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的桌上瞬间安静。
哦豁，新的八卦。
徐理抬头看了左亦奚一眼，他心虚地用手推了一下眼镜框，避开徐理的眼神。
说有男朋友不过是徐理临时拒绝安娜的借口。
安平乔人傻钱多，是个十足的花花公子。代理期间他就总想找机会约徐理出去，真被他知道自己单身很麻烦。
这下好了，左亦奚一句话轻松让局面乱成一锅粥。
徐理大脑迅速思考，想着自己要怎么编。
郁鑫的目光在徐理和左亦奚身上游移，直言不讳：“哥，你怎么知道徐理姐有男朋友，我都不知道。”
林涛很大声地咳了一声，帮服务生把菜往桌上摆。
林涛：“来来来，吃饭吃饭，都饿了，都动筷子吧。飞哥，都吃啊，我都要饿死了，人齐了就开动。”
“服务员！拿几瓶饮料过来！”
“我也饿了，吃饭吃饭。”
“吃，大家都吃。”
停滞的餐桌像是按了加速键，众人拿筷的筷，端杯的端杯。
无奈火锅这种东西不像冷盘，拿了筷子就能吃，才下进去的肥牛在锅里翻滚，几圈了还不见变色。
十几双筷子在空中晃半天都是干的，也算一桩奇事。
大家嘴上没说什么，余光一刻都没松懈，只差在眼角按个红外线检测器捕捉徐理和左亦奚的微动作。
徐理催动五官，努力挤出一个假笑。
“还得谢谢左老师替我解释。说来也巧了，我男朋友是左老师同学，正好在左老师团队当法律顾问，上次无意和我男朋友一起见过左老师一面。”
徐理端过桌上的橙汁，转身满脸遗憾地对安娜说：
“安先生还记得我是对我专业能力的认可，这是我的荣幸。下次安先生还有什么其他业务可以联系我，我随时在线。”
“肯定的。”安娜端起面前的饮料和徐理碰杯，认真道：“下次我哥离婚还找你，哈哈哈哈哈。”
最好别，徐理一个头两个大，把杯里的橙汁一饮而尽。
“需要拟定婚前协议可以找我，提前祝安先生婚姻幸福，百年好合。”
安娜莞尔一笑：“我一定转告他，徐律师加个微信吧，以后说不定我也有问题需要咨询徐律师。”
两人交换完微信，徐理以为自己能安心当透明人了，手机还没放下，林飞的摄影师弱弱地开口。
“那个徐律师，我能不能也加一个微信，有人欠我钱没有还，正想找律师去法院起诉，能找您代理吗？”
摄影师话音刚落，旁边的化妆师紧跟其后。
“徐律师，物业纠纷您接吗，我家里最近房屋漏水，房地产总是拖着不管，这种问题怎么处理？”
“还有我，徐律师，您还接离婚的案子吗？”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徐理的专业素养有安娜作保，人际关系还能和左亦奚沾边。
加之徐理本人看上去也很平易近人，抱着宁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个的美好传统，在场的人坚信徐理是个好律师。
管他呢，有没有用，先加了微信再说。
徐理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辞职了还要加班，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收获了意想不到的案源。
手机一直举着添加好友就没停下。
林飞看得稀奇，等徐理把别人都加得差不多了，他拿着手机也准备上前。
左亦奚把他按回原地。
“你去凑什么热闹。”
林飞：“徐律师人看着挺好玩的，我也想认识认识。”
左亦奚：“我看你是忘了你自己有女朋友，别人都是真有事，就你是吃多了闲的，好好让人家吃饭。”
左亦奚拿起一个小番茄塞到林飞嘴里。
林飞被打得猝不及防，咬着小番茄，纳闷地小声咕嚷：“我要加她你急什么，吉吉国王一样。”
左亦奚拿筷的手不自觉收紧。
“做律师的很忙，尊重人家的时间成本。”
左亦奚从锅里捞了一大勺子肉放进林飞碗里。
“吃吧，你饿了。”
徐理没吃多少，把新加的人备注分类，梳理案情，然后做成文档打包发给夏风。
工作留下的习惯是能马上处理的事情就马上处理，拖着很容易就忘了，徐理吃过拖延的亏。
文件发给夏风时已经是凌晨一点，林飞的饭局也差不多结束，大家站在门口陆续坐车离开。
林涛把车停在了隔壁商场停车场，这会儿他去隔壁把车开过来，再送徐理他们回家。
夜色像杯隔夜了化不开的浓茶，树影在半截破开的暗黄灯光中摇曳，倒映在青灰的柏油马路，像极了八十年代的皮影画。
徐理困意如山倒，站在路灯下直打哈欠。
冯甜甜憋到现在这个空档才敢开口问左亦奚要签名，包里翻半天都没找到纸和笔，红着脸递给左亦奚一根眼线笔，指着自己的衣角，问能不能签这里。
左亦奚让郁鑫拉着冯甜甜的衣角，拿着眼线笔认真写上签名。
签完后冯甜甜捧着自己的衣服拍了快有一百张照片不止。
“哥，给徐理姐也签一个吧，上次说要给她的签名都没给。”郁鑫时刻不忘拉徐理一把。
傻孩子还以为徐理是害羞不敢和左亦奚说话。
左亦奚冲徐理晃晃手中的眼线笔，隔着老远徐理都能看到他眼里的笑意。
徐理瞪了他一眼。
幼稚死的一个人。
夏风的电话这时候打过来，把徐理都吓一跳。
徐理走远两步接通了电话。
徐理：“这么晚还不睡。”
夏风：“加班，案子明天要得急，今晚都要做出来。”
徐理：“真是辛苦。”
夏风在那头被气笑了：“少说风凉话，你以前不是这样过来的，你给我发的文件是什么？”
徐理：“免费给你送的案源，这回儿欠了我个大人情了，不是五星级别叫我去啊，吃不惯。”
夏风：“美得你，你给我这么多案子我一个人也处理不过来，你真不考虑过来帮帮我么？你来了我给你做助理可以吧，徐律？”
徐理：“不说了挂了。”
徐理毫不犹豫把电话掐了。
“徐理姐，你和你男朋友感情好好哦，这么晚还打电话。”
郁鑫好奇地探头，八卦地垫脚看向徐理的手机屏幕。
郁鑫：“真想见见徐理的男朋友。”
“车来了。”左亦奚打断郁鑫：“快上车。”
五人座的车内，林涛开车，左亦奚坐副驾驶，徐理和郁鑫、冯甜甜坐在后座。
郁鑫和冯甜甜两人越熬越精神，上车后头靠着头修图，手指都快在屏幕划出火星子。
徐理的睡意回笼，靠着车窗预备睡觉。
手机嗡嗡震动，有人给她发消息。
以为夏风有什么事问，徐理忙查看手机。
前头车窗摇下，绸缎般顺滑的夜风混着橙子味吹在徐理的面颊。
左亦奚：我也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
徐理双手齐上阵，飞快打字。
徐理：你想说什么张口，我能听到·······
左亦奚：我不是说现在【乖巧】
徐理：法律咨询收费标准【图片】【图片】
左亦奚：也不是这个【要哭了】
徐理看着左亦奚发的兔子流泪表情包，不禁微微皱眉。
如果不是左亦奚就坐在她前面，她真怀疑他是不是被人魂穿了。
这是一个成年男人会用的表情吗。
粉得不像话。
徐理：工作时间打电话可以，休息时间打电话枪毙【点烟】
左亦奚：【仓鼠惊吓脸】
徐理看到表情，噗嗤笑出声。
郁鑫扭过头：“姐，和男朋友聊天？”
“嗯，对。”徐理敷衍点头。
左亦奚又发来了新消息。
左亦奚：为什么夏风就能半夜给你打电话【疑问脸】
这到底有什么好比的？
徐理：他加班问工作的事，你也有工作上的事要问？
左亦奚：没有，不过你接了夏风电话，以后也要接我的电话
徐理：······
徐理：你信不信我去网上爆你高中黑料【菜刀流血】
左亦奚：【滑跪】求求不要，【双手合十】
左亦奚发完信息，自己也没忍住对着手机笑起来。
“什么东西这么好笑，笑了一路。”林涛问左亦奚。
“看到一个有意思的帖子。”
左亦奚关掉手机，脸上笑意不减，手指有节奏地在窗沿敲打着。
今晚的月色真美。
就像是梦里出现过的一样。
头天晚上两点才睡，徐理正常情况下可以毫不费力地昏睡到第二天下午。
一大早迷迷糊糊仿佛听到熟悉的声音。
徐理睡眠浅，被吵醒就再也睡不着。
拉开窗帘往下看，院子里出现了一个意外的人。
冯宇航。
他穿着一身蓝色运动服，指导刘秀文做太极。
徐理怕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再看还是一样。
徐理穿好衣服下楼，刘秀文看到她，开心地和徐理炫耀自己的学习成果。
“小徐啊，你看我这个动作标准不标准，经小冯这么一指导还真是不一样。”
说着刘秀文又把方才的动作做了一遍。
徐理：“很不错。”
刘秀文：“小冯说他来接他妹妹，但鑫鑫她们不是还没醒，我就让他坐坐。小冯这孩子真是个好孩子，帮我浇花摘菜，来了忙得没歇过。还是个老师呢，是吧小冯？”
冯宇航摸着头不好意思：“只是个中学老师，没有奶奶说得那么好。”
“他一直热心肠，的确是个好孩子。”徐理跟着揶揄。
刘秀文一愣，看着他们俩：“你们认识？”
徐理觉得也没什么好避讳的，大大方方介绍冯宇航：
“刘奶奶，他是我前男友。”
“现在也是朋友。”冯宇航加了一句。
刘秀文：“哦哦哦。”
刘秀文看了看冯宇航，又看了看徐理，明白这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
刘秀文：“我也练得差不多要去做早饭了，你们聊。”
徐理不好意思让冯宇航一个人在下面等着甜甜，人毕竟是她带来的。
她洗漱好后带着冯宇航去附近的咖啡馆边吃边等。
徐理给自己点了一份金枪鱼三明治，给冯宇航点了牛油果奶酪吐司。
记得他很喜欢吃牛油果来着。
拿起金枪鱼三明治准备送进嘴巴，听到对面冯宇航问她：
“这周末和我朋友准备去露营，你有兴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