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虞虽不是公主,却胜似公主的儒雅大气!
她缓步上前,低头行礼,无疑不是落落大方,而皇上和萧妃瞧着她,真是左右都觉得喜欢啊。
祁祯帝自然也将她夸上了天,萧妃也在一旁附和着。
尉迟林不是曲姜王,说是来求亲,重在“求”字,祁祯帝“给”了一个女人,他只能奉命收下,厚礼相赠,风光护送回曲姜。
纪云舒偷偷看了景容一眼,见他不为所动,仿佛孔虞只是一个与他毫不相熟的陌生女子,不值得他蹙一下眉。
甚至举杯同庆时,景容也若无其事的举杯饮酒,甚至兴致一来,连连喝了好几杯。
却又有种借酒消愁的味道。
此时的孔虞,端端的坐在萧妃身旁,双手被她握着,更是满脸亲和的在与她说些什么。
而孔虞回应她的,只有唇角上一直不变的浅笑。
这女子,是真的如同景容说的那样,她是愿意嫁的吗?
罢了,与她无干啊!
后一刻便轻轻晃了晃脑袋。
“纪先生。”
倏地,耳边有人唤了她一声。
她转头看去,就瞧着一个小太监往她手里塞了一张纸条。
然后便走了!
看着手掌心的纸条,她稍有一愣,这才折开。
——荷花池
只写了三个字!
谁给自己的?
她将纸条搓成一团,在宴席之上看了一圈,适才发现,纪桓已经离席了。
该面对,迟早要面对,躲也躲不了。
趁着景容正在“借酒消愁”,她便悄悄离开了。
可她前脚才走,琅泊就与景容说,“王爷,要不要跟上去?”
景容往嘴里又灌了一口酒。
后背上像是长了一双眼睛,说,“不用了,有子衿跟着她,等她忙完后,你再通知子衿,护送她先回府。”
“是!”
琅泊领命,又乖乖站在了一边。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观望台里普天同庆,外头,却显得分外冷清。
纪云舒问宫女要了一盏小巧灯,去了前来观望楼时经过的那片荷花池。
果不其然,纪桓真的在等自己。
烛光缓缓逼近,映照在平静的水面上!
纪桓握着自己那把常年不离手的轩赤剑,怒视着她。
纪云舒却客气极了,便他伏了伏身,“不知道纪将军邀我前来所为何事?”
“说,你到底是不是纪云舒?”他直接质问。
“纪云舒?”纪云舒口中念着自己的名字,冷笑一声,“此人,是将军的什么人?”
“仇人,弑兄弑亲的仇人。”
“哦?原来是个杀人犯啊?可在下怎么听说,将军的弟弟纪元职是畏罪自杀的呢?而将军的祖母,则是风寒入体,不治而去的,怎就怪罪到了那位纪姑娘身上?莫非在下听到的,与真相大有出入?”
纪桓不是纪黎,自然冷静不了,气得一脸涨红,手中的剑,欲欲拔出。
凶目怒呵,“你不用跟我拐弯抹角,我就问你一句,你到底是不是纪云舒。”
纪云舒定了定眸,“如果,我说是呢?”
语落,纪桓将轩赤剑拔了出来,伴随着一道寒光而落,剑锋,已经对准了纪云舒的脖子。
“如果你是,我便杀了你。”
粗狂的凶狠声,将平静的水面也震得抖了抖。
纪云舒则扬了扬下颌,剑锋抵在她细腻的脖上,尽管还隔着一点点的距离,可她能感觉到这把嗜血无数的轩赤剑,此时正疯狂的想要刺进自己的喉咙。
“纪将军,你是想在皇宫里杀了我吗?”
“你以为我不敢?”
“不,你当然敢,叱咤疆场的长林将军有什么不敢的?可是……”说时,她往前走了一小步,脖子几乎已经抵在了面前的剑锋上,勾着不惧的眸子,继续说,”你若杀了我,今日,你也走不出这皇宫大门。”
那语气,仿佛从幽幽深渊里发出来的一般,渗进人的皮囊里,瞬间化为无数支利剑,刺向五脏六腑。
纪桓既然在她说完这番话时,将手中的剑收了收。
可纪云舒的脖子,还是被锋锐的剑锋割了一道小小的口子。
其实,她害怕极了,提着小巧灯笼的手,都在隐隐发颤。
可是她知道,自己越是表现出害怕,以纪桓这般吃硬不吃软的性子,刚才轩赤剑朝她刺过来时,她就已经死了。
纪桓一脸笃定,“你知道我从来不怕人威胁,而你就是纪云舒,我要杀的人,也是你!”
他眼睛里徒升而起的杀意,越演越烈。
纪云舒抬着尖尖细细的下巴,原本骤沉的目光,又温和起来。
唤了他一声,“二哥,我不想与你为敌。”
是的,她承认了!
喊了这一声“二哥”,让纪桓的眉梢微蹙。
“我不是你二哥,你杀了元职,气死了祖母,你已经被逐出了纪家,是个罪人,不配叫我。”
“难道二哥你也是非不分吗?”纪云舒眉心一疼,“当年,是二哥你从战场上救回了纪裴,我一直都很感激你,也觉得你和他们不一样,纵使你口口声声的说要杀我,我也依旧愿意相信二哥你是不忍心的,而如果你真的相信三哥的死是因为我的错,那好,你便一剑杀死我吧。”
她铮铮的看着他。
其实,她是想赌一把,就赌她二哥心里,是否真的也如纪家其他人一样,冷酷无情!
纪桓虽然是个莽夫,但也不是不会考虑的废人,纪元职杀人在先,也是他自己自杀的,说到底,的确跟纪云舒没有关系,可是,那是他三弟,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了而什么都不做。
所以,他是真的下了狠心要杀了纪云舒的。
可听着纪云舒刚才这番话,他又犹豫了。
挣扎了!
那种纠结的表情,全都表现在了脸上!
他握着剑的手都在发颤,脸色涨得通红。
而隐在暗处的一抹时子衿,正蠢蠢欲动。
敢伤她主子,她便夺了那人的脑袋!
突然!
啊——
一瞬之间,纪桓怒吼了一声!
发狂似的举起手中的剑,当菜刀似的朝纪云舒劈了去。
纪云舒本能的闭上了眼睛。
剑锋带着一道疾风,凛着寒光,一点一点朝她袭来。
本以为那把剑会将自己劈成两半,却没想到的是,被劈成两半的,是她脸上带着的金色面具。
面具朝着两边炸开,一半落在了荷花池里,一半落在了她手中的灯笼上。
连带着灯笼,一块落到了地上!