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高朗见萧明稷含笑相问, 兴致勃勃地同萧明稷讲了一番两人之间的经历,完全没有注意到万福使的眼色。
“卫先生除了殿下的反应,都料到了,”宇文高朗感慨道:“卑职也觉得他神乎其技, 咱们都是一块住在的人, 怎么宫里放个火树银花, 大家都想着凑热闹, 怎么他就知道贵妃要生了呢?”
“见微知著,自然是他这种谋士所擅长的事情, 你勇武多些,自然是各有所长,”萧明稷微微握紧了杯盏, 无意间问道:“你同他相处的可还融洽,他可有什么异常?”
宇文高朗原本不太理解殿下给他配了个这样的人是什么意思,这个谋士病歪歪的,连说话都比姑娘家柔弱,稍微发急些便呼吸困难,得歇一歇,或许也是因为这样, 他从来没见过卫皓发怒的样子,一贯说话都是心平气和。
不过后来他发现,一个真正有本事的人是可以叫人忽略那些小问题的, 并不叫人觉得他麻烦, 而是让人惋惜他身体上的缺陷是白璧微瑕。
“殿下赐我卫先生这么不求报酬的左右手, 那咱还有什么可挑的?”
宇文高朗回想了一下,“非说有什么不合适,可能就是我们两个人吃饭吃不到一个锅里去, 他这个人爱好素粥淡食,盐也很少吃,更不近女色,过得像是个和尚,风吹一下就倒了,但是卑职偏爱啖肉,每餐无肉不欢,有时候还想饮酒,只能分开吃。”
他不太好意思在三殿下面前说自己同僚的坏话,其实卫先生吃这些并不像是因为喜欢,反而像是自虐,那白粥小菜,连盐都近乎于无,谁每天光吃这些,还能咽的下去?
萧明稷“嗯”了一声,有了些真心的笑意,调侃道:“官盐昂贵,如今都要几百文一罐了,这岂不是正好,知道你俸禄不多又爱酒肉,配个谋士也得是省钱的。”
宇文高朗自然不会知道秦君宜那是在为他的亲人守孝,虽说守孝不过三年,也没有人在乎一个本来就是要死的人守不守礼法,但是秦氏一族死了那么多人,这个人怕是能茹素一辈子。
秦君宜这个时节不高兴,他便舒心多了。
“如今官盐为朝廷公卖,寻常人家是不大吃得起的,”宇文高朗对此也十分忧愁,他叹气道:“我们这些人在这方面都是一笔大开销,别说是百姓们了。”
他其实有些时候很想干自己的老本行,去倒卖私盐,还想赚钱买胡椒,但是殿下瞧得起他,知道他违抗朝廷命令,在突厥和国朝之间倒卖私盐,皮毛,还有马匹,居然也没杀了他,反倒是十分器重,因此这种念头他想了一下自己就掐断了。
跟着殿下的日子虽然不算多安稳,但是也比从前刀头舔血好上太多,殿下爱惜自己的名声,他当然也不能拖后腿,干些违法的勾当。
“万福,你让人去公中支些银钱交给宇文将军,”萧明稷并不是娇养出来的皇子,这些民间疾苦他也是清楚的,不过如今户部并非是他在管,也只能日后再问:“你也该收些心,将来攒些银钱,我替你做主娶一位贤妻,省得一个人辛苦。”
宇文高朗谢过了萧明稷的好意,但他对娶妻并没有什么想法:“卑职知道殿下是好意,但一是发妻去世后,卑职也没有心思续弦,二来身上功名不够,家产不丰,干的又是刀头舔血的买卖,实在是不敢耽误旁人家的好姑娘。”
“说来殿下也已经到了娶妻之年,您都不急着生养一位小主子,卑职便更不急了。”
宇文高朗在突厥的时候虽然陪着萧明稷一同吃苦,他是辛苦惯了的人,但并不见这位出身皇族的使臣多抱怨,只是偶尔会拿出一方帕子瞧一瞧,面上浮现出与平日不同的温柔。
然而三皇子府上至今也没有迎来女主人。
萧明稷面上的笑意一僵,他笑意浅淡下来,等人将银钱和药盒拿上来,才对宇文高朗道:“这些银钱你先用着,不够再过来支取,药是给卫先生的,你盯着他每日服用,次数和用量都在里面写着。”
“贵妃所生养的十皇子确实是极得圣人宠爱,”萧明稷忽然道:“只是到底也是我的兄弟,又是个小孩子,要送些什么贺礼我也不懂,卫先生近来无事,就叫他跟着办好了。”
宇文高朗除却俸禄与朝廷的赏赐之外每次都会得到殿下额外的赏赐,但萧明稷关怀下属,他也从不推辞,将杯中的奶一饮而尽,取了殿下府上侍从递来的东西,拱手告辞。
万福却有些担心,殿下每隔一段时间会给秦君宜一些上好的药品,但是现在正逢上郑贵妃生产,他也不能保证殿下会做出些什么来。
“你这样瞧着他做什么,”萧明稷正要起身回书房看书,见万福盯着宇文高朗的背影看,淡淡一笑:“你觉得宇文将军有什么不妥?”
万福只是恍神片刻,没想到叫自家殿下发现了,躬身小心翼翼道:“奴婢是想,宇文将军那边毕竟是市井街坊,并不是达官贵人的宅邸,万一卫先生发病,宇文将军又是个粗人,照顾得可能不太仔细,容易节外生枝。”
“都是太医署上好的药材,也是请太医们看过了的,能有什么事情,吃到他口鼻流血?”萧明稷闻言知意,执起杯盏细赏上面隐在纯白牛乳里的桃花纹样,笑着道:“他还有用,留着吧。”
他本来就没想过要将郑玉磬生产的事情透露给秦君宜,然而秦君宜就算是猜到了又如何,不照样是犹疑不定,喜忧参半,甚至不敢在宇文高朗面前流露一丝一毫额外的情绪?
赐给钟妍的药,他不是没动过心思用在秦君宜的身上,然而一是这人身子骨还未必有钟妍硬朗,二来他虽然喜欢瞧秦君宜夜不能寐,品尝那孤枕冷衾的滋味,却并不想叫他光明正大地与郑玉磬同苦,他还不配。
要是当真这样做,反而叫他以为郑玉磬那个女人腹中的孩子当真是他的,是成全了他。
还是叫他给一个或许是他妻子为灭门仇人所生之子的婴儿选一份百岁宴贺礼比较好些。
至于音音是喜欢这份以皇子名义送的贺礼,还是不喜欢丢掉那个人精心挑选的东西,那于他而言都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
万福虽然还不能清楚自己主子的全部心意,但是好歹也能放下心来,“只是近来恐怕婕妤在圣人面前恐怕不会太得宠,圣上御案上的事情知道的就不多了。”
主要是婕妤失宠之后,那几位肖似贵妃的美人也连带着一块被罚了,圣上嫌那个孙美人贫嘴薄舌,挑唆贵妃,将几个美人都发落到旁处去了。
“处罚一个月,正好叫她醒醒神,认清自己的位置,”萧明稷不以为意,皇帝冷着钟妍,大概是想敲打敲打废太子,“那两个暂且不济事也没什么,叫人好生养着她们,少受些委屈。”
……
承欢殿里,钟妍的脸色已然惨白,她不可置信地望着川绿,颤声问道:“这真是殿下的意思,殿下要为了贵妃罚我?”
她本来就是为了殿下做事的,与贵妃的利益自然冲突,贵妃生她的气是意料中事,她不过是在圣上面前添油加醋罢了,谁能想到贵妃就这么娇气,居然早产、甚至还难产了。
那个女人死了便也罢了,她一死,殿下便再也不会被旁人束缚牵绊,安心去完成自己的大业,结果如今她在圣上面前失了宠不说,殿下还要罚她。
“娘子,确实是殿下的赏赐,说是每日一个时辰,一点也不许少。”
川绿满脸同情不忍,但是这毕竟是主子的意思,也不能违背,所以将话说的好听一些,希望能宽慰一些自家娘子:“其实殿下也不算是为了贵妃,是娘子对殿下存了妄想,坏了殿下的规矩,殿下也是怕旁人会效仿,才罚您的。”
她拿出来一根比寻常上药之物更阔些的木杵,打开药罐,将散发着苦味的黝黑药丸拿出来,“殿下也不是完全不怜惜娘子的,听说药都是殿下亲手调配的,虽说上药的过程会有些痛苦,可是之后会恢复如初,甚至比从前更讨男子喜爱。”
“要是殿下真厌恶您了,肯定早就换了新人来替代,哪里只是这种轻微的惩罚。”
萧明稷虽然对钟妍很是不满意,但是在她还很忠心的前提下,他并没有想过要将她的身子弄坏,甚至留了几分体面,尽量选在合适的时机,并未让过多的人观刑。
钟妍听了这话心里稍微好受一些,她咬了咬唇,“这药是怎么上的?”
川绿低头道:“回娘子的话,将药放进去,用药杵捣碎了,少顷自会发作。”
钟妍闭了闭眼,这是三殿下亲手调配的东西,想着殿下,她要放进去,也不算什么难事,“拿些酒水来,更容易放进去些。”
“奴婢劝您还是干脆些好,”川绿不忍心去看:“殿下说您连圣上都承受过了,怕是也不差这一遭。”
做细作便是有千奇百怪的任务在等着她,侍奉哪位贵人,从来由不得她选。
她重视自己的冰清玉洁,一直小心保存着想要留给侍奉殿下,圣上龙章凤姿,平常纵然威严难以亲近可也很讨女子的喜欢,但是她喜欢的却只是圣上与殿下有几分相似的面容。
他把她从泥沼里拉出来,只为将她推向更深的地狱,可是在她知道他选择自己的目的之前便已经喜欢上他了,便是为殿下做尽一切,也是心甘情愿的。
殿下怜惜她、看重她,并没有因为这张与孝慈皇后相似的脸而折磨她是因为要培养她做一柄听话的利刃,不是要做他身旁温柔可人的解语花。
所以当萧明稷这样不在意她的初次,钟妍才觉得愈发难堪。
绣了石榴多子图案的锁子帐里,药丸被药杵艰涩地捣碎,叫她想起来被圣上强行宠爱时的疼痛,皇帝根本不是一个温柔的男子,她又是东宫献上的人,圣上几乎是将所有对东宫的不满都发泄到了她身上,简单原始,根本没有对孝慈皇后的情意。
圣上需要一个女人暂时代替贵妃来伺候,也愿意给东宫一个体面,寻找当年轻狂的自己,但是不必顾忌她的感受。
帐中的女子大概是知道外面不会有人偷听,闭上眼想象那人调配药物时漫不经心的温和笑意、开口问人时的冷峻怒意,那种艰涩逐渐畅通起来……仿佛是那个人一寸寸在夺走她的冰清玉洁。
然而还没等她感受到多少舒适,那几乎要将人撕成两半的痛苦和不规律的宫缩已经从深处传来,生产的痛苦生生将那一声带了媚意的“殿下”堵在了唇边。
而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一月之久。
川绿守在外面,听着内殿深处婕妤压抑不住的凄厉嚎叫,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从脊椎直升入脑,叫她浑身打了个冷颤,觉得钟妍未免太傻了些。
殿下其实对底下人并不算太差,赏罚分明,像是之前潜入东宫伺候废太子的那位娘子,殿下如今派的多是些清闲差事,教导她们的姑姑也常用这个成功的例子来勉励她们。
那个识文断字的美人嫁了个老实本分的家生子,殿下赏了一笔银子,夫妻两个在京畿开了一家旅舍,丈夫烧菜是一绝,生意红火,专门为殿下相看赴京赶考的学子,有可用的便记下名字和文章,随着每年的孝敬送到府上供殿下挑拣。
赚得盆满钵满,还格外得殿下青睐。
她们的主子并不那么看重女子的贞操,也十分通情理,只要钟妍做得好,虽说是伺候过皇帝的女子,但是等到圣上百年之后,也不必如同其他嫔妃一样入寺庙修行,只要她喜欢,不拘嫁给什么人,殿下总不会棒打鸳鸯的。
但是偏偏钟妍选择的却是最痴心妄想的一条路,可惜殿下眼中只有紫宸殿那个位置,或许眼里还给锦乐宫那位留了一点小空隙,剩下的便什么都没了。
……
圣上虽说敦促王惠妃与吴丽妃将掌宫的权力交给贵妃,但郑玉磬养身子的时候实在是没有心情去管,她连圣上都懒得见,终日只推睡着了,倒是乐得自在。
不过圣上疼惜她,虽说她时常对圣上言辞冷淡,并不回应圣上的温言软语,可是到了满月宴的那一日,皇帝是亲自抱着这个小儿子出去的,臣子与宗室嫔妃们见圣上连一个满月都办得如此隆重,对十殿下毫不吝啬地说出各种令龙颜大悦的溢美之词。
听说比废太子当年的抓周宴还要热闹。
她身子亏空得厉害,岑建业与罗韫民都说贵妃除却要继续吃那些珍贵滋补品,还得坐个双月子,但也不能终日躺在床上,时常有人陪着下床走一走,才不会久卧伤气。
但是如今圣上一味纵着她,锦乐宫又没有人敢管贵妃,自然是郑玉磬愿意睡到什么时候起身就什么时候起身,往往她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宁越,现在是什么时候?”郑玉磬起身,见宁越听到动静,已经侍候在床帐外面,将一杯温度适宜的蜜水奉上,面上略有同情,“你在这里站了多久,不觉得累吗?”
“回娘娘的话,如今已经是卯时二刻了,”宁越恭敬答道,他扶郑玉磬起身,将水放到她唇边合适的高度,“奴婢服侍您是本分,站多久都只觉得欢喜,不会觉得累。”
郑玉磬摇摇头,心里却略有酸涩,她生产过后的第四日精神稍微好了些,开玩笑他看到了自己生产的狼狈,也该叫自己看看他的真容。
做好心理预期是一回事,真正看到却又是另一回事。
她想着原本是清贵世家的慕容氏,再看看如今对她卑躬屈膝的宁越,倒是生出几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怜意:“你歇一歇,叫乳母把元柏抱过来,我这儿难受得厉害,喂几口给他也好。”
圣上原本是想为这孩子早些赐名的,可是朝中大臣听了圣上的打算都有反对的意思,说是圣上既然对幼子寄予厚望,不如等到周岁,也更慎重些。
郑玉磬并不想叫这个孩子成为储君,成为众矢之的,好在圣上是个心思多变的人,将来未必就愿意将皇位传给这个孩子,因此也没有太推辞这件事,只是为孩子取了一个小名,先让宫人都这样叫着,省得他身体太弱了。
虽说圣上已经选了几个乳母给皇子,但是郑玉磬还是偶尔自己喂一些,她同这个孩子血脉相连,互为依靠,每日瞧着他,心里也觉得多些安慰。
“娘娘不知道,今天一早圣人过来看的时候见娘娘还睡着,便命乳母将元柏抱到紫宸殿去哄了,枕珠不放心,跟着小主子一块去的。”
宁越吩咐人拿了洗漱用具进来伺候,他手脚轻快,服侍郑玉磬又快又好,没一会儿便将她收拾妥帖,问她要不要换一身衣物。
郑玉磬摇摇头:“也不见人,不必打扮得花枝招展,圣人说什么时候送回来没有,孩子还这么小,怎么天天都抱到圣上那里去?”
后宫之中,母亲受宠,孩子就会被经常抱起,可能是废太子在襁褓时已经过去了太久,在这个孩子之前,郑玉磬也没听说圣上溺爱皇子公主到这种地步。
圣上如今每每起身,第一件事都是要打发人来锦乐宫问一问贵妃与十皇子,等到贵妃将醒的时候又要吩咐宫人不要发出动静,亲自来锦乐宫探望,抱一抱这个小娃娃。
“紫宸殿没人过来传话,毕竟是娘娘给圣人生的,圣人嘴上说气元柏淘气,不肯好好待到足月出来,实际上心里还是爱得厉害。”
宁越搀扶她下榻走一走,柔声道:“听内侍监说,圣人前两日抱着元柏走,小主子一直在哭,圣人便舍不得放手,一边同臣工议事,一边拍着他,连几位老臣都同圣人说笑,说果然幼子得宠,圣人怕还是头一回这么疼孩子。”
其实不止如此,窦侍中也新得了一个幼子,圣人谈着谈着事情便跑偏了,将殿下给窦侍中抱了一下,结果那孩子立刻不哭了,圣上便说窦侍中同这孩子有缘分,要窦公来日做十殿下的老师。
反倒弄得那几位臣子手足无措,不知圣上此举到底是随意多些,还是刻意多些。
郑玉磬点了点头,元柏出生的时候虽然是个皱巴巴的小老头,但是随着精心喂养呵护,那红皱的肌肤一点点丰盈起来,变得白嫩水灵。
或许是她孕期滋补还是有一点功效,元柏并没有黄疸一类的困扰,反而眼睛又黑又亮,笑起来的时候也不会眯成一条缝,他又不怯生,最喜欢人抱他到处走,圣上喜爱也很正常。
只是这样一来,她早晨醒后疼得厉害,身边又没有最亲近的侍女,那里难受,总不好让宁越帮忙挤出来,她小半的身子倚靠在宁越身上,让他扶着自己多走走,精神些后再用膳。
其实她现在走路倒是没什么妨碍,但岑建业既然上了贵妃这条贼船,当然不会希望郑玉磬失宠,隐晦地提醒了贵妃一下,让她勤加练习,省得产后失宠。
得不得宠郑玉磬倒不是很在意,宁越时常劝她想得开些,不要将贞操看作是天大的事情。
圣上毕竟也是个风姿卓越的男子,相貌清俊,床笫间花样百出,最肯待贵妃体贴温柔,必得叫郑玉磬小死几次才会再顾自己舒坦,若说伺候,也是圣上来伺候她。
她有了孩子,总得倚仗圣上的宠爱才能在后宫中继续滋润地活下去,为了这个孩子同后半生的日子,现在也得稍微逢迎一些。
人要求死,一次两次就够了,既然已经选择活下去,总得叫自己不那么难受地活着,很多人以为苦难降临到自己身上的时候都会如天塌地陷一般,但郑玉磬瞧一瞧宁越如今的模样才知道,人的求生欲会压过那些困苦磋磨。
她若当真爱惜贞洁超过性命,哪里还能活到现在?
练习这些对自己身子也是大有裨益,同圣上倒也没什么干系,所以一直照着做,她月子里无聊得很,常常让人都出去,自己在内殿只穿了软绸贴身的小衣练习。
因此圣上进殿的时候,隔着屏风瞧见的便是郑玉磬挽了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发式,细长洁白的手臂紧紧撑在墙壁上,绸衣略松快些,上举时露出了半截藕腕,纤柔无骨的腰肢软软下陷。
内殿静谧,只能听见她忍受不住时咬牙的急促呼吸,不需暗香,便可叫人心绪浮动。
想一想两人也已经近十月未曾有过真正的欢愉,她身子又逐渐养好,圣上也不免动了那方面的心思。
然而宁越却握了那秀气的脚腕,跪在郑玉磬的身后随意摆弄拖动,低声问询她是否还要用力分开些,打破了这片引人遐想的浮光艳景。
她身上丰盈了好些,每一次被人握住脚腕用力向前压迫,肌理牵动,柔软的肌肤如同上好的羊奶冻一样,轻颤摇动。
圣上略皱了眉,毕竟是显德选择的内侍,肯定是不可能再有男子的能力,也是他亲口同郑玉磬说,不用把内侍当做男子看,随意使用吩咐即可,然而看到了眼前这一幕,还是觉得刺目非常。
不过音音正同他冷脸,这样的话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
“音音这是在做什么?”圣上等到郑玉磬做完这一个动作起身,才出口笑着问道:“朕还当你是还在睡着,没想到已经起身了。”
郑玉磬鬓边微微带了汗意,但她起身并不是因为太累,而是因为绸衣前面湿濡了些许,疼得实在厉害,想要起身让人拿碗进来,疏解过后换一身衣服再连。
“圣人怎么来了?”郑玉磬一起身便隔着屏风瞧见圣上在观赏,脸几乎一下子便红透了,她连忙往垂下的纱帐里走了几步,遮住自己不适宜面圣的衣衫,“是妾御前失仪,请圣人允许妾换了再说话。”
“这是怎么说的,音音有什么模样是朕还不曾瞧过的吗?”
圣上从未嫌弃过郑玉磬什么模样,但是她在奴婢前随意,在自己面前却避之不及,到底是有几分不悦,只是碍着自己实在心许她,才勉强压了怒火,柔声道:“你到底还要与朕生气到什么时候,非要朕剖心你才愿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