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张大齐出现的那一刻,傻四像见到鬼一样,满脸惊恐,身子紧紧的缩在墙角处。
浑身抖颤。
“呃……呃……”
瞪大眼睛,张大嘴巴。
雨水和汗粒融合到一块,黏在脸上。
这一幕,可能别人都没注意到,但对于纪云舒和温十三这两个观察细微的人来说,正好将傻四异常的反应尽收眼底。
为何傻四看到张大齐会如此害怕?
莫非,平时经常被他欺负?
也不对啊!
张大齐不仅是个孝子,还是人人口中的老实人。
又怎么会欺负一个傻子呢?
良久未得到答应,二人收回目光的同时,正好眼神对上。
温十三冲着她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
纪云舒则狠狠睨了他一眼。
挪开视线!
景容注意到她的表情,问了一句,“怎么了?”
摇头。
“没事。”
景容没多问,却冷厉的朝温十三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才将视线转向外头。
说,“雨越来越大,天也越来越黑,看来今晚只能在此留宿了。”
纪云舒:“都行,只是要屈尊你这位王爷了。”
笑了笑。
景容:“本王天南地北都走了一遍,什么地方去过?什么地方没睡过?就连义庄都睡了,还怕在这里住一晚?”
反问。
义庄梗似乎成了他心里的结!
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纪云舒将自己丢在义庄睡一晚的事。
纪云舒垂眸,无奈一笑。
这个梗,她真的不好接。
索性转移话题,“真希望明日一早大雨能停,我们好去破庙再找找线索。”
“本王相信,就算大雨冲走了线索,你也一定能找到证据。”
“这么信任我?”
“唯独是你。”
分分钟情话就来。
纪云舒凝视着他的目光,轻轻点头,以作回应。
“轰轰轰,隆隆隆……”
打雷声。
“嚯嚓!”
闪电声。
那道闪电正好劈在外头的一棵大树上。
原本长得还算茂密的大树活生生被劈成了两截,半截倒下,砸在了地上。
紧接着又是一道闪电。
“嚯嚓!”
几乎将外头的天都给照亮了。
屋子里的人一阵唏嘘。
纷纷缩着身子,不由的惊怕起来。
其中,有人窃窃私语。
“这天是不是要塌了?再这样下去,咱们可怎么办啊?”
“看来今年别指望有收成了。”
“我的房子都被大水淹了,里面的东西也全都没了,没了……”
“你房子没了,我家养的那几头猪也没了,被大水冲走,还不知道飘到哪去了。”
“真希望朝廷能救济救济咱们。”
……
唉声叹气!
叫苦连连!
“嚯嚓!”
“轰轰轰,隆隆隆……”
电闪雷鸣。
突然,一阵大风卷了进来。
狂风怒吼。
将外头的两盏灯笼吹灭后,又将屋子里的烛光全部吹灭。
顿时黑压压一片!
“啊!”
屋子里的人惊慌起来,慌乱了手脚,四处乱窜。
有东西被风吹到了地上,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砸地声,
“大家别慌。”张村长抹黑高喊。
没人听,依旧挤来挤去,好几张桌子都被掀了。
烛火熄灭的第一时间,景容就紧紧握住了纪云舒的手。
轻声道了一句,“别担心。”
有本王在。
她知道。
随即,睁了睁眼,眼前只有影子闪过,看不清景象。
倏地——
一道光线从她眼前闪过,稍纵即逝。
本以为是闪电,但并不是,像是什么东西反光,就跟之前在外头被一道光闪到一疼,她本能的闭上了眼睛。
小一会。
大风终于从祠堂里卷了出去。
有人掏出火折子,抹黑点亮了蜡烛。
微光一点点漫开,像佛光一样,将众人慌乱惊恐的心慢慢安了下来。
紧接着,第二盏、第三盏……都亮了,祠堂里再次灯火通明。
可——
村民在里面像无头苍蝇一样窜着,搞得满地狼藉。
倒塌的桌子。
踢坏的椅子。
被挤掉的鞋子。
以及摔在地上的人。
还有……一个死人。
是,一个死人。
“啊!”
有人大叫一声,满目惊恐,一手捂着嘴巴,一手指着墙角。
“死……死人了。”
那人连连往后退去。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便看到瘫坐在墙角,脑袋歪到一边,七窍流血的死人。
死者不是别人,正是——傻四!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开始骚动了。
纪云舒猛然起来,不可置信,快步冲了上去。
温十三也打算去,但被景亦拉住,并且小声提醒他,“你现在最重要的,是用心帮助本王查出枯井案,这种事,就交给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就好。”
“王爷……”
“别再说了,你记住我的话就行。”
威慑十足!
其实,温十三也不想管,可是纪云舒插手的案子,他就也想去碰一碰。
说白了,他就是要跟她比,跟她争。
但景亦阻拦,他只好作罢。
乖乖做个旁人。
纪云舒站在傻四面前,缓了好一会,才收拾好泛酸的情绪,缓缓蹲下身,用肉眼在他身上观察了一下,便掏出帕子,裹在手掌上,将傻四的下颌抬起,又拨开他那头凌乱的头发。
真是七窍流血!
景容过来询问,“人刚刚还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知道死因吗?”
纪云舒说,“一般情况下,造成人七窍流血的原因,是人的内脏大量出血,或是颅底骨折,也就是俗称的颅内出血,所谓,七窍相通,各连命脉,才会导致人死亡之前出现这种情况。”
虽然听不懂什么专业术语,但景容还是略微明白了些。
“那他?”
“我得看了再说。”
纪云舒将傻四放到地上,当着众人的面将他破烂不堪的衣服扯开。
瘦不拉几的胸和肚子上一点被打的痕迹都没有,全部都是血淋淋的抓痕。
她用手在他胸口上和肚子上用力按了几下。
最后,确定结果,“不是内脏出血。”
“何以见得?”
“若是内脏出血,方才我用力按他胸口和肚子的时候,他嘴里应该会冒血才对。”
哦!
真是大有学问。
她说,“所以,应该是颅内出血。”
一边说,她就一边查看傻四的脑袋,从表面来看,脑袋并未有过任何被撞、或者被砸的痕迹。
内伤?
她细细拨开傻四凌乱、发臭的头发。
眸色一紧。
竟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