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一直在山上长大,纪云舒说的这些,他听得云里雾里。
他哪里知道皇上的心思啊!
不过好在,他也松了口,赵怀答应此事让纪云舒来查,也就是保住了她的命。
于是道:“你说的这些,都是朝廷里的事,皇上怎么想,与我无关,我也不明白,总之,现在赵怀答应让你查,你就好好查,当是为了你自己的命,而我关心的,是你最终能保住这条小命,帮我查出九儿的死因。”
“在下尽力。”
“不能尽力,而是必须。”
像道圣旨似的!
汗!
赵青随即离开!
一旁的卫奕抓了抓脑袋,伸手扯了一下纪云舒的衣袖,靠了过来。
“舒儿,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我不喜欢这。”
“再等等,我保证,一定带你安全离开。”
“我们能回去吗?”
“能,一定能。”
“恩。”
卫奕全然相信她,身子更是往她身后缩了缩,垂着头,不说话。
过后,纪云舒便让人带她去了一趟后院!
那口正正方方的瓮,就摆在后院的正中央,瓮盖已经被掀开了,直接靠在瓮身的梯子上。
而瓮中浓浓的酒香味也因此弥漫在整个院子里。
可一想到瓮里泡着一具骸骨,大伙便觉得这酒香里掺杂着腐烂的味道。
恶心至极!
而在旁边潮湿的地面上,铺着一块白色的布,上面,是从翁里捞出来的骸骨,凌乱的堆在一块,上面,还湿漉漉的淌着酒。
纪云舒叹了一声气。
“将骸骨包起来,放到屋里的桌上,若是放在地上,被酒泡过的骸骨是会烂的。”
几个山匪一听,便乖乖办起事来!
没办法,谁让大当家有要交代呢,人家纪先生需要什么,大伙都要照办。
那几个人笨手笨脚,卷着布,稀里哗啦的将骸骨包成一团,拿进屋子里,放在桌上。
纪云舒在那口瓮的四周查看了一小会,深眉紧锁,目光最后落在了瓮盖的其中一角。
上面,似乎沾着什么东西!
凑近一看,是一块蓝色且结成的粉末状,也许是因为时间太久凝固了。
她拿出帕子,用指甲将那块蓝色的物体刮了下来,放在鼻尖上闻了闻,尽管有一股酒香味,却难以掩盖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樟树的味道。
是什么?
没再多去深究,她将那团东西包在手帕里,收进衣袖中。
拉着卫奕进去屋子里了。
又让人找了两双手套,将其中一双递给了卫奕。
卫奕先是愣了一下,才接过去:“为什么给我这个?”
“我需要你帮忙。”
“什么忙?”
纪云舒用下颌点了点那堆像散沙似的骸骨。
卫奕脸色当即变色了,身子往后退了几步。
“我怕。”
不加任何掩饰!
纪云舒直接将他拽了过来:“这些都是死物,你无须害怕,真正让你害怕的,应该是人才对。”
这话,纪云舒是第二次与卫奕说了。
卫奕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我现在要将这具骸骨拼出来,所以需要你在旁边帮我,明白吗?”
点头!
“你就当是在拼竹简,可好玩了。”
点头!
说干就干!
纪云舒卷起袖子,戴上手套,开始在那堆骸骨里翻了起来。
首先,找到了两块肩胛骨和一块胸骨。
拼合在了一起。
又找到一根肋骨出来,跟卫奕说:“你现在帮我找出剩下23根一模一样的出来。”
卫奕痴了一会,才拧着眉头、蹙着鼻,将手伸进了那堆骸骨里。
左翻翻,右翻翻,像黛玉葬花似的小心翼翼,好不容易从里面翻出了一根来,兴奋的递给了纪云舒。
纪云舒接了过去,拼在了胸骨两边。
两人一块合作。
最后,卫奕找出了剩下的肋骨,又帮忙找出了两根股骨、两根腓骨、两根胫骨,和一小节的尾骨。
全部递给纪云舒后——
他像憋了好长一口气似的,瘫坐在地上,脸上发白,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前面。
嘴里嚷嚷:“我再也不干了!”
委屈的很!
然后爬到远处的一张小凳子上坐了下来,眼巴巴的看着纪云舒干活。
纪云舒也懒得理会他了,正满头大汗的在拼那些小骨块。
费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总算将这个骸骨的身子拼好了。
抹了一把汗!
除去头颅,一百多块骨,费了老命。
若不是这具骸骨被酒泡过,骨块都散了,她也不至于这么累。
旁人看到那具没有头颅的骸骨,顿时觉得后背一凉。
“这就好了?能查出死的是谁?”
“你说这死尸,怎么脑袋就没了呢?”
“到底是谁将人脑袋砍下来,还丢进这里面的?真的缺德。”
“要是查出来,大当家非杀了那个人。”
……
纪云舒可没这么多时间搭理这些。
杏仁眼微微眯起,开始查看起这具可疑的骸骨来。
听说,纪云舒已经将那具散乱的骸骨拼合出来了,赵怀和赵青便匆匆赶来。
看到桌上完全拼合在一起的骸骨时,真恨不得给纪云舒竖起一个大拇指来。
“你当真不是大夫?”赵怀问。
纪云舒:“……”
“能把这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骨头弄到一块,我还是头一次见。”
“……”
“说吧,你看出什么了?”
直入正题,大爷气十足!
纪云舒面露严肃,指着骸骨的骨盆。
“根据骨盆的外形来看,宽而矮,上口呈现的也是椭圆形,前后宽阔,盆腔较浅,呈现的是圆桶状,周围下口宽大,耻骨宽短、弓角度较大,闭孔近似三角形,髋臼较小,都足以说明,这是一具女性骸骨。”
“女性?”
吃惊。
“你要说是男性我还信,女的?不可能。”赵怀十分坚定。
纪云舒问:“为何?”
“整个高山寨被我抢进来的女人,最后都安然无恙的被送了回去,现在都还活着,压根不可能还有别的女人进来过。”
“若是你手下的人带进来的呢?”
“也不可能。”再次否定:“我自己的手下我知道,绝对不会私自带女人进来的。”
纪云舒实在头疼。
赵怀的顽固,总是来的特别无厘头。
她叹气道:“我所说句句属实,这就是一具女性的骸骨,不仅从骨盆上可以看出来,就连那节喉骨都可以看出,都是女性的骨架构造。”
这一说,赵怀有些迟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