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舒脸色凝重了几分。
问:“这案子到底怎么回事?”
京兆尹叹气:“那妇人的女儿是青楼里的有名的歌姬,哪里知道被一位男子给玷污了,结果也是那晚被杀死在了房间里,那男子是御府县大户人家的公子,他也声称自己没有杀人,还给御府县的县令塞了一笔银子,后来仵作去验尸查看,说那妇人的女儿是自己服毒死的,这事,也就这样结了,可妇人坚称自己女儿不可能自杀,所以一路来京城上诉。”
“那她可有证据,证明自己女儿不是自杀?”
“倒是说了些,她女儿原来还有一个儿子,她女儿出事的前一天跟她说、再在青楼待一天就离开,然后离开御府县,好好带着儿子过日子,所以她才断定了她女儿不会自杀。”
说着,京兆尹便掏出了衣袖中几张干巴巴的纸,朝纪云舒递了过来,一边说:“这是她带来的上诉状,纪先生,你看看。”
纪云舒正打算接手过来看一看,诉状才碰到自己的手指,留被一只手截胡了。
顺着那只手臂往上移动,正正的对上了景容不悦而冷的视线。
只见他横了京兆尹一眼:“京兆尹,难道本王在宫门外与你说过的话,你没有听进去吗?”
京兆尹脸色一僵!
他当然听进去了,只是——
“王爷,若非此事棘手,下官也……”
“难道京兆府和大理寺都找不出一个能破案的人吗?朝堂莫非养了一群废物?”
京兆尹肝颤啊!
但还是硬着头发说:“王爷息怒,下官知道此事不应该来麻烦纪先生,但事情发生了三年,要查起来肯定难,整个京城,乃至整个大临,纪先生的能力如何,大家是有目共睹的,故此,下官才想到了纪先生,若是他能破了这桩案子,下官等人,也可上书举荐,推纪先生为提点刑……”
话还没有说完——
“够了。”
一声呵斥!
京兆尹简直是在赤裸裸的挑衅他!
纪云舒也惊了,原来,景容早就知道京兆尹打算来找自己破案的事,而他却将此事挡了回去,偏偏京兆尹不死心,今日亲自来了一趟,本想着偷偷过来,哪里知道,碰上了景容。
撞到了枪口上!
真有趣!
景容怒起眉梢:“京兆尹,本王再跟你说一次,这件事,是你和大理寺该处理的,你们关上门自己议论,与纪先生无关。”
态度坚决!
京兆尹只觉得两腮生疼,像是被人扇了两耳光,抖颤了两下,吞了吞唾沫,一脸失落的垂了垂头。
只好叹了一声气,朝景容俯首:“是,下官明白了,是下官考虑不周。”
“明白最好。”说完,景容也将刚刚夺过来的诉纸还给了他。
京兆尹接了过去:“那下官……就不打扰王爷和纪先生了,告辞。”
而就在两人一递一接的短暂过程中,纪云舒恰好看到纸上赫然印出的“叶儿”两个字。
觉得有几分熟悉!
待京兆尹将诉状收好,一脸失望的转身离开时。
倏地——
“大人,留步。”纪云舒喊了一声。
京兆尹脚步一顿,立即转身,充满了期待的眼神盯着她。
也就在纪云舒准备朝他走去时,却被景容拉住了手臂。
“这案子你不能接。”不带半点商量的余地。
“我想自己做决定。”
说着,她推开了景容的手,直接从京兆尹的手中将那份上诉状取了过来。
那几张纸,原本应该干干净净,上面的字迹也清秀工整,偏偏,白纸被揉的起了许多的小褶皱,上面还沾了残留的水渍,有些墨迹也都晕开了,若是不仔细看,根本瞧不清楚上面的字。
纪云舒细细读了一遍!
脸色越发凝重。
捏着纸的手也不由一紧,缓时,才将手中的纸小心收好,沉沉的问京兆尹:“我可否见见那个人。”
京兆尹一脸喜悦,狂点头。
“当然能。”
“慢着。”景容制止,将纪云舒拉到了一边:“这案子跟你没关系,本王不想你再牵扯到别的事情里,你只要安心处理《临京案》就行。”
纪云舒面色上揉着一股淡淡的忧伤。
问了他一句:“你信上天吗?”
恩?
“为何这样问?”
“也许这就是上天的决定,注定要我去查这桩案子,因为在此之前,我就见过那位妇人,这份诉状中缺失了一页,而那一页,就在我这里,既然上天都要将这桩案子归给我,我没有理由不管。”
“云舒……”
她坚定道:“五年前我进衙门当差时,确实是为了温饱的问题,但后来我才发现,这世上实在有太多的冤案了,而我根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世上有人枉死,自己却什么都不做,既然上天给了我断案验尸的能力,那这就是责任,不是多管闲事,就好像你身为王爷,身上也肩负着应有的责任的一样的。”
景容被她的话微微震惊到了,也有些动摇了。
片刻,才沉声道:“看来,本王注定要为你操心一辈子了。”
是的,他同意了!
纪云舒唇角展出了点点的笑意。
回了一句:“是你说的,我是一个惹事精,所以,注定你要为我操心。”
相视一笑!
没多久,纪云舒便跟着京兆尹去了京兆府,见到了当日大雨时撞到的那个女人。
她痴痴呆呆的坐在椅子上,怀中抱着一个破烂泛黄的包袱,一副很紧张的样子。
看到京兆尹一来,她就立刻扑了过去。
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拉扯着京兆尹的官服,哭诉起来:“大人,我求求你,一定要还我女儿一个公道啊,我求求你了。”
“你先起来。”
“我女儿是被人杀死了,她没有自杀,不可能自杀的,大人,你帮帮我,帮帮我女儿吧,我求求你了,我给你磕头。”
一边说着,身体就一边伏到地上,不停的磕头。
京兆尹看着很是为难!
一旁的纪云舒眉心一拧,蹲身下去,将妇人伏在地上的身体扶了起来。
妇人那张消瘦而憔悴的脸,惨白的有些可怕,可想而知,她这三年里为自己女儿伸冤受了多少苦。
“夫人,你先起来吧。”她有些心疼。
妇人看着他,细想了一下:“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