“音音,你说过的,只要我一直吃药,你总会来点我的蜡烛,”他似乎还有几分委屈,“可母后总爱食言,也只能儿臣自食其力了。”
他那带有油膏香味的手指自上而下地抚过她,几乎有些恶趣味地要引起她的颤栗,轻声笑道:“音音,放松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