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里,聪明人都知道无需再多言。
许老太傅起身,走到书房内的茶案边坐下,手法娴熟的开始泡茶:“江姑娘请坐,不知江姑娘平日喜欢喝什么茶?”
江知序在另一侧坐下,从善如流道:“老太傅亲自泡茶,我哪还有挑的道理。”
“我年轻时去过一趟西廷皇宫,还见过你呢。”许老太傅回忆起往事,“我记得你有两个玩伴,一个叫文钰,是丞相之子,一个叫蓝应竹,是罪臣之子。”
江知序忍不住跟着他一起回忆起往事,露出久违的怀念:“老太傅竟然还记得这些。”
许老太傅手中泡茶的动作不停:“那个叫蓝应竹的小子,倒是泡的一手好茶。”
“老太傅想喝?”
“老夫有这个荣幸吗?”
江知序淡笑:“能为老太傅泡茶,是他的荣幸。”
许老太傅对外喊了一声,管事推门而入:“老太傅,江姑娘。”
江知序会意,客气道:“劳烦管事去我府中,将明夷则和蓝应竹两位公子请过来。”
许老太傅紧跟着添了一句:“和老夫人打声招呼,让她多做些桃花糕。”
管事应声而去。
“科举考试将近,江姑娘不
准备在朝中安插自己的人?”
“许老太傅有推荐的人选?”
许老太傅但笑不语。
江知序端起面前的茶盏,茶盏四周热气缭绕:“于我而言,是谁的人并不重要。朝中的官员,所拿俸禄,是百姓每年上交的,他们理所应当是百姓的官,为百姓谋福祉。”
“和光同尘,才是官场之道。”许老太傅提醒道。
江知序点头:“但这不是我该考虑的事,当权者才需要衡量这些。”她浅尝了一口热茶,与蓝应竹泡的茶比起来,确实略逊一筹,“老太傅,我能教许姑娘的并不多,且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劳烦老太傅多教一教许姑娘如何把控朝政,掌控人心。”
许老太傅手中倒茶的动作停住,眼睛微微眯起来:“你要轻月垂帘听政?”
“有何不可呢?”
“此次入宫的秀女中并没有轻月。”
“老太傅,许姑娘的身份与这些秀女不同,她一旦入宫,就是要打破后宫三足鼎足的局面。”江知序手指摩挲着茶盏,意味深长道,“想必老太傅比我更清楚,时间与精力和回报之间,有时并不是同等的。”
许老太傅不知她有什么法子,但是也没
有追根问底:“轻月的安全你务必要保证。”
江知序信心十足:“老太傅放心,此事我会筹划的万无一失。”
许老太傅有了她的保证,稍稍放下心来:“那位明公子,就是当年的文钰。”
江知序点头。
“可惜,当年小小年纪就有惊世之才,如今竟……”许老太傅很是惋惜。
江知序笑了:“老太傅,你真是被他给骗了。”
许老太傅一愣,随后便明白了,跟着笑道:“老夫真是糊涂了,清安公主的手下,哪一个都是人才啊。”
“算不得是我的手下,”说起这些事来,江知序便有些难过了,“本都该是惊才绝艳的少年郎,可惜……”
她总会替明夷则他们惋惜,他们的人生本该更为璀璨顺遂,正是因为她,因为西廷,变成了这样。
“人各有命,江姑娘倒是不必自责。”
江知序苦涩笑着:“老太傅,实不相瞒,一方面我想放他们自由,一方面我又知道,没了他们,我做不成什么大事。”
许老太傅劝着道:“江姑娘何必妄自菲薄,你觉得没了他们,你将会一事无成。殊不知,也许他们离了你,也会沦为万千的平庸大众
。你该比老夫清楚,识人用人的能力,才是衡量一个领导者的标准。”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紧接着许轻月的声音传来:“祖父,师父,祖母让我来请你们去前厅用午膳。”
江知序率先起身,走到许老太傅身边,伸出手扶着他:“看来老夫人已经等不及让您去品尝她的手艺了。”
提起许老夫人,许老太傅眼中的爱意藏都藏不住:“她的手艺你今日可得好好尝一尝,宫中的御厨都比不过。”
许轻月上前,江知序便松了手,朝后退了一步,将位置让了出来,她笑着点头:“那我今日可要多吃一些。”
“师父,明公子和蓝公子已经在前厅等着了。”许轻月道。
“是我要见那俩小子。”许老太傅提起这俩人,眼中都是欣赏,“轻月啊,你不知道这俩小子,都是人中龙凤啊,就是你……唉,可惜了。”
许轻月不明所以,看向江知序,后者则是轻轻摇了摇头。
她知道许老太傅的意思,但即便许轻月不入宫,这两人也不会是许轻月的良配。
明夷则自是不用多言,蓝应竹心里也有了人,此人还死了,活人怎么能争得过死人呢。
正堂里的蓝应竹和明夷则面对许老夫人的热情,两人都显的有些不知所措。
“哎哟,你俩啊,一看就是有才干的人,可有婚配啊?”许老夫人是越看两人越满意,不知比起那老头子带回家的门生们好多少。
许老太傅走到前院就听见这话,心头一紧,忙喊道:“老婆子,你可别打这俩人的主意。”
许老夫人不满的回头瞪了他一眼:“用得着你说!”
明夷则和蓝应竹两人头一次觉得江知序是救命稻草,瞧见她来了,两人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许老太傅走到明夷则跟前儿,打量了许久:“长得像你娘,不像你爹。”
明夷则真的愣住了,只能笑着应对。
许老太傅爽朗大笑道:“我说的是文相,你小子怕是忘了小时候见过老夫。”
他不等明夷则有反应,又看向蓝应竹:“老夫记得你小子泡的一手好茶,一会儿吃过午膳,老夫可要尝一尝。”
蓝应竹和明夷则一样,虽然心中不知所措,但面上依旧是温润如春风:“老太傅不要嫌弃才好。”
许老太傅笑着道:“我可不敢嫌弃,老夫要是嫌弃了,你们公主可不会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